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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人带人搜了好一圈才搜到冰面上。
船家靠在不远处，纳闷道：“奇怪了，刚刚那个穿着公服的小郎君还在这儿，怎么才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李长渊犀利的目光穿过白雾，面上浮起一抹担忧。
“过去。”
他命令船夫继续往前。
寒风中隐约送来一两道微弱的呼叫，缥缈得不可捉摸。
李长渊突然跳下小舟，踩着几块浮冰，脚尖轻点朝一个方向奔去。
“世子殿下！”靖人站在船上大叫。
只见李长渊锦衣白袍的身影掠过河面，身姿轻盈如鹤，远远望去，几乎与天地冰雪融为一体。
“救命……救命啊……”
“救命……”
耳边传来一声落水的闷响。
“姜芥！”李长渊望向茫茫冰面，飞身冲了过去，“轰隆隆”又是一阵碎冰相撞，白雪飞溅，数十块浮冰合抱在一起，彻底堵住了通往水底的路。
靖人带着一干侍卫站在船上，纷纷吃惊大叫，“世子殿下！危险……”
李长渊已拔剑而起，一剑破开冰面，扎入了水中。
寒冰碎雪犹如云雾般喷涌而来，冰河之下几乎无法视物，他挥打着浮冰飞速向下游去，一抹蓝鼠色从雪水中透出来。
是大理寺公服的颜色。
李长渊朝那抹颜色遁去，沉入水底。
“噗通通——”
身后小舟上的十几个侍卫也跳了下去，前去接应李长渊。
冰河之下。
姜芥混沌不清地闭上了眼，明澈的天光照在她脸上，就像死前的回光返照。
“燕燕，拿好铜钱……快跑！”
“去找你哥哥，好好活下去……”
“燕燕……燕燕……”
东都的火光渐渐湮灭，母亲温柔悦耳的声音传来。
眼前忽然浮现出顾夫人和蔼的面容，她坐在床榻旁挑着过年的新衣裳，笑道：“等过了今冬，母亲就去替你将谢府的婚事订下来……”
“……以后啊，你就是谢哥哥的准新娘子了。”
顾正唯在旁咳嗽了一声，做出一幅严父的模样，“燕儿还小，同她说这些做什么。”
“不小了，燕燕今年都十一了，过两年便是及笄……”
“我倒是觉得咱们家燕儿还小……夫人这么看中谢家那小子……”
父亲母亲在两边儿拌嘴，姜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又急急地扑过去，却发现扑了个空。
“小妹！”
突然从门口跑进来一道人影，喊道：“小妹，不好了！”
是顾明珏。
姜芥望过去，风华正茂的少年朝她跑来，正是最得意的年华。
“不好了小妹……”
顾明珏一边跑一边喊，却怎么也跑不到她跟前。
“小妹你快去告诉爹娘……”
姜芥伸手去抓他，拼尽全力也说不出话。
顾明珏焦急的面容猛地放大，“小妹你嫁不成谢家二公子了……宫里传来消息说，要将你嫁给渤海王世子！”
“哥哥！”
姜芥惊叫一声，从地上坐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阵冰棱的雪光晃得她睁不开眼，缓了一会儿才听见耳边有火花噼啪的声响。
“你还有个哥哥？”
一缕丝羽般好听的嗓音。
姜芥茫然看去，只见李长渊正坐在火堆旁拧衣裳，湿嗒嗒的水珠砸向地面。
他身上只剩一件雪白的里衣，领口因为打湿了敞开着，露出精雕细琢的锁骨……相当于半光着身子。
姜芥没能反应，盯着他看了半晌。
“傻了？”
李长渊将衣服丢在一旁，走上去捏了捏她的脸。
泡过那么冰冷的河水，他的手还温热着。
姜芥抬头看他，喃喃道：“世子……世子殿下？”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认得我，看来没傻。”李长渊松开她的脸，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