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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停息的暴雨依旧在罗德城领主奥诺玛默头上盘旋,他的脸时而清冷而无常,像暴雨将临的天空一样灰暗,转眼间又像闪电般倾斜,满脸怒火。
“带上所有的士兵,杀光这群海盗。神父,你也来,士兵们需要听到你的祈祷。”
“是,大人。”
“我也要去。”稚嫩的声音响起。
“还不是时候!小伊利亚。”奥诺玛默果断的回绝了年少的侄子。
“可是!”
“住嘴,你还太小!”
“我已经能举起剑了!”
奥诺玛默怒火中烧,骂了句市井平民也会觉得不妥的粗话,踢翻了桌子,上面的文件散落了一地。
神父看到罗德领主有些失控,悄悄抱走小伊利亚跑到自己的住处。
“你是不怕死的吧?”小伊利亚对神父说。
神父拿着鹅毛笔不停书写着,等到整齐干净的字体填满纸页才放下了笔,他认真回忆着,刚才伊利亚说了什么。
“我是问”灰色的双眸中充满泪水。
“我想,我并不着急进入天堂。”神父在小伊利亚面前强挤出笑容,他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抽屉,在一个夹层里拿出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红色盒子。
“伊利亚,你过来看看。”
伊利亚靠近神父,红盒有一枚圆润的琥珀,里面有一只保存完好的苍蝇。
“拿着,伊利亚,送你了。”
伊利亚拿起琥珀,闭上一只眼,透过光仔细观察,原先即将哭泣的脸被好奇心取代。
“它像是活着,但又真的死了。”
伊利亚换了一只手拿着琥珀,移动到最亮的地方,光芒下,伊利亚看到苍蝇似乎在琥珀中乱撞。
“它像是不知道自己死了。”伊利亚说,“它生前的想法可能持续到现在,但这个意志不能驱使它身体的行动了。这只苍蝇有两条时间线,一条真实的静止着,另一条空洞的延续。”
神父西奈不知道小伊利亚奇特的思维从哪里得来的,他有母亲一样的眼睛,但思考的方式既不像母亲那么感性,也不想父亲那么辩证。
然而值得欣慰的是,神父总算将伊利亚的注意力分散了一会儿,短暂的一会儿对失去父亲的孩子来说,也是救赎。
“这个叫什么啊?”
“琥珀。”
“琥珀。”伊利亚没有继续问琥珀是什么,而是问,“你从哪里得来的。”
琥珀的来历,西奈自己都有些遗忘,在他还是年轻的教士时,他来到过一处极为罕见的地方,那里空旷无野的同时又填满了窒息的黑暗。
没人告知西奈这是那里,西奈脑中也没有关于这个地方的历史记录。
但他就是知道这个地方的名字,像初生的婴儿能在母亲怀中第一时间找到母乳一样本能的知道,这个地方不是天堂,不是地狱,这个地方叫做格莱姆迦德。
无论人类进化到多么高等的地步,在绝对的黑暗中也有低级如飞蛾一样的趋光本性,一点微光足够代替所谓光明的信念。
西奈第一次摸到了实体的光,他以为自己来到的世界的本源,他想大唱颂歌。
突然,一个比西奈还要大的光球洞开,西奈在这个光芒中看到的是对整个世界的恶意,是冤死者齐颂的诅咒。
那根本不是值得歌颂的光,那是西奈想象中关于恶龙分毫不差的具象,他下意识的认为,眼前的巨大光球,是恶龙的眼。
恶龙厌烦的猛闭眼睛后,西奈才从黑暗中回到圣光下,手中的琥珀,是他真真实实到过格莱姆迦德的证据。
这是什么?
西奈时常问自己,问到白了头。
是恶龙的泪?
是救赎的光?
白头的西奈分不清楚。
“我觉得你不怕死。”伊利亚打断了西奈关于琥珀来历的思索,握着属于自己的琥珀,一脸认真的说。
西奈重新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字,他把纸摊开给伊利亚看,问道:“认识吗?”
小伊利亚歪着脑袋认真辨认,“不认识。”他说。
“这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词。”
“不对。”
“这是目前所知的,关于‘死亡’最古老的写法。”
西奈把纸铺平,沾着墨水继续说道:“小伊利亚,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说我不怕死亡,是不是看到在暴雨来到时,大家都在逃难,只有我在这安然的写字?而且,当海盗入侵时,你看到我没有害怕,仍在这里写,无论什么灾难出现,你看到我都不怕,安安稳稳的在工作,对不对?”
伊利亚点头。
“因为啊,这是我唯一能记录时间的方法。我写的不仅是现在,还有后人能解读出的知识。只有知识不怕死亡,知识能让人类在愚蠢来到前就死去。懂了吗?”
伊利亚猛烈的点头。
西奈无奈的笑起,他更希望伊利亚一个字都听不懂,连死亡都在他认知范围外最好。
早熟的儿童往往悲惨,他们会过早的承担起成年人才有的无力和无奈。
“西奈神父。”小伊利亚抓住那只大手,“现在,父母都离开了我,给我知识吧,能活下去的知识。”
西奈满怀柔情的抱住了伊利亚,闻着他香喷喷的头发。
“孩子,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情,一个人只要肩负起伊利亚之名,在他的终点来临前,他的选择都会被天神祝福。”
西奈警惕的看着四周,压低嗓子又说:“永远不要信任奥诺玛默,他比外面的海盗更残忍,更冷酷。记住了?”
伊利亚轻轻的点头。
罗德城领主奥诺玛默联合了和他紧邻的强盾艾塞斯坦的军队,唇亡齿寒的关系让他们起初就一拍即合仅限于起初。
关于谁来指挥军队的问题,让他们争论不休。
“让我来指挥军队,我要为伊利亚报仇。”奥诺玛默说。
“正因为要报仇才该由我来指挥,任何一场战斗,强盾都必不可少。”
“斥候报告了,人数是我们占优,强盾只会禁锢我的攻击。”
“我和沙特阿卡人战斗过,他们以一当十。”
“由我指挥。”奥诺玛默挺了挺身子。
“击退之后呢?海盗击退之后,你打算怎么做。”艾塞斯坦目光如炬。
“我会代理小伊利亚的领地,待他成年后双手奉还。”
艾塞斯坦用吃人的眼睛瞪着奥诺玛默,他挑衅的说:“我会为小伊利亚的健康和长寿夜夜祈祷,愿他强壮,愿他的领地不会被占领。”
泰格维森和伊利亚交手之初,孤岛之王就发现这个高傲的领主不善战斗。
为什么这样一个人能成为领主?泰格维森是在胜利后才知道答案。
在掠夺时,孤岛之王发现这个领地富裕的原因不是因为土地,而是因为奇特的农具,这些农具能和牲畜难以置信的契合,增加耕种的效率。
发现这个后,天神奥多无形的雷打在了泰格维森头上我亲手杀掉了一双巧手,能为我筑船的巧手。
虽然错杀的懊恼仍在王的脑中盘旋着,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战斗的指挥。面对的敌人虽然人数上占优,但他们根本不齐心,沙特阿卡的盾就是所有人的盾,斧就是所有人的斧。
人数众多但是各自心怀鬼胎的队伍很快被击败,沃土上的断肢让泰格维森有些心疼这其中也许有的人从这位领主这学习了些筑船的技巧。
战士的怒火已经发泄,掠夺来的物品装满了船,泰格维森叹口气准备离开,他依照奥多的指示行动,得来的是完全相反的结果。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没有战友的战场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形单影只的冲入战场。
沙特阿卡人像看宠物一样哈哈大笑,泰格维森也颇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剑都举不稳的小孩。
“你要来杀我?”
“对!”
小伊利亚提剑而去,泰格维森轻松的侧身,粗手一拍,打向小孩后脑,小孩在泥土上啃泥。
“你要明白拿着剑的代价。”小伊利亚又从过来,泰格维森用脚一绊,小伊利亚又摔倒了,剑也从手中脱落。
泰格维森拿起那把剑打量,“虔诚之钢,是把好剑,可你要知道,拿起剑的代价,成为战士的那一刻起就要面对杀与被杀。”
小伊利亚捏着拳头在哄笑声中冲向泰格维森,泰格维森一转身,用剑身打向伊利亚的后背,伊利亚跌进船中。
“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我的命?”
“你杀了我爸爸!”
“我想想,你爸爸是哪位,抱歉,我杀了太多小孩的爸爸,还有好多妻子的丈夫,我想不起来。”
在野蛮的笑声中,伊利亚也成为被掠夺的物品,被带到了孤岛沙特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