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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也会看自己写的书吗?”餐桌上实在安静得可怕,程骞忍不住找起了话题。
“嗯对,没事会回头翻一翻,看看哪些地方没写好,下一本要注意改进。”厉笙话说得不疾不徐,很有长者风度。
“这很难得呢!你都是那么有名的作家了,还那么注重提升自己。”
厉苍冷冷地搭上一句:“他那不是谦虚,他是觉得别人写的都不好看,不如自己写得好,所以只看自己写的。”
程骞偷偷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他非但不收敛还嚷道:“踢我干嘛?我说错了?写小说的不都这副德性?”
程骞不好意思地朝厉笙笑笑:“叔叔你别管他,他就这样子,平时也老怼我的。你的书卖得很火啊,都上畅销榜了,我还没看过呢,改天我买来看看。”
“哦,你不用买,我回头给你寄一整套,我那儿还有样书呢。”厉苍的不友善厉笙也是见怪不怪了,自从厉苍的妈妈在他八岁那年去世后,厉笙就觉得对儿子的管教越来越力不从心。
“真的啊?那我先谢谢了,叔叔你得给我签一下名啊!我要拿给姐妹们看,炫耀一下!”也不知是真高兴还是装的,程骞快活得像只小鸟。
厉笙呵呵笑道:“当然当然……”
厉苍在旁边又泼了一盆冷水:“家里的废纸记得及时清理,书房里蒙尘的书就没见你翻过。”
“你不说话有人当你是哑巴吗?”程骞火了。
“我懒得说。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还有案子资料要看。”厉苍搁下饭碗走进了书房。
他把案宗带上来了,警局有规定,不得把任何案件资料带离警局,不过规定不规定的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虽则他本来也没准备带回家。
案发至今才两天,资料很有限,他基本也已烂熟在心,按照时间顺序分类摆出,有助于重新梳理一次。
粗略扫了一遍摊在台灯下的照片、相关人物资料、调查记录,厉苍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决定去厨房冲杯咖啡再琢磨。
打开门时,程骞在主人房里探出头叫住了他:“书房你还要用多久?叔叔要休息了,他明天要早起。”
“快了。”
厉苍往客厅的方向瞄了一眼,厉笙不在,而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他便顺势一步迈进了房间。搂住了程骞,顺带把门踢上。
程骞扭动着腰肢嗔怪道:“别这样,叔叔还在外面呢。”
两人推推搡搡了一阵,厉苍才放开了她。本来与程骞小别胜新婚,他心里多少想温存一下,可是这个晚上厉笙突然造访,他实在高兴不起来,现在就连工作的心思都没了。
他淡淡应道:“我马上就去收拾书房。”
然而当厉苍回到书房门口,见到厉笙正站在书桌前盯着桌上那堆资料发愣时,他怒火中烧。
“你看什么!”一声断喝不但让厉笙浑身一震,也吓得程骞三两步奔了过来。
“这是你该看的吗?”厉苍一把推开厉笙,后者重心不稳地跌坐在榻榻米上。
厉苍看也不看厉笙,此时在他心里,并不认为私自带案宗回来是自己的问题,只是厌烦厉笙的多事。他胡乱地将资料重新叠好,往文件夹里塞。
“叔叔你还好吗?”程骞跑进来关切地问着,得到厉笙肯定的回答后,不满地叉腰对厉苍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发什么脾气?叔叔多大年纪了,能经你这么推吗?”
厉苍脸上黑沉沉的,他把案宗夹在胳膊下,边走边说:“我出去一下。”
其实他没地方可去,这个钟点去喝酒的话,回来太晚程骞肯定要生气,而且临时找不到人陪,一个人喝酒也没啥意思。他便窝在车上开着音响,闷闷地抽起了烟。
不一会儿,程骞就下楼找他了。
她在睡衣外加了一件长及大腿的牛仔外套,将美好的身段遮得严严实实,精致的五官没有因为素面朝天而失色,反而多了一分清雅,刚洗过的波浪卷发垂在胸前,远远地,厉苍似乎就能闻到那淡淡的玫瑰甜香。
她双手抱胸,走到车门前俯下身子说:“帅哥,可以搭个便车不?”
厉苍嘴角一勾,将燃尽的烟掐灭在空了的烟盒上:“不可以,我有老婆了。”
程骞噘起嘴佯装生气:“你老婆有我漂亮吗?”
“我老婆肤白貌美腿长胸大,比你漂亮多了,小妞。”
“德性!”程骞将两根指头伸进车窗掐他的脸,被他执住了往唇边拉。
厉苍轻吻住程骞的指尖,嘴唇顺着她的手指往手背上移,她痒得咯咯发笑。
他拽了拽她的手说:“上来,陪我坐一坐。”
她点点头,抽出手绕到另一边车门上了副驾。
他重新拉起她白嫩而柔若无骨的手,托在自己的掌心,细细端详着,又将自己粗糙的五指穿过她的指间,紧紧扣住。
“不生气了吧?”她的声音温婉动人,他心里也涨满了柔情。
“那敢生你气?”他拉她入怀,她的唇是柔软的触感。
但她很快就轻轻推开了他:“上去吧,你这样子我和叔叔都很尴尬,他刚刚说要到酒店去。这大晚上的不大好吧?”
厉苍撇了下嘴:“你说你干嘛叫他过来呢?”
“不就因为是你爸么?”她靠在他胸前,用额头蹭着他的颈窝,“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咱向前看,好不?”
厉苍勉强点点头:“都听你的。”
两人于是上楼回到家里睡觉,厉笙已经合上书房门休息了,如果不是茶几上放着那本《暗夜妖都》证明他存在,屋里就像没有这个人似的。
睡到半夜,厉苍突然惊醒了,他动了动嘴唇,感觉口干舌燥得快要冒火。他小心地把胳膊从程骞脖子下抽出,下床到厨房倒水。
在净水器中接了满满一杯水,一转身,赫然发现厉笙就站在间隔客厅与厨房的吧台旁边,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厉苍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杯子摔了。
“你是鬼吗?大半夜的走路没有声音。”他怕吵醒程骞,压低声音恼怒地叫道。
“后脑勺和脖子连接的那个凹陷位。”厉笙幽幽地开口。
“什么?”厉苍愣住了,顾不上躲避厉笙伸向他后脑的两根手指。
厉笙指尖用力,戳了戳厉苍后脑与脖子之间的风府穴,厉苍感到一阵轻微的酸痛。
“尸体的这个位置,如果没有检查过的,剃掉头发检查一次。”厉笙脸色凝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