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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夭夭心里一紧,也不知哪儿来的劲儿,抱着一块石头朝着那大棕熊的脸上砸去。
好巧不巧地,石块正好砸到那棕熊的左眼里,登时激的那棕熊弹跳起来,朝天怒吼,两只眼睛都受了创,彻彻底底地被激怒,只是一时间又看不清面前的场景,痛急交加,只举着一只爪子,暴躁地四处乱扑腾。
见着棕熊身下的绮里雨,正挣扎着试图脱离熊口,那乱扑腾的棕熊,差一点便踏上了绮里雨。
水夭夭一咬牙,顾不得其他,捡起地上的树枝来,以树枝为剑身形一掠,使出十足的力道刺向那棕熊的肩膀。
带着潜力的树枝,犹如利剑一般“噗呲”一声,划破了棕熊的皮肉。
传来的疼痛让棕熊瞬间找到了攻击的方向,立刻松开了掌下的绮里雨,转头怒吼着依据方向向着水夭夭扑去。
水夭夭挥舞着树枝,一个劲儿地吸引着那棕熊的注意力,朝着地上的绮里雨大喊:“里雨,快跑!”
绮里雨受了一击,原本失血过多,神智已经跟着有些不清了,猛然间还是听到了水夭夭的喊叫声,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知道水夭夭是在为她争取着时间,忍着背上的剧痛,挣扎着便想站起身来。
只是,绮里雨刚刚起身,不知何处又蹿出了一只棕熊,正狂暴地向着水夭夭扑去。
两头棕熊,一前一后,中间的水夭夭,看上去就是极为惊险。
绮里雨刚缓了些力道,见状又是一急,学着水夭夭之前的样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搬着块石头狠狠地向着最近的那只大棕熊砸去。
那被砸中的一头棕熊,原本是正张着大口向水夭夭咬去的,一下子又被后背尖锐的疼痛激怒,肥硕的身子一扭,满是狰狞地看着绮里雨,尖利而巨大的爪子,在空中落下一道弧线来。
“啊!—”
听见那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水夭夭蓦地一惊,下意识便回头看去,一霎那,那棕熊尖利的大爪毫不留情地掠过绮里雨的脖子和胸前,带起一阵飞溅的鲜血来。
随着这一爪落下,绮里雨的身子,也跌倒在了地上。
水夭夭又惊又怒,朝着绮里雨飞奔而去,手里的树枝对着另外的棕熊狠狠劈了过去。
趁着棕熊反应迟缓那么些许的间隙,水夭夭手腕一转,一把将生死不明的绮里雨背到背上,运足力道带着绮里雨一路凭着感觉狂奔而去。
这凉山,水夭夭本就是第一次来,根本就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也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有第三只或者更多的野兽出现,此时此刻,托着背后的绮里雨,水夭夭只能跑,不断地用着最快速度跑。
绮里雨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对于野兽,乃是最好的诱惑力,尤其是受了伤的野兽,对于自己的猎物,更是只会穷追不舍。
但,水夭夭不能丢下背上的人,只紧紧托着绮里雨,一路不辨方向地狂奔着。
也不知跑了多远,许是心理作祟,水夭夭总觉得身后还有棕熊的嘶吼声。
背上,不断地有湿湿黏黏的液体一路流淌下来,将水夭夭身上的衣裙,都濡湿了大半。
水夭夭站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内心浮上焦灼,水夭夭的额头间,沁出层密密的细汗来,不行,不能这么跑下去了,她这么跑没关系,但是,绮里雨不能这样耽搁时间了。
手心全是黏黏的感觉,水夭夭深呼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绮里雨受着重伤呢,对,得需要赶紧找个医夫来给她救治。
水夭夭腾出只手,胡乱地抹了把脸,抬起头来,迎着刺眼的阳光,总算依稀辨认了些方向,朝着来时的山下又开始狂奔起来。
后背上的绮里雨,许是被这一阵晃荡给弄醒了,低吟一声,模模糊糊地发出了些声音:“夭夭……”
水夭夭面上一喜,边喘着粗气边开口:“呼,里雨,别怕,马上,马上就到了,我带你去看医夫—”
绮里雨似是有些发抖,颤声开口:“夭夭,我,我们跑出来了么—”
“嗯,别怕—”水夭夭一边跑着,一边回应着背上的人。
“夭,夭夭,你没事便好—”绮里雨软软开口,似是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似的,“我,我觉得有些困……”
心里咯噔一下,水夭夭抖了抖背,急急开口,似吓唬一般:“死丫头,你可别睡啊,要是睡了的话,我就真的把你丢过去让那棕熊吃了你!—”
绮里雨嘴里嘟嘟囔囔的,声音却是原来越低,似还带着些许委屈的哭音:“可,可是我好痛啊,夭夭,真的好痛啊……”
明明是夏日带着热意的风,掠过水夭夭的脸颊,却让她觉得似一把寒彻入骨尖利的刀子一般,刺的她的脸生疼。
“绮里雨,不准睡!—”水夭夭猛地喝出声来,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
原本晴空万里的碧空,却是缓缓变了天色,隐约聚集着些许黑压压的云朵。
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绮里雨小声地低喃着,具体说些什么也听不太清。
水夭夭使力地咬了咬唇,努力地又加快了些脚下的步子,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背上的人儿,却是不再说话了,安静的,一点都不像那个总是叽叽喳喳活力满满的绮里雨。
也不知是不是昏迷了,水夭夭心里一紧,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是,手心里黏糊糊的血液,似乎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许是水夭夭的错觉,背上的人儿,份量似乎越来越轻,仿佛绮里雨的灵魂,都在跟着逐渐远去。
水夭夭固执地坚持着,继续向着山下跑着,远远地,似乎已经快接近山脚了。
燃起些许欢喜,水夭夭侧过头去,欣喜开口:“好了,里雨,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没有任何回应。
背上,似乎已经是一片冰凉。
满是苍白的脸蛋,向来晶晶亮亮的眼眸此刻正紧紧闭着,纤长的睫羽,绮里雨安静地沉睡着,像个破粹的洋娃娃。
眼圈倏地一红,水夭夭踉跄一下,脚下不稳,直直向下扑了过去。
将绮里雨一个利落地反手抱在身前,紧紧护着绮里雨,水夭夭向滚去,及至一方平地,才停了下来。
“里雨,里雨……”水夭夭慌了神,只下意识地一遍一遍唤着绮里雨的名字,呆呆地跌坐在地上。
只是,不管她唤了多少声,却是依然,得不到那熟悉的回应声,怀里的人,已然是毫无气息。
滴滴答答,眼泪落了下来,水夭夭哽了哽,却是无声地流着眼泪。
“轰隆!—”响彻天际的一道惊雷,紧接着,瓢泼似的大雨就开始落了下来。
水夭夭伸出只手来,遮在绮里雨的脸上,为她挡着那带些凉意的雨滴。
远处似乎传来了些急匆匆的脚步声,水夭夭毫无动作,只是抱着绮里雨,成线的泪珠子直往下掉。
“夭夭,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急急的一道男声,暗红色的身影一闪,就到了水夭夭的跟前,正是之前遇着的厉川然,不远处,越泽也在,还有好些听见动静过来的世家小姐们。
水夭夭抬起头来,满脸呆滞的表情,却是冷寒地开口:“滚,都给我滚,我不想见着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厉川然微微怔愣,也是第一次见着发狠的水夭夭,随即又回过神来,放缓了语调似哄劝一般:“夭夭,是我啊,我是厉二少—”
“不管你是谁,都给我滚!—”水夭夭低声嘶吼,紧紧抱着怀里的绮里雨,巴掌大的脸上满是小兽般的狠厉。
厉川然怔在原地,也不敢抬起脚步上前,怕吓着水夭夭似的,只得轻声细语地开口:“夭夭,你别这样。”
越泽却是缓缓上前,淡雅如水的语调响起:“你这样,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一肘子倒捣在越泽的手臂上,厉川然低声开口,带些不满之意:“越大,夭夭现在正心里不好受,你能不能说些好听的—”
越泽不再说话,扫了一眼厉川然,神色淡然如水,又静静地看着水夭夭,清雅如玉的眸子里,隐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心之意。
是啊,她能做的,又有什么呢?
水夭夭垂下头去,向来晶亮的眸子里一片黯淡,低低地开口:“都是我不好,为什么要连累别人受着呢?—”
绮里雨,不过第二次见着面,却是成了最后一面,还都是,因为她,水夭夭。
雨,越下越大。
除了厉川然跟越泽,皆是不发一言立于一旁,其他的不少人,多是些世家小姐,都躲到了一旁避雨去了。
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传来,四匹深棕色的马拉着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驾马之人,正是一身藏青色服饰的青羯。
“吁—”轻轻一喝,勒住缰绳,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青羯抬手,掀起那道淡紫色罗锦轿帘,内里,现出一道人影来。
“嗒—”细微的一声,一只白皙指节分明的大手,撑着一把西湖山水画的油纸伞,施施然下了马车。
那山水画,描绘的极其精致秀丽,华美飘逸的笔锋,伞面的材质看起来似乎有些独特,却仿佛极致契合那些绘笔粉料。
正是,一袭玄紫色夹杂着金丝流光,袖口处绣着暗红墨黑相间的黑蜀葵花样的锦衣,数日不见的楚烠。
青羯恭恭敬敬退至一旁,楚烠撑着那把油纸伞,迈着步子,周身皆是浓墨至冶,缓缓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