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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
一日,江彦秋从外回来,满面寒霜,眉头紧蹙,很是不虞。院里的小丫头们正追着玩,一不小心正撞到他身上,他眼眯了眯,冷声道:拉下去叫管事嬷嬷给打个十巴掌。小丫头战战兢兢的领罚去了。
江彦秋的这一举动,唬得碧溪阁一众人等都提心吊胆。
令墨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往秦晚林手上一塞:“这个时候,是晚林妹妹你冲锋陷阵的时候了,我可是怕极了。少爷在书房,你去吧!”她吐吐舌头,又缩缩脖子,可怜兮兮的望着秦晚林。
令书立在一旁,手抓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闲闲的说道:“她哪有那个本事?爷一会还不得赏她几个嘴巴子!”她拍拍手,抖抖身上沾到的瓜子皮,说道:“还是我去吧!”她边说,边打算把秦晚林手上的青碗给抢过来。
秦晚林避身一让,娇笑道:“我去就我去,回头我要是挨罚了,令墨姐姐可要记得给我上药。”她一扭腰,自顾自的走了。
气的令书眼睛都红了,暗骂不已:“她就是个骚狐狸!”
秦晚林为了跟令书争一时之气,抢过碗来她就后悔了,“令书要送就让她送好了,回头我挨罚了还不得我自己受着。”她捶捶自己的头,暗骂自己。
一箭长的路,楞是被她走了个两盏茶的时间。从正房出来,穿过回廊,就是江彦秋的书房。她端在碗,立在书房外面的花丛旁,她摸摸碗底,羹已经凉了,可她还在犹犹豫豫。“咯吱”一声,书房门开了,她看见少爷旁边的小厮平安从房内走了出来。她小声叫唤:“平安,平安……”
平安疑疑惑惑的看了过来,只见秦晚林的小脑袋伸了出来,他走上前去,“晚林姑娘,你有什么事?”然后他就看见那碗羹,“哦,你是给少爷送汤的啊,少爷正在房里,你可自去……”
“你……你能帮我送进去吗?”秦晚林期期艾艾的说道。
“什么?我送进去,也不是不行,可是少爷派我去干别的事……”平安很有些不乐意。
“求你了……”秦晚林小声说道,她抬起头用她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平安,她实在是怕极了挨罚。
“好吧。我来。”平安实在受不了秦晚林的眼神,正准备端过碗,书房门突然打开了,江彦秋走出来了,高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没……没什么。”秦晚林结结巴巴。
“哎,给你,我有事要忙了。”平安把青碗塞回到秦晚林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爷,如果我说,我说我是来给你送莲子羹的,你信吗?”秦晚林看着江彦秋,硬着头皮,高举着青碗,半天冒出这么一句。
“进来,关门!”江彦秋肃着脸,冷着声音道。
“你说你送羹就送羹,跟平安在那拐角落里,嘀咕半天干什么!”江彦秋回到书房,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
“没什么,今个听说爷发火了,大家伙都怕的紧,没人敢来送汤……”,秦晚林支支吾吾,话还没说完,江彦秋就接着说道:“只有你一个人不怕爷,所以自告奋勇的来了。”他原本肃着的脸,像春暖花开的池塘一般,一下子冰裂雪消。
“不是的,当时我被令书给气昏了头,这才跑来,来了我又后悔,原本叫平安帮忙的,他也答应了,都怪你……”秦晚林唠唠叨叨一大串,自说自话来劲的很,等她抬起头来看着江彦秋,才发现他的脸色又变得吓人起来,她吓得立马禁了口。
江彦秋从椅上站了起来,他走到秦晚林的身边,一把抱住她,在她的耳边低低说道:“晚林,你不必怕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嗯。”一股子甜蜜从她的胸腔里泛滥而出。
那碗子彻底凉掉的银耳莲子羹,到底没吃进江彦秋的肚中。只有一道叫秦晚林的小点心,被江彦秋颠过来倒过去的,吃了个遍。
次日,小厮平安从外办事回来,到书房来回禀。
江彦秋站在书桌旁,正写着大字。他并未抬头,只是一边写,一边听着平安的汇报。突然他顿了下来,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他坐回椅子上,毛笔也被搁置在一边,只身体放松的斜坐着。拿一双眼从平安的头到脚,整个儿的打量一遍。
平安看着江彦秋那细看他的表情,心里突突的,直想往外跑。可主子没说话,他也不敢动,汇报的话也都顿住了。少爷直看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抬手让他继续说,自己又拿起毛笔,刷刷的写起来。
良久,他正准备行礼退出,少爷的声音在背后凉凉响起:“平安,你今年几岁了?”也不等他回答,就自问自答道:“是到成亲的年纪了,回头我给你选个好的,把终身大事好好操办操办!”
平安在心里暗叹:“少爷,我比你还小两岁,你都还没成亲,我着哪门子急啊!”
可这些话,他哪能说得出口呢,只好答一声“多谢少爷!”
“哦,还有,以后到院里来,衣裳不要穿那么好的,头发也不必梳的那么整齐,院子的丫头多,省的招惹她们。”少爷又凉凉了叮嘱了一句。
平安看看自己身上的这件长衫,这是去年秋冬府里给外事小厮们统一发放的,藏青色长袍,因洗的多了,有的地方都有些泛白了。他再摸摸自己的发髻,因想着快速回禀少爷,跑的原有些急了,发髻也有些松散,有几条调皮的发丝都冒了出来。、
他再看看少爷,一身玉色的织锦襕衫,因不外出,一头黑发只用玉扣松松扣住,坐在那里,更显清新俊逸。
平时,他跟少爷站一处,就已经显得自己像只癞蛤蟆了,如今少爷还不让他穿好衣服,头发梳整齐,难不成是少爷是有想换小厮的打算?
平安怏怏去了。
江彦秋数落了平安一通,心里快活了几分。只要他一想到秦晚林跟平安站在一处,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平安不就是比别的小厮长得稍微周正些吗?眉眼稍微清秀些吗?也值当她用那种眼神看他。
“秦晚林什么眼光?我可比平安俊俏的不是一星半点!”他在书房里跺来跺去,暗暗想着。
其实,他这次生气也并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冯子生的几句话。那日,他们几人在三山观一别后,冯子生几天并未去书社,派去打听的小厮回来说,冯公子是病了,病好后自会去书社的。
没成想,今日冯子生就到书社了,他一来到书社,就拉着江彦秋到一旁,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江彦秋很是不习惯这样的冯子生,他一向是爽朗疏阔,并不曾这个模样过。
“子生兄,有事但说无妨。”
“彦秋兄,有句话弟不知当问不当问。”
江彦秋一听到这句,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冯子生开始问道:“不知秦姑娘,兄可能割爱?”
“什么?”江彦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冯子生跪了下来,哭哭啼啼道:“弟自从那日见了秦姑娘,惊为天人,回家后就茶饭不思,辗转反侧,已致身体不虞,今个才稍好些。只要兄可割爱,万花阁的轻轻姑娘,兄不是最最欣赏不过嘛,我花重金赎来送于兄,我房里的丫环,但凡有兄看得上眼的,我统统送与你以换秦姑娘,彦秋兄,你意下如何?”冯子生拉拉杂杂一大长篇说下来,江彦秋只静坐在椅上,没任何反应。
这不怪冯子生荒诞,其实在贵门公子之间,换丫环,换知己粉头很是常见,只因江彦秋并非泛滥之人,身边的丫环有限,也并不曾带出来,所以他并没有交换的经验。冯子生浪荡,他现在身边最得宠的小叫喜就是从别家换来的。
他今日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要是成了呢?不就立马可以抱上美娇娘了吗?要是不成,江彦秋也不会跟他一般见识,最多骂上他几句,随后必定一笑了之。
“彦秋兄,彦秋兄,你意下如何?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上万花阁!”冯子生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你站住,站在我面前来,我有句话要说给你。”江彦秋回过神来,叫住冯子生。
冯子生一听,这事有戏,他笑嘻嘻的转过来,准备作揖。突然,一个窝心脚从天而降,踹的他是眼花耳聋,四肢着地。
“啊,啊,杀人啦……”冯子生的小厮一直站在门口把风,看见自家少爷被踹的像个乌龟王八一样被翻了壳,一边紧赶慢赶的上来扶他,一边咋咋呼呼的叫喊起来。
“哎,哎……,我的腰,腰断了,轻点,轻点……”江彦秋整整衣摆,不再理会身后的主仆,他轻巧巧的走出了房间。
江彦秋这一脚可没省力。年幼时他体弱多病,父亲江瑞成执意给他请了个拳脚师傅,多年练下来,飞檐走壁自是不能,但对于三五个大汉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天,他书也没读,就径直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