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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由和小羊待住在一起以后越来越注重自己的形象,坚持锻炼身体,搞了一身腱子肉,生怕自己身上的这点光辉被小羊掩盖了去,拼着比着把自己活的越来越像从前,那个自信且自恋的恩由慢慢回到小羊眼前。
小羊不遑多让,学着恩由的锻炼方式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轻盈,将平时消耗不掉的精力全放在让自己变得更强这件事上,是从被圈禁以后觉得最有价值最高兴的时光。
石信洁送的食物越来越糊弄,有时连时间都不能保证,恩由意识到陈寻新的经费问题应该还是没有得到解决,自从和小羊住在一起,陈寻新的探望次数越来越少,看来他们的项目要夭折了。石信洁还是老样子,从没钱以后她的脸色越来越差,甚至懒得看恩由与小羊,除了例行公事外,一句话都不和他们讲。
“石阿姨,这菜做的越来越难吃。”
“石阿姨,能给点荤的吗?”
“石阿姨,衣服该洗了吧?”
“石阿姨,今天天气怎么样啊?”
“石阿姨,想吃肉。”
“石阿姨,陈寻新的钱搞没搞到呢?”
……
石信洁能回复恩由的,除了白眼,还有沉默。
恩由习惯了石信洁的冷漠与势利眼,虽然她从不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一点都不耽误恩由在她耳边叨叨,她越排斥,他越上纲上线。
小羊比恩由乖很多,石信洁对小羊的态度要比对恩由好一些,虽然同样不予理会,但是慈眉善目和横眉冷对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小羊的情绪反馈一直很平稳,没有被压到谷底的落寞,也没有短暂相聚的过度兴奋,他温和从容,更受年龄大的人喜爱,难怪石信洁那样的人会对他宽和一些。反观恩由,就像一只无法被驯化的野猴子,偶尔乖顺,偶尔叛逆,大起大落的情绪让人无法接受。
今儿太阳不知道打哪儿升起来的,石信洁竟然破天荒的送了好几道荤菜进来,恩由和小羊的两个眼睛里冒出的贪恋恨不能把菜盘子一起吞了,肉块在嘴里爆发的口感一下满足了他们对蛋白质和脂肪的渴望。两个人将所有的菜横扫一空,这迟来已久的快感实在惹人高兴。
看着监控器范围内的两人状态越来越好,陈寻新心里还是有几分开心的,因为他最近想要证实的东西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这么难得的结论,当然要在实验品状态最好的时候进行。
餐前陈寻新按响了呼叫器,要石信洁给他们俩人做点好吃的东西送去,就当是黑暗降临之前,送给他们最后一点欢愉来支撑接下来要面对的人间炼狱。
恩由的脑袋里闪过一百零八种想法,石信洁是不可能主动改变他们饮食供给的,难不成是陈寻新?也就是他了!
说来可笑,在这里唯一一个能给他的一点人性化待遇的,也就陈寻新这个畜生了。
小羊吃饭的时候没多想,反而是停下来以后才感受到心里的慌乱。
“这陈寻新不会是找到了投资吧?”小羊问道。
“看石信洁的反应不像啊。”恩由同样的疑惑。
“没钱的话他怎么开那些烧钱的仪器啊?突然对我们这么好,他到底要干嘛啊?”小羊蹂躏着自己的脑袋。
“有没有可能,没招来大钱,但是搞到了小钱,所以项目可以在短期内继续不能长期维持,所以他们为了把钱花在刀刃上,只有在需要我们的时候才会对我们好,所以,这个项目能继续了……”恩由越说后背越凉。
“所以,我们还是会被拉去做实验,随时都会不明不白的死去,就像其他人那样。”小羊接着说完恩由没忍心说出的话。
陈寻新看着监控器内两个才意识到问题的小伙子不禁笑出了声,有几分小聪明的年轻人,到底还是年轻。
果然,饭后不久,两人便被带离了房间,被分开到不同的方向。
恩由看着曾经灯火通明的实验室如今为了节约,竟然只留下几盏小灯用来照明,这气氛倒不像是一座威严的实验室,更像电影里的鬼屋。
恩由已经习惯了实验室内这些大型仪器,每个的位置、角度,已经不需要其他人辅助,便可以顺其自然的就位。他心里还是慌的很,不知道接下来陈寻新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折磨他,用实验去证实一个不确定的结论。
“好久不见。”陈寻新身穿白色的褂子,须发皆比之前见到时更白了些,眼角和脸颊的褶子变得更深了,双手放在背后,脸上笑意盈盈,仿佛他们就是很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即将一起喝喝茶聊聊天那般。
“我就说嘛,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都是平静的,偶尔从海里蹦出几条逃难的鱼,识相的呢就会知道,这是天有异象,不识相的呢就会理所应当的以为是自己幸运。陈教授,你每次出现带给我的,都是这种感觉。”恩由同样回了一个无奈至极的笑。
“如果我的孩子还活着,作为一位父亲,听到你说的这种话我一定能感同身受并且心生怜悯,可是我的孩子早就不在了,我很久不做父亲,所以我很难理解你的感受。你在这里,和我交谈时像孩子、像朋友、更像敌人,而我这个敌人能做的,只有尊重你的死亡。”陈寻新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些话,说的恩由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其他工作人员将恩由挪到了操作台上,这次还是比较友好的,先给吸入了笑气,才做后面的工作。
恩由被麻醉剂送入梦乡,又被身上的难受扰醒,身边的工作人员不断加大麻醉剂的摄入,企图让他少受些痛苦。可即使麻醉药物使用到最大药量,恩由还是会被难受的从梦中惊醒。
痛到极致便会麻木,最后陷入昏迷。
一次又一次从术中醒来,一次又一次从疼痛中晕厥,恩由感觉在这里,生命已经失去了意义,仿佛只有死亡才能令他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