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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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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上关于温婉到底是不是被梁小青“推”进医院的众说纷纭,春风传媒只发了一封律师函,警告各位不要造谣,其他举措近乎为零。

    梁小青知道公司有公司的考量,从灵隐寺回来也彻悟了些。

    管他们网上说什么,她行得正坐得端,无所畏惧。

    前几天她先后两次去试镜了民国电视剧《金陵秋》女一号的角色,结果被告知导演定了温婉演女一,她心态也好,想着温婉比她早出道,她一个替身演员刚签了公司,能饰演顶流mv女主已经是很好的资源,压根就没想过会马上接戏。

    谁知才过了一天,执行经纪就在群里告诉她,导演改口了,这部戏不定温婉,女一号改成她了。

    听说这个消息小青当然高兴,只是温婉那边是什么情况?

    落选了?

    完了,这又得是一场血雨腥风。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错,到了晚上就有营销号曝出《金陵秋》的演员阵容,博主明显捧一踩一,夸她的同时也提到了温婉被筛的消息。

    评论又炸了——“抱走我家婉婉,非官宣不约”、“祝贺梁小青拿到角色,只是这部戏和我家姐姐没关系”、“博主是不是收了钱?非要踩婉婉一脚才罢休吗”……

    她也觉得奇怪,想来想去还是给执行经纪发信息问清楚:“《金陵秋》女主的事是怎么回事?不是都定了温婉了吗?”

    执行经纪很快回了语音:“我们给导演看了那天晚上在剧团你推温婉的完整视频,如果不出意外从今天晚上十一点之后就会有营销号陆续把视频发出。温婉的视频是她自己偷拍剪辑处理过的,我们的视频是从剧团舞蹈厅的监控里找到的,画面清晰完整,而且连声音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导演知道这个视频一旦发出去,温婉就完了,不想给自己的作品招黑,所以定了你。而且我听说,温婉因为私自闹出上次的事,已经被海棠封杀了,裴禅和很介意她偷偷搞小动作。”

    经执行经纪提醒,梁小青才想起来剧团是有监控的,只是从来不用,她还以为是摆设,都没想过去调监控,原来公司私下都已经帮她搜集好了证据。

    她仔细回想和温婉的那场谈话,她不仅提到了温婉整容,连上次深夜私会裴禅和的事也面对面和她求证过,一旦把完整视频发出去,就证实了温婉整容并让她背黑锅的事,温婉就是观众缘再好也架不住这么多黑点同时被曝光。

    一想到这个她都忍不住为温婉捏一把汗。

    她到底不想赶尽杀绝,打电话问经纪人:“可不可以放出完整视频,但是把声音抹掉?”

    “你确定?”经纪人惋惜,“这可是把温婉扳倒的绝好机会,放不放声音效果大不一样。”

    梁小青认真考虑了下:“完整视频足够说明我没有推她,其他的就算了,她既然被海棠封杀,想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让她复出的,她已经得到了教训,我只要大家知道我没有推她就够了。”

    经纪人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

    梁小青推测得没错,这件事经过公司运营后很快引来了广泛讨论,网上先前骂她心机的网友也都改了口径,纷纷来道歉。而温婉那边也很快有了回应,她发了一条微博,解释此前谣传梁小青推她只是一场误会,实际是她突然胃出血倒地,梁小青打了急救电话送她去医院。

    对于她能发微博解释来龙去脉,梁小青还挺吃惊的,只是很快她就明白了,这并非是温婉的本意,而是裴禅和逼她发的。

    自从和春风传媒签约后,梁小青就和姑姑正式辞演了《雷峰塔》,姑姑听说她要正式进入娱乐圈表示佩服她的胆识并祝福她未来一片光明。她也听姑姑提及《雷峰塔》新的女主角已经定下来了,最终启用了一位刚入团一年不到的小姑娘。梁小青想到她演了这么久《雷峰塔》都没完整看过这出戏,于是选在《金陵秋》开机进组之前,以观众的身份去看了演出。

    她让姑姑帮她留的票,位置在第二排正中间,按理说前两排不会有空位置,可是直到演出开始她的前后左右却没有一个人来,有后排观众看前面空着想过来坐反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她好奇询问才知道,原来有人包了前三排的其它位置。

    演出即将开演,全场灯光骤暗,她身边的位子却始终空着,也不知道是哪个有钱人一掷千金,买了票人也不来,于是她顺手就把包包放到了旁边的空位。

    不知不觉演出进行到一半,忽然有人在她左手边坐下,她看得专注没能发觉,直到那人咳嗽一声,她才意识到不对劲,转头看过去,凭借舞台投射过来的灯光认出了黑暗中的裴禅和。

    他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她有些惊讶,很快恢复如常:“前三排的位置都是你定的?”

    “嗯。”他目视前方的舞台,没有看她,“我想你应该不想见我,所以用了这个办法。”

    “我确实不想见你。”梁小青没给他留情面,将视线重新移向台中央,“你和温婉两次设计陷害我,我不可能答应和你见面,谁知道你还有什么花招。”

    裴禅和没说话,半晌才说:“温婉去找你,我不知情,我已经给过她教训了,以后她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梁小青冷笑一声:“最好是这样,我不想刚进娱乐圈就树敌。”

    “我这次找你就是想和你道歉的。”

    “那倒不必。”她说,“我担不起。”

    裴禅和叹了口气,索性直言:“其实我今天来,除了道歉还想让你帮个忙。”

    她还真没想到裴禅和会求她帮忙,竟有些意外:“我能帮什么忙啊?”

    “《雷峰塔》电影版明年上半年上映,温婉是女主,可是最近的事情让她的风评很差,我希望你能帮她一把。毕竟这部电影是我投资执导的处女作,我也不想它因为女主收获不了好的口碑。”

    “她风评差不全都是因为你吗?”她默默补刀。

    裴禅和尴尬:“其实等《雷峰塔》上映后,温婉就会慢慢退出娱乐圈了,她能有今天都是我给的,可是她违反了规则,擅自找你麻烦,所以我也会收回这一切,让她吃吃苦头。”

    梁小青听明白了,说来说去裴禅和也不是在为温婉向她求情,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处女作受到影响,她竟然有些可怜温婉了。

    她想了想,说:“裴导还真是自私,我听温婉说她是因为喜欢你,才整容成我的样子故意接近你,你却利用这样的深情做棋子,一旦实现目的就弃之如履,未免也太绝情冷血了些。”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不爱她,是她心甘情愿。”

    梁小青无话可说:“好,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好评价,就说我和你,我可以答应你,方法也很简单,反正之前的那些视频都是营销号发出来的,只要我和温婉拍一张自拍合影,我发一条微博自证我们感情很好就可以了,但我有条件。”

    “什么?”

    “以后凡是我非要不可的资源,你们海棠不能和我抢。”梁小青狮子大开口。

    裴禅和意外极了,他突然发现眼前人有些陌生。

    梁小青是不会和他谈条件的,她一向善良心软好说话。

    “怎么了?”梁小青看他惊讶的样子有些好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变成了你不认识的样子?”

    裴禅和点了点头:“你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是我变了,我一直都这样,只是你不了解我而已。”

    梁小青说:“在你心里我应该是安静、乖巧、没有野心,永远需要被人呵护被人扶持的,只有这样才能激起你的保护欲,就像当年我参加比赛伴奏出现问题,你英雄救美那样。可是你错了,我从来都不是小白兔,我有野心,也想赢,我大学时就想找大导演试镜,我想红,可是我不自信,我没有底气,我害怕失败,所以我把野心全藏了起来,尽量表现得无欲无求,随遇而安,让别人以为我不在乎,这样输了才不会难堪。可是我遇见了许斯年,他说让我展翅去飞,别害怕。他鼓励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他永远都在我身后。他和你所处的行业不同,没有你资源丰富,也不会帮我铺一条平坦的路,因为他知道我不需要,我要的从来不是那个护我完好的玻璃罩,我要的是亲身涉险,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属于我的路,他只需要在我摔倒了,扶我一把就够了。所以裴禅和,你好好想想,其实你并没有真的爱过我,你爱的是你想象出来的梁小青,你以为我拥有你喜欢的样子,其实不是。”

    她说完了,舞台上的光也灭了,音乐戛然而止,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演出结束了。

    掌声停止后所有演员上台致谢,之后观众们陆续离场,只有她和裴禅和还坐在第二排的最中间不为所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禅和缓缓起身,说:“以前的事是我做的太过分,也给你带来了困扰。我答应你的要求。”

    之后他主动伸出手:“梁小姐,恭喜你签约春风传媒。”

    梁小青也大方握住他的手:“裴先生,祝你的眼睛早日康复。”

    裴禅和没再说什么,收回手,大步流星向场外走去。他走后不久,许斯年从角落里闪身而出。剧院的灯已经灭了,只有两侧的安全通道绿色指示标散发着幽静的光芒,他坐在梁小青的右手边一把握住她的手:“都按我说的和他讲清楚了?”

    “嗯。”黑暗中她点了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了。

    许斯年说无论是绯闻还是温婉故意找她麻烦,其来源都是因为裴禅和,因为裴禅和还没放弃追求她,她才会成为众人的靶心。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倒还好,可她是要在娱乐圈闯荡的人,假如继续和裴禅和牵扯不休,最后就会像滚雪球一样把问题越滚越大,莫不如找个机会一次把问题解决。

    因为当年不告而别,裴禅和对她始终心有愧疚。温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导致她在圈中风评下滑,这会连累裴禅和的处女作《雷峰塔》的口碑。裴禅和于情于理,都会在近期找她,求她出面和温婉在大众面前饰演塑料姐妹花。

    以前她故意和他保持距离,不愿欠他人情,他反而越挫越勇,心有不甘。

    这次反其道而行,不如做一笔交易,答应帮他的忙,同时把最贪婪的面目露出来,借他的资源为自己开路,他既然栽了跟头,认清了她的野心,恐怕从此以后也不会再轻易动她的心思,说不定还会敬而远之。

    虽说是为了应对裴禅和,她才说了那些话,可是梁小青知道,每一句都是她隐忍许久的心声。她坐在那里,目视眼前漆黑的一片:“这样野心勃勃的我,你也爱吗?”

    身边人嗤笑一声:“你觉得想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中医,这个愿望算野心勃勃吗?”

    她不吭声了。

    “所以啊,有野心又有什么不对。”

    他说完打了个响指,舞台上的灯光忽然亮起,荧幕上也有了画面。梁小青有些蒙,过了几秒才发现是许斯年偷拍她的视频,有之前在山路上她被雨淋成落汤鸡,也有她高烧不退昏睡在橘井堂的躺椅上,还有她在舞台上翩然起舞……一幕一幕,被他剪辑成了微电影,串成了一组相爱的时间线。

    她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回头却看许斯年捧了一只漆器匣子。

    他说:“上次送你戒指你说我草率,今天我补了一个正式的。青青,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说着把匣子打开,原来里面是齐全的五金首饰,他很了解她,挑选的款式都她喜欢的。

    梁小青简直哭笑不得,人家都是拿小巧玲珑的钻石求婚,怎么轮到许斯年画风就这么诡异呢?

    抱着漆器匣子求婚的,八成他是第一个。

    杭州的冬天总是来得很晚,直到十一月才渐渐有了些属于冬日的凉意。梁小青已经正式进《金陵秋》剧组拍摄,早在一个月前她和温婉的合照发出后,两家粉丝终于不再撕逼,网上也渐渐恢复了风平浪静。

    梁小青在剧组拍戏,偶尔许斯年会去横店探班。这期间梁小青听说每年他都会抽出两个月时间参加公益活动,去偏远地区普及医学常识,并借此机会向医疗条件落后的地区送去先进的医疗设备。他和电视台合作拍完关于中医的纪录片后,就开始规划今年的公益行,照例在医学论坛发布了活动征集,最后有十五名大学生志愿者通过笔试和面试,岳麓也是其中之一,最近他们确定了活动时间,估计下个星期就不能再来看她了。

    梁小青听说这件事当然有些失落,两个月实在太久了,他们还没有异地过这么长时间。只是他做的事又很有意义,她不舍归不舍,心底却是支持的。她执意要去送他,无奈之下许斯年把出发时间定在了她休假这天。

    如今她已是小有名气的女星,再不能像从前在横店大摇大摆吃臭豆腐时那么自由了,也幸好杭州入冬,她戴了帽子口罩也不违和。

    许斯年这次是进山区,没有动车,订的是三十五个小时的卧铺。梁小青前一天晚上赶回来,为他准备了这次远行的行李箱。火车站不让送站,检票时间到了,岳麓先带大家去排队等候,很有眼力见的给许斯年和梁小青留了独处的时间。

    梁小青恋恋不舍揪他的衣角:“你要每天给我打电话。”

    “好。”

    “要想我。”

    “会很想很想你。”

    “看见我的信息一定要回哦。”

    “放心。”许斯年笑,“还有什么交代的?”

    她想了想,可怜吧啦地说:“你把我也装进行李箱里带走吧。”

    许斯年拿她没办法,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也想啊,你跟我走吗?”

    她摇头,有些委屈:“走不了,要拍戏。”

    许斯年忍俊不禁:“不然别拍了,和我私奔,明天剧组找不到人满世界找你,你又能火一次。”

    梁小青终于笑了,伸手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下。

    他说:“快回去吧,你昨天晚上也累坏了,早点回家休息。”

    他分明是好意,梁小青却被唤醒了记忆,从脸红到耳根。

    这人还好意思说,她夜里十二点多赶回来,只为了今早送他去车站。她到家时许斯年已经睡了,她蹑手蹑脚洗漱躺下,他却突然翻身把她折腾到天亮。

    她羞赧地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许斯年不明所以,吃痛“嘶”了一声,一旁等待排队的同学们被他们打情骂俏强行塞了一波狗粮,各个化身柠檬精,嬉笑着看堂堂许大夫也有打不还手的时候。

    马上就要开始检票了,想到未来两个月见不到他,梁小青就觉得鼻酸。

    许斯年怕她哭,没给她时间酝酿情绪,猝不及防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好像能从她身上吸收到什么能量似的,久久没有放开,直到广播提示他们的车次开始检票,他才果断拿起脚边的行李,而后迅速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转身潇洒地走了。

    梁小青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他刚才在她耳边说:“等我回来,就结婚吧。”

    许斯年去的是西南腹地,交通不便,又是各种自然灾害的高发区,手机也经常没信号。梁小青平时和他用微信保持联系,偶尔接通视频,没聊两分钟就卡,于是话没说几句,她倒是截了不少许斯年的高糊表情包。

    这两个月说快也快,剧组拍戏节奏快,工作强度大,她又是新人,老板为她请了表演老师到剧组,她几乎是白天工作,晚上学习,还好她算比较有悟性的艺人,在片场的表现导演还算满意。

    就这样到了新年元旦,沉寂已久的《雷峰塔》官微放出了两分钟的片花,并正式宣布了定档大年初一的消息。当初拍这部戏时温婉正是上升期的小花,男主却没有名气,如今几个月时间过去,温婉却开起了淘宝店,再没有接拍新戏,微博除了象征性转发了片花再无其它声音,男主却不同,他因两个月前的一部IP改编影视剧火成了顶流,一跃跻身当红小生阵营。

    梁小青在剧组刷微博,心想裴禅和担心的事应该不会发生了,如今仅凭男主的粉丝基础《雷峰塔》的票房就能得到保证,而温婉大抵是真的得罪了裴禅和,再无翻身的可能。

    前几天裴禅和单独联系过她,邀请她看电影的包场点映,她以在剧组拍戏为由拒绝了。

    她和许斯年说起这件事,他的注意力却在远山近水和头顶的一片星空上。为期两个月的志愿活动在舟车劳顿中临近尾声,此行最后一站在塔城乡,之后便可返程。四川塔城乡地处偏僻,却有独特的自然风光。茂盛的草原、寓意吉祥的半月状地形、环绕周围的五座神山……

    语言不足以描绘这里的美,他便拍了照片发给青青,看见照片她也懒得再提裴禅和的事了,连连感叹“好美,好想去”,本来已经躺下的她又坐起来,用地图搜索塔城乡的位置。

    许斯年说:“年轻人精力旺盛,一定要跨年,大家正围坐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他们刚才抽到了我,我选了真心话,岳麓问我,从小到大喜欢过几个女生。”

    他说到这里就停下了,故意吊梁小青的胃口。

    她追问:“几个?”

    “你想知道吗?”

    “……也不是特别想,你爱说不说。”她佯装生气以此掩盖害羞。

    许斯年不再逗她了,说:“你,只有你。”

    她心里温柔,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听在耳朵里是很开心的。

    时针不知不觉走到了零点,新一年就要到了,她忽然听见许斯年那边一阵嘈杂,还有欢呼声和笑闹声。

    他说:“是烟花。”

    梁小青掀开被子看窗外,横店一片寂静,城市里限制烟花爆竹,她也只能听听远在四川的热闹了。

    “新年快乐。”许斯年说。

    南方的冬天是湿冷的,她是北方人,一直不习惯没有暖气的生活。可是因他的这句话,她忽然觉得全身都暖和了起来。他离开杭州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想念他,想念他的怀抱,他的体温,他衬衫的味道。

    她笑嘻嘻说:“许先生,新的一年,也请多多指教呀。”

    这一晚梁小青睡得很沉,虽然对上班族来说元旦有三天假期,但对剧组来说还是照样开工。她被四点多的闹钟吵醒,胡乱洗了把脸去化妆室换衣服上妆,她其实还没完全醒,只是听见有工作人员在讨论四川什么事,她才留心去听,这一听却不得了,她抓住身边的化妆师小姑娘问:“你刚才说四川怎么了?”

    小姑娘家是四川的,眼睛有些肿,魂不守舍说:“地震了。”

    梁小青慌了手脚,立刻看微博,已经有了新闻——

    “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安县发生6.3级地震。震中位于塔城东十八公里……”

    塔城。

    梁小青翻出微信聊天记录,看着屏幕上许斯年发给她的地址,呆怔着说不出话来。几个小时前,他还把亲眼所见的风景拍下来跟她分享,怎么会……

    她命令自己要冷静,新闻里说目前没有人员伤亡,她不能吓自己。

    她给许斯年打电话,无人接听,再打,依然如此。

    她坐不住了,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又不知道该去哪儿,副导演来敲门问她准备好没有,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这部戏是民国剧,零下七八度的天气里,她只穿一件旗袍,虽然外面披了一件大衣还是冷得彻骨,还没走到片场,她就脚底打滑,摔坐在了地上,助理慌了神,蹲下来扶她,她却怎么也站不起来,直到导演发觉不对劲,走过来看见她坐在地上,问她怎么了。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导演,又看了看周围关心她的人,终于没绷住,哭了。

    梁小青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残垣断壁,眼前是一座黑黢黢的山洞,洞外有潺潺的流水声。有流萤飞进来,照亮了洞里的景象。洞内石壁上绘着各种飞禽走兽,有认识的,但更多的是不认识的,好似《山海经》里记载的奇兽。

    她的面前有一具石棺,棺盖裂了缝,从那石缝里开出一朵花来,妖冶极了。

    在石棺面前,她并不感觉害怕,反而被一股力量怂恿着推开了棺盖。

    许斯年就躺在里面,面容安详,静静地睡着,而事实上他早已没了呼吸。

    她将手指伸到他的鼻翼下面,想确认他是生是死,忽然之间,地动山摇……

    她挣扎着从梦里惊醒,发现四周是一片灰白,小助理坐在她旁边,看见她醒了总算松了口气。

    “小青姐,你都要把大家吓死了。”

    她勉强坐起来,发现手上打着吊针,问小助理:“我怎么在这儿?”

    “你不记得了?”

    梁小青回忆了片刻,想起了那场地震,她拿起手机,心里恳求那是梦,看见的却是新闻媒体对地震的后续报道,已确定有21人死亡。

    她觉得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吩咐助理:“快,给我订票,我要去塔城乡。”

    小助理一脸茫然:“怎么突然去塔城乡?剧组戏还没拍完呢,而且现在那边地震了呀。”

    梁小青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理智,很快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她定了定神,下定了决心似的,一把将手上的针拔掉,而后掀开被子下了床。

    “我去找导演。”她有些激动,脚步凌乱地向门口走去,助理来不及追,幸好这时有人出现在病房门口,拦住了她的去路。

    拦她的人一身西装,手里拿着一根盲杖,身后跟着助理Mandy。

    他的双眼缠着绷带,似乎感知到她就在自己面前,问她:“去哪?”

    梁小青看着这副样子的裴禅和,像被人打了一记闷棍似的。

    她看向Mandy,Mandy解释说:“裴先生一直在用许大夫的方子治疗眼疾,一个星期用一次药,用药时眼睛不能见光。他听说你晕倒被送进医院,药也等不及拆就过来了。”

    听她提起许斯年,梁小青的情绪又有些不稳定。

    她说:“许斯年在塔城乡,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你想去找他?”裴禅和走进来,被Mandy扶着坐在沙发上。

    他说:“震后交通必然瘫痪,进入震中的道路一定会封道,而且随时有余震发生,很危险,普通人是进不去的。”

    他一句话点醒了她。是了,现在这种情况她进不去震中。

    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是主动争取的性格,有生之年,但凡与心爱的事物失之交臂,她都以缘分未到来宽慰自己,许斯年却不同,他是她用尽气力也要争取的人,她不能失去他。

    她有些茫然,回头看见病床旁边她的包包拉链挂着的蓝琉璃吊坠,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她走过去,将蓝琉璃摘下握在了掌心,转身走到裴禅和面前。

    她说:“命运残酷,天灾骤降,谁都无法确定下一刻被选中的人是不是自己。裴先生,你一定有办法去震中对吗?求你,带我去找他。”

    裴禅和没想到她会开口“求”他,有些意外。

    他问:“你想好了?我可是有条件的。”

    她攥紧了双拳,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毅:“无论什么,我答应你。”

    梁小青因身体原因向剧组请了假,公司听说了她的事,对她和裴禅和一起进灾区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也顺势做了一波公关,网上放出的通稿都是“梁小青现身灾区,为灾区人民献出力所能及的一点爱”,把她人美心善的人设炒得沸沸扬扬,一度被网民称赞,收了一波好感。

    裴禅和的人脉网四通八达,他们第二天傍晚就到了康安,震中一片狼籍,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屋,扭曲的道路。梁小青来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官方渠道捐了款,裴禅和也把带来的物资送到了指定地点,之后他们又连夜赶往塔城寻找许斯年的下落。

    他的手机还是联系不上,她最后一次打过去,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提示她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岳麓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拿着许斯年的照片满灾区找人,整个晚上一无所获。

    当天夜里又发生了余震,霎那间四周的光源因电路故障全部暗了下来,她睡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在觉察出地动山摇后向外面奔去,一片黑暗里,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等他们跑到有光的地方,梁小青才看清是裴禅和。

    “谢谢。”

    他摆摆手:“我派人去打听了许斯年的下落,刚刚有了回复,本来想去你的帐篷找你,正好发生了余震。”

    听见有许斯年的消息,梁小青的脸上再无疲惫之色,她问:“他在哪儿?”

    “他们一行十几个人,专门来这里做公益,目标很大,也容易辨认,听当地人说地震发生时他们在住处外面升了篝火,应该在庆祝跨年,后来发生地震有居民被埋,他们纷纷前去抢救,没听说那群人中有伤亡。塔城这边受灾程度不大,震中则有很多百姓受伤,他们知道那边急需医护人员,傍晚跟车去了康安。”

    傍晚。

    那也就是她刚抵达塔城的时候他们刚走。

    她松了口气。

    裴禅和说:“今天太晚了,没有车,明天一早我们去康安和他们汇合。”

    与此同时,许斯年刚抵达康安就到处找通讯设备,塔城的通讯设施完全瘫痪了,他原本预计到了康安就可以打电话,结果发现还是不行。

    岳麓也很着急,爸妈知道他寒假去做公益,看见新闻一定急死了。

    夜里他们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凌晨时听见有人的手机震动,岳麓耳朵灵,循声把手机的主人叫醒,小姑娘是个大一新生,年纪不大,迷迷糊糊接听了电话,只听里面传来喜极而泣的哭声,这时才知道,是爸妈打来的。

    小姑娘语无伦次地把这里的状况告诉了爸妈,让他们不要担心。岳麓眼巴巴望着她的手机,想等小姑娘讲完电话他借来一用,他的手机在地震时弄丢了。只是小姑娘刚挂了电话,其它人就围拢了过来,岳麓只好从人群中退出。

    学生中只有三名学生手机还有电,电量所剩不多,等十几个人轮流用电话给家里报了平安,手机也都没电自动关机了。

    岳麓垂头丧气坐在一边,这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手机。

    许斯年把自己的电话递给他:“找个地方去充电,然后给家里打个电话。”

    岳麓接受了指令,立刻跑出去满世界找能充电的地方去了。

    康安恢复了通讯,即便是凌晨一点多,街道上也都是人。小卖部门口排了长长一条队,都是等着用电话的。岳麓进店里找充电宝,发现早就销售一空。没办法,他只好和店老板商量在店里充电,等回头转账给老板,老板笑眯眯地手指插座,岳麓看过去,那里已经有三个人同时在充了,插座早就被占满了。

    他彻底绝望了。

    好在其中一个人已经充了差不多,等那人走了,他立刻急急走过去把手机连接了充电线。小卖部里人来人往,许大夫的手机没有密码锁,他先给家里人打了电话,让爸妈放心,挂了电话又想起一个人,于是从许大夫的通讯录里找到了宿宿的电话号。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

    宿宿激动得喊:“爸,妈,是哥的电话!”

    “我……”

    “哥,你们怎么样?还安全吧?岳麓呢?他也还好吧?”

    “是我。”

    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了。

    “我是岳麓。”

    宿宿紧张了:“怎、怎么是你啊?我哥呢?”

    “大家都好,我帮你哥出来给手机充电,想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我们没事。”

    听见没事,宿宿提着的心才放下。因为刚才看到哥哥的号码太激动,她把已经睡着的爸妈也叫醒了,他们俩此时就在她旁边,可是电话那边的人却是岳麓,搞得她有些手足无措。

    “不是斯年?”宿叶媚听出不对劲。

    宿宿红了脸:“是岳麓。”

    宿叶媚了然,很快看出了什么,很知趣地离开了房间,回头却看老公还在那里听电话,她一把将老公拽走,笑呵呵对宿宿说:“你们好好聊,我们先回去睡了。”

    等妈妈走了,宿宿才对岳麓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过几天吧,这边急需医护人员,而且交通还没恢复,我们人又多,一时找不到车去市里。”

    “那你们在外面要格外小心。”

    “嗯,你放心吧。”

    凌晨的小卖部,人来人往,他把电话紧贴在自己耳边,在听到她声音的这一刻,他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宿宿。”

    “什么?”少女莫名心跳如鼓。

    周围嘈杂,排队用电话机的队伍越来越长,耳边都是向家人打电话报平安的声音,岳麓听不懂当地人的方言,只是这些都不重要,所有声音都沦为了背景音。

    他深呼吸,说:“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

    宿宿傻了,她以为她听错了。

    岳麓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四年了。”

    宿宿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她愣在那里良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张嘴,说:“这种事不是应该当面讲比较好吗!”

    说完也不等岳麓回答,害羞地把电话挂了。

    岳麓充完电回去天都要亮了,他把手机还给许斯年,笑说:“我和宿宿告白了。”

    许斯年有些惊讶:“出息了,她答应你了吗?”

    “嗯……她把电话挂了。”

    许斯年:“……”

    那你笑得这么开心?

    “下雪了!”

    外面传来人们的惊叹,许斯年走出帐篷看见漫天雪花降落,天快要亮了,只是头顶的一片云阴沉沉的。他想这个时间不知道青青在做什么?她这些天一定很担心他吧?她现在睡着了吗?会不会也在失眠?

    他想打电话给她,又怕把她吵醒,震区里有小孩子不怕冷在雪地里堆雪人,那雪人堆得实在是丑,他看不下去,帮了他们一把。大功告成后,他给雪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梁小青。

    此时身在塔城的梁小青只听耳边一声震动,她从枕下摸出手机,看见是许斯年发来的照片,她忽然坐起来,立刻拨通了他的电话。

    三个小时后,裴禅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辆军用卡车,他们是去康安送补给的,他让梁小青跟他们走,去康安和许斯年会和。

    “那你呢?”

    “我留在塔城,会有人来接我。”

    军用卡车上装满了食品,裴禅和扶她上去,梁小青就坐在一堆箱子中间。车子发动后,她冲裴禅和挥了挥手:“谢谢你。”

    裴禅和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等车开远了,他才拿起手机给梁小青发了一条信息。

    他说:“不用谢,这本是一场交易,回杭州后请去银杉公馆602号房间找我。”

    车子一路颠簸,梁小青盯着这条短信,一颗心不停地下沉。

    她知道他要什么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康安比塔城受损严重,梁小青随车一路向南,司机把她放在一个小卖部门口便开走了,她在小卖部门口给许斯年打电话,告诉了他的大概位置。康安刚下过雪,她穿得薄,有些冷,于是和店老板打了招呼进屋子里暖身。

    于是许斯年来时她便隔着小卖部的窗户远远看见了他,他穿着白大褂,衣服上有血,急急来到小卖部门口,却没看见人。他正准备给她打电话,身后却蓦地一暖,梁小琴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转身在看见她素面朝天的这一刻,连续多天的疲惫终于一扫而空。

    他说:“你不是在拍戏,怎么能过来?”

    “联系不到你,实在太着急了,和剧组请了三天假。”

    许斯年来不及和她说太多,陆续有幸存者被发现,他还要继续回到一线,他把梁小青安顿进帐篷里,想让她好好休息,她却摇了摇头:“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我要加入你们。”

    看她目光坚定,许斯年最后把她安排在了紧急联系营,地震中有小朋友和家人走失,帐篷里都是各个年龄段的孩子,最小的两岁,年长一些的十一岁,都是和父母走散的,他们把这些小朋友汇集在这里,登记了姓名,等家里人来认领。

    梁小青在这里忙得不可开交,有小朋友还没断奶,哭得声嘶力竭,灾区没有奶粉,她最后和当地人沟通,温了热牛奶,一点一点喂给他喝。许斯年忙到深夜回来时就看她抱着个小不点儿,正在哄那孩子入睡。

    许斯年等小孩睡熟了,帮青青把孩子放在床铺上,给他盖了厚实的被子,两人才离开帐篷去外面说话。

    夜里康安寂静无声,他们坐在补给区的纸箱上,看夜晚的银河。

    她说:“我明天就得走了。”

    他搂过她的肩膀:“你先走,我过几天就回去,等我回去了就去横店看你。”

    “嗯。”她望着空中一点,若有所思地说,“震中不好进,我看见新闻说有人员伤亡就慌了,是裴禅和想办法带我来找你的。”

    许斯年“嗯”了一声,其实他不意外,震中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她能来一定是有人帮她。他说:“等回去了,我们一起谢谢他。”

    梁小青没说话,她把头靠在许斯年的肩膀上,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作罢。

    飞机降落在萧山国际机场,梁小青出了登机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少说也有四五十个小姑娘来接机,每个人手里都举着应援牌,口号也喊得响亮,她仔细听,原来是“小青小青,未来之星”。这些女孩子还真是可爱。其中也混杂了一两个男粉丝,手里捧着单反,按快门的声音响个不停。

    她被助理、保安呵护着坐上了保姆车,这才有空一问究竟。

    助理拿出手机,给她看前两天的热门微博,原来有记者在灾区拍到了她,照片里她坐在紧急联系区,身边围着天真烂漫的孩子,还有一张是她抱着小不点,喂她喝奶粉的画面,这些照片原来都被人记录下来传播到了网上,经过公司的一番操纵吸粉无数。

    于是在她之后,陆续有明星想办法去震中做公益,只是最佳时机已过,后面那些纷纷效仿的人难免有炒作之嫌。

    助理解释完这些,又从包里翻出两个装订好的打印纸稿递给她:“这是平台那边递过来的两个剧本,都是自制网剧,分别是《白昼边界》和《今天也想见到你》,是现代戏,老板想问问你有没有意愿拍完《金陵秋》去试试。”

    面对突然暴增的邀约,梁小青有些受宠若惊,她说:“我先看看,看完了再回复你。”

    这个圈子很现实,有人出道好几年一直不温不火,也有人初初崭露头角就立刻爆红跃居一线,这样的演员一旦走红,周围的工作人员也跟着吃香,眼看梁小青持续引爆热点,小助理喜不自胜。

    只是人一旦出名,眼红的人也多,很快就有人扒出了许斯年和她的恋情,其实也用不着扒,他们谈恋爱压根就没避讳记者,许斯年几次去剧组探班都有路人拍到过,后来还用微博发表了支持梁小青的言论,那时大家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追星,却不知他是大方示爱,这次梁小青去灾区,又有人跳出来说许斯年也在康安,有人拍到了他们俩夜里相依相偎的画面。

    经纪人紧急打来电话,问梁小青这件事她想怎么处理。

    她理所当然说:“用不着处理,反正他们说的也不假,我们就是在谈恋爱,今年说不定就去领证了呢,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

    “这事靳总也是知道的。”

    经纪人哑口无言:“可是你才刚出道,结婚说到底不利于你未来事业的发展。”

    “哦。”她想了想,“那我们到时候隐婚。”

    经纪人拿她没辙,最后也只是象征性地发了一封公告,大致意思是说希望媒体可以尊重艺人的隐私,却没否认新闻的真实性。

    《金陵秋》杀青这天,也是许斯年回杭州的日子。剧组知道梁小青下午有事急着走,中午办了热闹的杀青宴,她吃了饭就坐车去了机场。司机把车停得很隐秘,梁小青也打扮得相当低调。

    这次西南之行遭遇地震,许斯年知道大家都很辛苦,回程狠心自掏腰包为大家订了机票。孩子们第一次出远门,父母都担心坏了,许斯年把大家安全无恙地带回来总算完成了使命,最后只剩下他和岳麓两个人。

    岳麓爸妈工作忙,没人来接,他自己叫了滴滴,招呼许斯年:“哥,一起走啊?”

    许斯年得意:“你走吧,有人来接我。”

    岳麓:“……”行吧,欺负他单身狗呗。

    梁小青到机场就把司机支走了,司机是个有眼力见的,什么也没问,把车钥匙留下就走了。她预计航班快到了,给许斯年发了车牌号,然后对着镜子淡定补了妆,只是妆刚补好,车门突然被人拉开,她被突如其来的冷风侵得浑身一激灵,没等回过神来,许斯年已经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戴了一顶鸭舌帽,这段时间看样子非常辛苦,下巴上的胡茬儿都没剃干净。他觉得这个吻还不够,还想要更多,于是一只手摩挲着座椅,终于寻到了调整座椅角度的按钮,稍一用力按下去,座椅便放倒成了一张狭窄的床。

    他顺势钻进车里,将车门紧闭,而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两个人紧紧偎依在一起,他身上还带着寒意,只是渐渐地梁小青隔着他的羊绒毛衣感受到了专属于他的体温。

    发觉他只是抱着她,在没有其他动作,梁小青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他又收紧了臂弯,在她颈窝深吸了一口气,心满意足说:“获取能量。”

    她笑:“我是能量补给站吗?”

    “不是。”他说,“你是我的世界,我想要的,你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