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八十八章

蒙脸英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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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

    接到电话的时候, 陈杰正在被窝里幻想,老板今年会给他发多少奖金。

    余淮之奖惩严明,只要让他满意了,奖金一定丰厚得让人咋舌。

    要不每年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挤破了头想进余氏集团。

    陈杰掰着手指头数——在吃一顿火锅的时间里, 他不仅搜索到最适合约会的场所, 还顺便清了场, 买了一束余淮之指定的花束。

    包括送花的人选都是他一手操办。

    只除了在花束的选择上他没有做什么贡献。

    陈杰其实比较推荐活泼一点的花,更符合二公子的形象。

    余淮之坚持要最纯正的红色玫瑰花,浓烈得像是血液的颜色。

    红就红吧。

    陈杰不怀好意地猜测着, 老板今晚在哪里过夜,这时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风雪交加的声音。

    陈助理心头一跳, 怎么还在外面,过去这么久了,不应该已经上床了吗。

    “来江畔接我。”余淮之简短地说。

    挂断电话后,陈助理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他叫上司机, 急忙赶去余淮之发给他的地址。

    半夜十二点, 路上空无一人。

    陈杰远远地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余淮之靠在江岸的栏杆上,背对着他, 看起来像是在抽烟。

    冷风灌入口中,他边抽边咳了几声。

    陈助理自六年前入职后就一直跟随余淮之,可以说是全公司最了解他的人。

    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一面的老板, 有种说不出的狼狈和落寞。

    余淮之在所有人心中都是坚不可摧的。

    陈杰考虑了片刻,没有直接过去,而是给余淮之发了一条短信,说他快到了。

    他坐在车上等了几分钟。

    再过去的时候,余淮之已经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他站在路边,背挺得很直。

    脸上没什么表情, 肩膀和头发上的雪被掸干净了,烟也扔了。

    见到陈杰的第一句话是问他:“绿柏项目的策划案发到我邮箱了吗?”

    陈助理愣了愣,点头:“发了,现在送您去哪里?”

    余淮之冷静地回道:“去公司。”

    他看起来情绪波动并不大。

    就经验而言,陈杰猜测一定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才会让余淮之出现把“绿珀”念错成“绿柏”这种低级错误。

    他想不明白。

    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约会,除了两位主人公的关系可能不太能容于世,还能在哪个环节出现差错?

    即使不容于世,也只是暂时的。

    余淮之想要做的事,没有人拦得住。

    下车前,余淮之转过头,问了他一句话。

    饶是陈杰再怎么身经百战,完美地处理过上百起紧急事务,一时也没能搞懂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做书里的人?”

    余淮之的声音很轻,带着微微的困惑。

    “……”

    陈助理胆战心惊道:“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您再说一遍?”

    余淮之紧紧抿着唇,过了一会儿,说:“算了。”

    陈助理原本以为,以余淮之强大的心理素质,等到了明天,他就会恢复正常,投身工作。

    然而,正常得有点过头。

    余淮之的咳嗽一直没好,他仿佛感受不到,不眠不休,沉迷于工作,连余家都很少回。

    他办公室有个隔间,里面生活设施一应俱全。

    余淮之平时累了便会进去躺一躺。

    那晚之后,陈助理无论什么时候经过办公室,都能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后面。

    余淮之本来就是工作狂,这下子变本加厉,整个总裁办哀鸿遍野。

    好多人偷偷向陈助理打听,“余总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陈杰翻了个白眼,他也想知道。

    直到今天下午的会议上,余淮之站在台上,身体突然晃动了两下。

    陈助理连忙起身,把他扶去隔间休息。

    他想送他去医院。

    余淮之不肯,板着脸说休息一会儿就好。

    陈助理叹了口气。

    倒是让那个人知道一下啊,光这么赌气有什么用。

    作为世上最善解人意的万能助理,陈杰决定帮老板一把,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他挑选了一个合适的时间,给余太太打电话。

    如果没有突发情况,来送文件的人只会是余耿耿。

    接着,陈杰走进总裁办,拍了拍手:“好了,今天所有人都提前下班,不得滞留公司。”

    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想要加班的同事,也被他用扣奖金的威胁赶走。

    一切准备就绪。

    只等某人自投罗网。

    陈助理缩在门后面,目睹余耿耿走进余淮之的办公室,眼含热泪:“老板,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可要把握住机会。”

    办公室里。

    余耿耿在隔间门口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扭开壁灯。

    灯光撕破浓郁的黑暗。

    余耿耿得以看清楚床上的男人。

    余淮之躺得很平整。

    脸色却糟糕得不能更糟糕了。

    嘴唇发白,双颊透着淡淡的红晕,眸色浑浊,像是风雨欲来的海面。

    不过,依然很英俊。

    他身上的衬衫皱得要命,领带没有解开,只是扯松了一点,挂在脖子上。

    “……”

    余耿耿看得想叹气,这样子睡觉能舒服么。

    余淮之看清楚进来的人后,愣了愣,很快又闭上了眼。

    余耿耿走到床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刚刚碰到,余淮之就睁开眼睛,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他皱起眉吃力地说:“……走。”

    声音带了一丝干哑。

    余耿耿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余淮之这样情绪化的一面。

    算了,生病的人总归有些特权,

    他心胸宽广,不跟这人计较。

    余耿耿装傻:“走,走哪里去,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余淮之显然被他的话气得不轻,眉头也皱得更紧,咳了两声,强调:“你走。”

    余耿耿垂眸看着他,心说余淮之这场病生得真是时候。

    不早不晚,刚刚好。

    他站起身,却发现余淮之依然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抓得不是很紧。

    生病的人手脚是软的,没什么力气。

    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挣脱开。

    余耿耿没有这样做,而是笑了笑:“要我走,为什么不松手。”

    余淮之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没说,慢慢地松开了。

    他听到脚步声窸窸窣窣地远去,紧接着传来房门阖上的声音。

    若不是台灯依旧亮着,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烧灼感从心脏处涌向四肢百骸。

    余淮之闭着眼,半点睡意都没有,胸膛在灯光下微微起伏。

    虽然嘴上让余耿耿走,可是他刚走,他就后悔了。

    余淮之难耐地想:感冒还没好,先放他一马,免得传染给他。

    来日方长。

    如果余耿耿再晚走一会,他大概真的会把他扣在这个房间里。

    一件衣服也不会留给他。

    看他还怎么逃跑。

    余淮之没有后悔太久,因为门突然被重新打开。

    余耿耿提着一个保温盒进来。

    随即被余淮之的样子吓了一跳。

    他好像回光返照一样,脸色枯槁,眼睛里光华慑人。

    余耿耿避开他的目光,走过去扶他坐起来。

    他老早就注意到了余淮之嘴唇上干燥的死皮,实在是看不过眼。

    余耿耿原本打算,只要余淮之露出一点拒绝的苗头,就威胁他:敢不喝,我立刻就去跟闻驰告白。

    没想到余淮之老实得很,接过碗,一边盯着他的脸一边慢慢地喝鸡汤。

    像是要把这张脸连骨头都拆吃入腹一样。

    余耿耿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仗着脸皮厚,当作没看见。

    他低着头,把余淮之的领带摘了下来。

    等到解衬衫扣子的时候,手腕被抓住了。

    “干什么?”余淮之问。

    他的皮肤很烫。

    余耿耿尽量维持着平板无波的语调:“发烧了需要散热,我用温水帮你擦一擦脖子。”

    余淮之看他片刻,缓慢地道:“不用了,我有其他办法降温。”

    余耿耿还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听吱呀一声,他已经滚到了床上。

    余淮之滚烫的身体紧紧揽住他。

    余耿耿被烫得抖了抖,气急败坏地骂他:“都病成这样了还色心不死,你也不怕活活烧晕过去。”

    耳边传来沙哑的笑声。

    一只手顺着打底衫摸进了衣服里面,四处作乱。

    余耿耿头皮几乎炸开,脑中嗡嗡作响。

    他很后悔。

    为什么没有听余太太的话穿件秋裤,把打底衫扎在秋裤里,看余淮之还怎么下手。

    余耿耿用胳膊肘狠狠地往后一顶。

    余淮之闷哼一声,仿佛没有痛觉般,手固执地往里面伸。

    位置越摸越下。

    余耿耿心里把余淮之骂了一万遍。

    打得有多重他还是有数的。

    余淮之完全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态度。

    这下子余耿耿也被激出了火气。

    腰部使力,用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姿势翻过来,顺势把余淮之压在身下。

    他捏住他的喉咙,恶狠狠地道:“手拿出来,听到没有?”

    余淮之面无表情,眼里有一股隐隐的疯狂。

    “没听到。”

    他一边重重地咳着,一边把余耿耿的脸掰下来吻他。

    余耿耿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棘手的对手。

    身体各处命门四敞八开,只知道不管不顾地吻他。

    他三观尽碎,这哪里还是那个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的余淮之……

    救命,有变态!

    余耿耿心神微微恍惚了几秒。

    便被余淮之得手了。

    粗糙滚烫的嘴唇印上来。

    他的手也很不规矩,衣摆被掀上去一大半。

    余耿耿身体软了一瞬,随即推开余淮之,顾不得整理衣衫,匆匆忙忙地跑出隔间。

    还嫌离得不够远,他一口气跑出了办公室。

    门外,陈助理正在和一个人拉拉扯扯。

    “程董,您听我解释,余总现在有事,真的有事,您等一会再来找他?”

    “不行,我这边有很重要的突发状况,你快让开。”

    拉扯的时候,一个年轻人从办公室里冲出来。

    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颊上还有两团红晕。

    他嘴里嘀嘀咕咕着:“余淮之这个禽兽,不,禽兽都不如!”

    话音刚落,便发现了他们。

    六目相对,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余耿耿:“……”

    这他妈的,我不做人了。

    陈助理老怀甚慰,不枉我拖延这么久。

    程董则经历了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恍然大悟的复杂表情变化。

    他转过头拍了拍陈助理的肩膀:“听说余总生病了,真是身残志坚,吾辈楷模,好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