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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想到破解的法子,但那家人留我吃饭我还是吃了。还给成懿打包了一点儿带回去。
我和成懿蹲在村口的树下琢磨这个事,他也没太想明白。等他啃完了一个鸡腿,他忽然灵光乍现,一拍脑门道:“不会是元神给人掳了吧?”
“元神?”我怀疑道,“从来听说只有修仙修道之人才能修炼出元神外丹,必要时以元神出窍来保命,没听说过凡夫俗子还有元神一说的。”
成懿解释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胎光、奭灵、幽精;七魄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三魂主内阳,七魄主外阴。修炼的人,自然懂得炼阳魂而制阴魄之法,能将它们融会贯通,修成一股元神,支撑肉体,炼出外丹,寄托主命。普通人虽没有元神,魂魄总是有的。生人的魂魄与躯体断不可相离,否则就是个死。”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如果不是被鬼附了,那成懿说的这个不无可能。
成懿又道:“你虽师承观花一派,可这观花的本事实就是元神出窍的一种。只是你学得糊涂,或者你师父教的也糊涂,所以你不知道罢了。观花之术最高层将神识逼出体外,飘荡阴间,与鬼魂相通,和道家元神脱于躯体之外,道理差不多。”
我又点点头,好像有些懂了。我不禁对成懿这个老小子有些改观,活了百八十年,还是有些见识的。
成懿吃完了最后一个鸡腿,道:“你去让那个小道士点个元魂灯,探一探,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了。这个他在行。”
“求他啊?”我可不乐意。大不了这个生意不做了嘛。可一想那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又有些不忍。
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月老庙找傅老二。他不在庙里,在庙旁边的一条小河边钓鱼。我去的时候他正呼呼大睡。我把他叫醒,他一脸不耐烦,说最多再等我一天,就要启程。我把小郎君的事情告诉他,又将成懿的话重复了一遍,问他能不能去点个元魂灯。
他想了想,居然同意了。我后来一想,也是,这个小道士对挣钱没什么兴趣,但惯喜欢多管闲事,这种疑难杂症,他恐怕最感兴趣。
我们去到了小郎君家,他取了一盏油灯,用灯火点了一种什么香,那种香的味道很神奇,闻了有些飘飘然,像脚离地飘忽了一般。傅老二引着那股烟绕于小郎君周身,他的身体隐隐地泛着一种鱼肚白的光,那光与灯火相映,灯火的颜色开始忽闪忽变。
这本事我还真是没见过,不由得看呆了。
约莫探了一盏茶时间,傅老二收了功法。他对小郎君的家人道:“他这不算什么大毛病。”转头却将我拉到一旁,道:“你真行,第一单生意就接了这么一单棘手的。”我问为何,他解释道:“那浸了三魂香的油灯灯芯呈赤红色,说明此人的三魂七魄,被人抽走了掌管怒门的伏矢一魄,凡人魂魄缺失,自然病灶缠身。但因三魂还在,所以还在苟延残喘。死是不会马上死,但恐怕一世不死不活。”
我惊道:“那能给他找回来吗?”
傅老二摇摇头:“恐怕难。他这一魄若是丢了,我还能行招魂术,好歹给他织个招魂幡,还有希望。但他这一魄是被人下手抽走的,被抽时恐怕也是经受了极大的非人痛苦。懂得此种术法的人极为恶毒,若能找到此人,或许还能寻回他这一魄,但以你我功法,不一定能斗得过这个人。而且此人行此恶毒之事,必定隐匿行踪,我们想要找到他,也很难。”
我想了想,道:“那这生意——不做了?”
傅老二翻了个白眼。他将小郎君的家人都叫过来,一一问了他出门做生意都去过哪些地方?在哪里停留最久?和那些人打过交道?
家人一一答了,傅老二心中有数,便带着我离开了。
我俩回到月老庙,我问他怎么办。他道,只好顺着这条路线去找,看看有没有线索。于是我俩背着包袱出发了。
走了没多久,就遇上那个小姑娘,又哭得梨花带雨,抱着我哭一会儿,又拉着傅老二哭一会儿,求我们救救她未婚夫。傅老二可能是不近女色,给她哭得怪不好意思的,我只好去给他解围,答应那个姑娘,一定救他的未婚夫,这一去就是去给他寻魂的。然后顺手给了她几张符,交代她三日化水一服,能保她未婚夫的命。那姑娘这才不哭了,拿着符走了。
人一走,傅老二就挖苦我::“你骗人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我嗤一声,“你懂什么?这叫安慰剂。凡人有病没病都是其次,大多数时候是自己给自己吓死的。给她几张符,她和那小郎君的家人心里头,都能稳当些。”
“哼。”他冷哼一声,“你这个符,跟你给小六下的符没甚差别吧。”
我一惊:“你、你知道?!”
“哼。”他冷笑,往我后头似有似无的望了那么一眼,望的方向正好是成懿躲的地方,“你那些小把戏,哼。”
我吓得一身冷汗,赶忙给成懿使眼色让他跟远一点。
不过好在那小子并没有发现成懿,我们相安无事地又赶了三天路。可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也没有遇到和小郎君一样症状的人。我一度认为是傅老二猜错了,并没有那么个能抽生人魂魄的人存在。直到第四天,我们遇上了一个迷路的农人。
农人说他刚从河南给人家干长工回来,绕了很久都找不到自己的村子。更邪门的是,上镇子里也没遇上村里的人。我问他是不是离家久了不记得路了,他说不可能,他离家才仨月,怎么可能连自家家门都找不到。我们再一问他是哪个村的,他说是尹家溪,过了漫水桥就是,我和傅老二就对上了——那个小郎君做生意回家时,就到过尹家溪,当时修书给家里说要多住几天,收几户农家的棉花。
我们顺着农人指的方向走,过了漫水桥,却只是山林,并不见村子。绕了好几遍都是如此。傅老二望着山道:“那村子恐怕给人下了结界。”
我道:“既然有结界,小郎君是怎么进去的?这农人怎么又进不去呢?”
傅老二摇摇头,“只好先破了这个结界再说。此人既懂得摄人魂魄之法,又懂得设结界,必不是普通人”。
傅老二画了一个顶复杂的阵,取漫水桥的水做引,坎水为阵眼,巽风为阵仪,倏忽风至,阵起,风水相依,傅老二以风水为介画破结界的符咒,可咒还未成,阵就已经灭了,只指了个模糊的西北方向。
眼看着天要黑了,我们还是没找到入村的办法。我忽然想到那农人说的,“村子附近的漫水桥很出名,每年都会淹死人,我怎么会找错呢”。
我对傅老二道:“我来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