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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逽对着这么一位实力高强的前辈只好低声下气地说:“晚辈不曾涉猎过言符之道,连前辈都赞叹不已的大阵自然是水平极高的,晚辈如何能看明白其中精妙呢。”
“谁要你看懂其中精妙?连我都还没完全研究透彻,你还想看懂?哼……”车生河不悦道,但他性格易逽也有些明白了,长这么大块头,实力高达八重天的言符大师,其实就是个小孩儿脾气,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倒不像是小心眼的人。
易逽顺着他的话头继续请教:“还请前辈指教,这百演封星子母阵是什么样的符阵?和我体内大阵有密切联系吗?”
车生河撅着臀又在一团乱的玉简中翻了翻,刨出一个酒葫芦,拔开塞子猛灌了几口,笑道:“百演封星子母阵是座极为高明的言符阵,它并非杀阵而是封阵,子母相扣,威能通天,制成符牌交给随意一个修炼者施展,能将同阶修士彻底封禁,甚至连高上整整一重天的修士也能困敌一日,实在厉害至极!如今的云焦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这种阵文,我手上的记载它的玉简,也是过去偶然得之的。”
车生河的脸上露出回忆之色,又接着说:“只可惜这玉简中的记录不全,只有母阵没有子阵,不过好在子阵只是辅助之用,没有子阵,母阵也能正常运转,但威能就降低不少了。同阶敌人也只能将其困住十天,远及不上完整大阵那彻底镇压封禁的效果。”
他回过身来往易逽心口一点,道:“你体内的阵文,粗略一看和百演封星子母阵极为相似,但具体肯定会有很大差异的地方,毕竟将这百演封星阵直接刻印在人体穴道内完全是天方夜谭,按照普通的情况,你浑身窍穴早都被言符彻底破坏了,更别说还完成了镇压阳元的效果。要不是亲眼看到了你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我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高人能将这样的大阵改良后刻印进人体中!”
车生河情绪激动,抓住易逽的手臂,连声问道:“现在我这里没有其他人,你赶紧告诉我,是谁给你刻下的这座大阵!?连我车生河都从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言符大师能设置如此高明的大阵!真真是令我羞愧啊!我一定要去拜会这位高人!”
易逽哪里知道什么劳什子的言符大师,赶忙回答:“车前辈!我是真的不知何人为我设下的大阵,不然为我自己性命考虑,也会去找那位大师帮我修补阵文了!”
车生河怀疑地瞧着他:“你莫要想哄骗我!难道不是你们鲛族中的言符大师?”其脸色已有些不悦。
易逽心道他果然如左老所说,已经察觉到自己血脉有问题了。
“前辈,是否是鲛族中的言符大师我也不敢肯定,以晚辈冥阳共生的致命缺点,这大阵很有可能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就设下了,晚辈对此实在没有任何印象……”
易逽连连解释,若这胖子误以为他是故意隐瞒那可就不妙了。
车生河听他一头冷汗说了半天,才软化了一些,气馁地把脸一垮,丢开易逽,一屁股坐在石凳上,闷声自语道:“唉,过段时间我也去云焦的东海之外寻寻鲛人的踪迹罢,好歹去问问有没有这位大师的线索……”
易逽稍微松了口气,老实地站在一旁,遇到这么位阴晴不定的主儿,还真不好对付。
过了一小会儿,车生河才又想起什么,对易逽招招手道:“你过来,再让我瞧瞧你身体中的言符大阵。”
易逽上前一步,把手臂递给他,车生河粗胖的手指搭在他的小臂上,将心念顺着他的经脉仔细探查起来,良久,他才收回心念,又抓住那枚记录百演封星子母阵的玉简细细研究半晌,这才拧着眉头道:“果然,是有这个问题!”
易逽不知道他指的什么,事关他的身家性命,怎能不着紧,便立马开口询问。
车生河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百演封星子母阵有一特点,那就是自生变化,百种演变,又不离其宗。其中阵文巧妙,规律难寻,子阵母阵相辅而成时,破阵困难无比。这代表什么你可知道?这需要的是刻写他的言符师具有强大的能力,也就是说只要有大阵有所不稳,想要修复,也需要极高明的言符大师修补百种演变的单个符文,麻烦之极。你体内的大阵虽然不是用作封禁敌手,但其原理却并没有太大变化。”
易逽心中一沉,道:“前辈的意思是,我体内大阵已有破损迹象,若要修复,即使是一个窍穴中的符文都需要一位言符大师为我长时间巩固百次以上吗?”
“长时间修补是没错,但你想要别的言符师才帮你修补,我看也不大可能了。包括我在内,至今我车生河也还没见到有能在别人体内全身窍穴中刻写言符的人!”
说着,大师脸上又露出骄矜之色:“当然,再给我十年时间好生钻研此道,必有所成就,修补也有希望。嘿,只不过你却没这个命等这么久!虽然你如今并不需要全身穴位都巩固一遍,但你可放心把自己的窍穴完全暴露给他人铭刻言符吗?一个不慎,窍穴破损,周围的所有经络都会拥堵,修行受阻,甚至从此落下残疾也不是不可能。不仅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现实!”车生河懒洋洋地提醒道。
易逽不禁握紧了双拳。
不错,他的确不敢这样把性命完全托付给他人。也许一次他还能接受,冒着风险请其他言符师巩固窍穴中的符文,可照车生河的说法,他需要巩固上百次甚至更多,即使他真的找到愿意一试的言符师,但这样的险也不能冒。
一股绝望的情绪漫上心头,流窜四肢,带出无尽的寒意。
“依我看,最稳妥的方法就是你自己为自己巩固大阵,就算失败了,也命该如此,怪不得他人!”车生河话头一转,嘿嘿笑了起来。
易逽愣了愣,重复道:“自己为自己巩固大阵?”
“正是,许多言符师都在自己的身体中刻写过符文,毕竟自己的身体还有谁比自己更了如指掌呢?这是风险最小的一途了。”车生河弹了弹那身乌糟糟的道袍,说道,“当然,首先你得先有言符师的天赋,至少不能是个憨痴的,得有点这方面的灵性,若最基本的符文都看不懂,那就别指望成为一名言符师了!你身体中的大阵想要完善巩固它的确艰难,但若由你自己动手,从简单的地方一点点来,令其不再恶化还是有希望做到的。你听好了,今后,每当我传你,你便来见我。”
易逽哪敢当面拒绝这样实力高强的言符大师?无论车生河作何打算,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见易逽恭敬地应下了,车生河才满脸笑容道:“我也不欺你这小辈,这样吧,你若有天赋,什么时候能自己刻印出小禁幕的符牌,来嵩岚峰见我的时候,我会把在人体中刻印言符的方法教与你。”
易逽闻言大喜,克制住内心的惊喜之意,恭敬地向他道谢:“多谢前辈为我指明前路!晚辈感激不尽!”
这位胖得离奇的言符大师摆了摆手。
“话说回来,你这小子体内的言符大阵也让我开了个眼界,果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言符之道真真是无比精妙,我车生河狭隘了!”车生河仰头大呼,神色飞扬,“仅凭这一点,我也要答谢你这小家伙一二,指点你的话就算做谢礼罢。便送你一些我早年的心得,助你少走些弯路,哼,有我的心得体会辅以观看,只要不是愚不可及,区区小禁幕根本不在话下。你就随我那大徒弟去取吧!”
他话音刚落,就抽出一张飞音符,对着符纸嘴唇翕动,然后一抖袖袍,一股巧劲袭来,将易逽送出了洞府外。
等易逽彻底离开,车生河才盘膝坐在地上灌下一口酒,摇头晃脑低声自语:“小子,你活得越久,就越能证明那座言符大阵的价值,可莫要令我失望了……”
易逽一出洞府,就看到简勿渊在不远处负手等候。见他出来,淡淡说了句:“跟我来吧。”
易逽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进到了一间朴素的石屋里。
这间石屋中陈列了各种各样的手札,玉简,简勿渊抬了抬下颌,道:“这里是师尊为我们亲传弟子准备的思阅室,这里全是师尊在言符之道上记下的一些基础的心得体会。你能来这里,也算是走了大运了。师尊有令,让你速速选三样离去,好好珍惜机会吧。”
这样的机会的确异常宝贵,开阳十万弟子,有几个人得此机会阅览开阳第一言符大师为亲传弟子准备的心得手札?
易逽郑重其事地应过一声便迫不及待地挑选起来。
这些手札玉简数量与藏书阁相比自然是少太多了,但每一样都是车生河大师的心血,每一位言符师来到这里都会被吸引得乐不思蜀。只不过易逽毫无半点言符根基,素以平常心相对,简勿渊只当他的言符术上佳得了师父的青睐,才破例允许进入思阅室,见其态度稳重,反倒让他还高看了一眼。
不敢让简勿渊久等,一炷香后,易逽拿着三个玉简对他道:“麻烦师兄了,我已选好。”
简勿渊看到他手中一枚墨玉玉简,奇道:“你想好了?此物对你无甚大用的。”
易逽瞥了一眼自己挑出的玉简,只略踌躇了一下,就道:“是,就这三个。”
简勿渊便不再多说,领着他离开思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