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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柱缩着脖子,不知道怎么应答,他也没脸应答。
“想干啥?”陈雷气愤填膺的道“想找个屯子里的姑娘给他梁大人做妾!”
李君只觉一股热血涌上头顶,屯子里的人也只能她欺负欺负,别人谁想动一下,她都要拼命的,而且对于一个现代逻辑的人来讲,做妾不仅是种侮辱,更是种毁灭!毁灭这个女子一生。若是在山外,赶上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家,送闺女去做妾,权当活下去的一种方法,李君不予置评,纳妾方与被纳方,不论在经济方面还是社会地位方面,一定有巨大的差别,但是在这靠山屯,李君一直努力做到人人平等,努力让村民吃饱穿暖,在这种环境下居然还有人想要纳妾!李君哪能不怒火中烧。
陈雷心中的怒与李君略有不同,做妾这个事谁都知道不好,不过是种活下去的交易罢了,若是贵妾也还好,普通的妾一旦不招主母待见,随时有可能被发卖,而且生了孩子也是唤主母为娘,疼爱孩子的父母自然会反复思量,而梁柱两位娘亲看中的偏偏是无父无母的陈香,陈香的娘在陈香很小的时候就因病过世了,她爹没有再娶,陈雷当初很是看中陈香的爹,觉得这个男人有担当,想过收他为徒,哪知一次鞑靼进村掠夺,陈香的爹躲避不及时送了命,陈香便成了孤儿,但陈雷一直对陈香照顾有加,因此见到梁柱的两位娘亲在议事堂里逼迫梁柱答应纳陈香为妾时,哪里忍的住,自然上去一番理论,结果便被挠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梁家这两位娘之所以会打起来,是因为陈香只有一个,是经过二人长时间观察,觉得从样貌,品性,身材各个方面都满意的人选,便争着要纳到自己这一房里,私下里二人都跟梁柱哭诉过,梁柱本就不应纳妾之事,哪里会有纳到哪一房的问题,二人逼迫的紧了,梁柱干脆以公事繁忙为由,住在了议事堂,二人本是分别偷偷来找梁柱,想要说服他,没想到二人想到一块去了,连时间选的都差不多,在议事堂碰了面,没几句就动起手来。
陈雷有意没有说名字,也是为了保全陈香的名声,哪知梁柱的两位娘却是个只知自己得失不管别人死活的性子,听到陈雷的话,胖些的娘探出头来不乐意的道
“你是陈香的什么人?!管的这么宽!难不成安了什么要不得的心思……”
陈雷听罢双手扶额,他还是没能拦住。
李君已是怒不可遏,她厉声道
“虎妞,柳翠!”
二人即刻上前。
“在我没有允许她们二人开口说话前,若她们俩谁说了,不问缘由拉下去先打十板子!”
二人马上虎视眈眈的看向梁柱的两位娘亲。
这两位娘哪里想到会这样,惊恐的拉着梁柱不敢出声。
“我问你!”李君走下台阶望着梁柱咬着牙问道“是什么让她们二人起了这等妄想?”
梁柱护着两位娘亲后退了几步,慌乱之下三人差点摔倒。
“我靠山屯人人平等!这话我早就说过,单身宿舍里那些曾经的丫鬟小厮你没看见?你瞎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以与众不同?嗯?”
梁柱羞愧的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还回答的出一个字。
“我们柱子是在堂上当差的,他们是在田里劳作,怎能一样?!”
其中一个娘终是忍不住了。
“打!”李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虎妞上前拎起嚎叫的妇人,李飞搬来长凳,柳翠撸起袖子,道士递上板子,梁柱扑通一声跪在李君面前,想说求情的话又说不出口,只知泣不成声。
“原来根由在你的差事上,”李君冷哼一声道“你梁家五口人,就你一个男人,竟能让他们骑到你头上!今日之事不论谁对谁错,由得此二人大闹议事堂,伤害陈老先生,梁柱!你罪不可恕!罚,免去议事堂文吏一职,调去水司负责掏粪!”
“不要啊,姑娘!柱子走了谁帮你……”
“打!”
……
两位娘亲都被按在了长凳上,只等李君号令。
“所有人听好”李君重新走回台阶上,背起手,一脸严肃的道“我不管山外是何等模样,在我这个山谷中,谁也不许看低谁,更不许欺负谁!你们都曾经历性命不保的时候,能活下来就是福分!不知福惜福,我不会惯着你!老天爷更不会!”
李君说罢看向满脸惊恐的梁柱又道
“陈香怎么了?只因无父无母?你们听好了,这靠山屯还有我!想欺负人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我们冒死保住的屯子,不是为了让你们为所欲为的!”
“姑,姑娘,我,我没想……”
“你与那贾秀才一个模样!明知她们不对,却不知如何应对,等到事发,只盼着别人能谅解,包容!柳翠,执刑!”
李君背过身去,耳朵里传来啪啪的声响,两位妇人都被堵上了嘴,只发出闷闷的嗯嗯声,好在十板子很快打完,周围一下子又静了下来。
李君转过身,背在身后的小手有些抖,她深吸一口气扬声道
“等她二人伤好,送到山上换回胖婶子母子,往后谁要是再生妄想,想行那伤天害理的事,便到山上干些重活儿,吃点清淡的,挂挂你肠子上的油,让你的脑子清醒些!”
周围人群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唏嘘声,有人偷着去看过胖大婶母子,竟是没认出来,回来自是一通渲染,胖大婶瘦成那样,显然是又饿又累,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曾经差点饿死的,饿,对于他们来讲已经不仅仅是饿,而是一种恐慌,一种精神折磨,这种处罚比打十板子可重多了。
梁柱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二位娘亲身旁,却不知扶哪个,李君看一了眼胖丫,胖丫会意,走过去搀起一个,虎妞搀起一个,梁柱转身朝李君拱手行了礼,红着眼眶欲言欲止,叹了口气后转身离开,胖丫和虎妞缠着他的娘跟在后面。
李君又叫过柳翠,让她跟着胡大夫去配置点治外伤的药,然后给梁家送去。
李君搀着陈雷,看了眼周恒温,一起进了议事堂。
院子里的村民眼见热闹没得看了,也都各怀心事的散了,只有一人躲在墙角,垂手而立,久久没有离去。
陈雷对刚才李君没忍住的那一笑,依旧耿耿于怀,李君好一顿道歉撒娇才让陈雷转怒为笑。
眼见太阳西下,大家便各回各家。
出了议事堂,李君便看见了墙角里的贾秀才。
“有事?”
李君自打贾秀才的娘病倒,便没再过问过贾秀才一家的事,更没有催促他们出谷,贾秀才依旧每日教屯子里的孩子读书,他娘亲每日汤药不断,却始终未见好转,胡大夫说这是心病。
“一直想找姑娘……没脸,今日人多,便斗胆前来。”
“你娘亲可见好?”
贾秀才苦笑
“怕是很难……所以才厚着脸皮请求姑娘再宽限些时日。”
李君看了看身侧的周恒温道
“我从未催你们。”
“姑娘越是如此,我越是愧疚,姑娘说的对,我总是想娘带大我不容易,能让她高兴的事,我便不曾解释,可这世上除了我,谁还能……”
贾秀才说不下去,几个月的时间,他已是判若两人,少了清秀多了忧郁,脸上的胡茬更显沧桑。
李君叹了口气道
“安心住着吧,好在你娘得罪的是我,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贾秀才深深一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