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轾哲自己也换上了浴衣,看了下表还不到九点。
小衡说着,忽地坐起来,伸出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戳着轾哲的喉咙说:“我问你,你怎么样,也是非我不行吗?”
“当然啦。”
“骗人。”
“是真的。”
“不许哄我。”
“绝对没哄你。”
十只手指一用力掐紧了他的喉咙。
“你干什么,干什么……”
开始以为小衡在闹着玩儿,没想到她不管不顾地使劲掐起来。女人力气小,不至于窒息,轾哲憋得直咳嗽。
“松手啊……”
“就不……”
“别这样。”
轾哲好容易才掰开小衡的手,止不住一阵咳嗽。
“好狠心哪,我没准真得被你给掐死。”
轾哲轻轻地摸着喉咙,还有点儿不好受。
“你吓了我一大跳。”
轾哲嘟哝着,一边揉脖子,一边咽唾沫。被她扼住喉咙时,轾哲真切感受到了被带拄遥远的世界去的不安,也品味到了某种甘美的感觉。
轾哲既害怕这么被掐死,又自暴自弃地想,就这么昏死过去算了。
“以前你说喜欢我的。”
“没错,喜欢才会恨呢。”小衡的口气认真起来,
轾哲无言以对。
小衡并非不具有理智和冷静,然而一到实际中却不能自控。
小衡可以说属于后者。
这时不再有什么道理可讲,既非说教也非理智。
进入新的一年,人事、世事都在变。轾哲和小衡的感情也比去年更进了一步。
自从进入了新的一年,小衡要求他必须每天给她打一个电话。有时她在电话里主动提出“我想见你”。
迄今为止,他们常去的是大饭店或海边。
既然小衡也赞成,轾哲就下了决心。
虽是最寒冷的一天,然而白天的气温有摄氏十度,不算太冷,屋里又有空调,温暖如春,又是初次在新家聚首。
“明天还到这儿来吧。”
“你可不许到别处去噢。”
两人愉快地调笑着,突然他们的目光碰到了一起,轾哲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轾哲一直梦想着两人生活在一起,可是,一旦成为现实后,又产生了新的不安和困惑。
“白天我随时都能出来。”
“我考虑考虑。”
轾哲的优势就是白天时间较为自由。
周一至周五小衡容易出门,所以,先约好时间。
其一是,下午的外出增多了。
也想过干脆就生活在一起吧。
每次一进房间,他们就有一种夫妻般的感觉,这也反映在日常的琐碎小事上。
比如,小衡洗洗涮涮时,总是顺手把轾哲的手帕或袜子给洗干净,甚至给他买好了内衣。轾哲并没有要她这么做,可是一到早上,小衡就会很自然的说一声“穿这件吧”,给他准备好新的内衣。
轾哲脑子里也闪了一下。
比方说,两人围着餐桌吃晚饭时,小衡感慨道:“还是两个人吃饭香啊。”
这么说来,小衡是显瘦了。
关键的问题是,能不能正视这个问题,至少目前,轾哲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整理好。
明天是小衡的生日。
下午六点,轾哲在车站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郁金香,就来到他们的住所,小衡已在等候他了。
“祝你生日欢乐。”轾哲献上了花束。
“好美的花啊。”小衡嗅着花香,“这是送给你的。”说着递给轾哲一个饰有彩带的礼盒。
一望便知是情人节的巧克力,打开后里面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送给最爱的你。”
简短的话语,娟秀的字体里饱含着小衡的一片柔情。
“一定有不少女人送你巧克力……”
“你送的最让我高兴。”
今天轾哲还收到了**小姐送的巧克力,但没人能和小衡送的相媲美。
“怎么给你庆祝生日呀?”
“有你这束花就足够了。”
前些日子,轾哲也问起过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总想要点什么吧。”
比起生日礼物来,小衡更在意结婚。
小衡想了想说:“我有个请求,可以吗?”
“当然可以。”
“带我去旅行好吗?到一个看不到人影的地方去。”
说实在的,有时真想逃出这个封闭的秘室,到一个杳无人迹的地方去。
“到哪儿去好呢?”
“北边寒冷的地方也行。和你一起看雪景怎么样啊。”
轾哲脑海里映出了他们双双仁立雪中的身影。
情人节后的一个星期六,轾哲和小衡一起去了日光。
为了满足小衡“想要两人一起看雪景”的希望,轾哲思考了一下去处,东北和北陆太远,万一遇上大雪恐怕一时回不来。而且,偶然听说从周末开始,北陆地方有大雪警报,于是,他决定去离郊北市不远的日光湖。
两年前,轾哲曾在大冬天去过那里一次,白雪皑皑的群山,幽静湛蓝的湖水使他至今记忆犹新。
和小衡两人一起去那静谧的地方,该有多么惬意啊。
“我只是在夏天去过日光一次。”
“什么时候?”
“很早以前了。”
轾哲暗自想像着小衡那时的模样,一定是个清秀的美少女。
“那次是坐车去的,路上特别拥挤,人多得不得了。”
“现在这个季节,没什么游人。”
小衡点点头,忽然问道:“明天几点能回郊北市?”
轾哲反问道:“你有事?”
“也没什么事……”
“十一点左右从那边出发的话,乘班车,二、三点就能到。”
小衡愣愣地想了一下,没再说话。
从郊北市,最快也得两个小时。
下午一点多出发时,还天晴日朗,半路上开始阴沉下来,下起了雪。
轾哲毛衣套夹克衫,外面穿了件黑大衣,围一条深红色围巾。小衡是黑色高领毛衣,下配同色筒裤,外套红色短外衣,头上戴着银灰色的帽子。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也不像夫妻,更像是情人。大概是因为小衡气质不俗,打扮入时的缘故吧。
雪花随风飘落下来,农田和农家的房顶,树杈上都落满了积雪,宛如一副灰白相间的水墨画。
“真像来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小衡望着窗外说道。置身在一派银白的世界里,使人产生了错觉。
电车三点多到达,从那里坐出租车去湖边。
高耸的山峰逼近眼前,大雪纷纷降落到山上。越往高处走越寒冷,雪花已变成了雪粒。
“湖的周围也有雪吗?”
轾哲问道。司机直视着窗刷不停扫动的前方答道:“上面和下面可大不一样。”
他介绍说,湖前面有白根山作屏障,挡住了从海方向来的降雪,所以南面的降雪量很小。
“这雪下不了太大。”
轾哲点了点头,悄悄握住了小衡的手。
又有一座山峰逼近了,就像在偷看他们俩,山形雄伟壮观,真是名不虚传。
他们眺望着那陡峭的山岩,山上的朔风卷走了雪云,来到山路尽头时,雪小多了,天空霎时阴转晴,温暖的阳光撤满大地。
还不到四点,离天黑还有一些时间。
“趁着天晴,看完瀑布再回旅馆吧。”
轾哲请司机先开到瀑布去。
“瀑布可能结冰了。”司机说道。
结冰的瀑布也别有一种情趣。
为了看到九十六米高的瀑布全貌,他们乘电梯下到一百米的地方,再从那里穿过隧道,瀑布便呈现在眼前了。
正如司机所说,最上面约十米宽的瀑布出口处,无数根冰柱连成一片,其中一部分覆盖着白雪,形成一个巨大的冰块儿。
仔细一瞧,只见冰块儿里面依旧生机盎然,水流汩汩地沿着岩石流向一百米之下的水潭中。
“冬天的瀑布有一种庄严的感觉。”
小衡把双手插在大衣兜里,望着瀑布,过了一会儿,指着右边岩石上安插的支柱问:“那是什么?”
“是救命栅栏吧,万一有人从上面掉下来,可以把人接住。”
支柱之间铺有扇状铁丝网。
以前常有人沿着山岩来到瀑布出口,从那里失足落水,所以,现在还装上了防护网,防止人靠近。
望着冬天的瀑布,小衡的侧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过华严瀑布之后来到旅馆,已四点半了。他们被领到了一个有十铺席大的起居室房间。宽大的凉台正对着湖面。
两人站在窗前,望见了被落日染红的湖面。湖的右面紧挨着杉树林和地面上的积雪,辉映着红灿灿的斜阳;与山相连的伸向远方的山脉及左边的重重山峦都是白茫茫一片。冬天的湖被怀抱在群山之中,清寂而幽静。
湖面上不仅看不见船的影子,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仿佛早在远古时代就已是这样静寂的世界了。
“真绝了。”
小衡不由发出了赞叹。这赞叹不是“太美了”,也不是“真好看”,而是“真绝了”,轾哲觉得实在太贴切了。
眼前这个景像只有“真绝了”才能表述得出来。美景中蕴藏着静谧和庄严,令人望而生畏。
两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日落时变化万千的湖面。
红灿灿的山峰渐渐黯淡下去,不久化作了单调的黑白世界。除了夕阳映照的山峦的色彩变幻外,整个湖面也由冷冰冰的苍白逐渐转蓝,再暗下去成了灰色,最后只剩下湖畔四周白晃晃的雪地,笼罩在黑色的夜幕下。
湖面就这样缓慢地,一步步地被暗夜吞噬进去了。
轾哲轻轻地把手搭在小衡的肩头,小衡回过头来,两人深深地接吻了。
然后他们并肩坐在凉台的椅子上,四周更黑了,只有湖畔的一处灯光,映出了圆圆的一圈儿雪地。
“过去,这一带是不许靠近的。”
这是轾哲从书上知道的。
“有那么大魔力吗?”
“大概有吧。”
“我也有吗?”
小衡问得十分突然,轾哲缓缓点了点头,小衡瞟了他一眼,说:“那我就把你拽走吧。”
轾哲把目光投向了窗户,雪花飘舞,打在黑漆漆的玻璃上。
“那座山上和那个湖上都在下雪吧?”
“瀑布那边也在下雪吧?”小衡想起了去过的瀑布。
轾哲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离开了窗边。
晚饭定在六点半,他们打算利用饭前的时间去泡温泉。
房间里也可以泡,但是既然到了这儿,还是去大浴池更好,两人来到一楼,沿着弯弯曲曲的走廊走去。
领他们去的女招待介绍说,今晚人少,可以使用夫妻浴池。他们还是有些顾虑,就分别去了男地和女池。
一般六点之前人最多,可是今天空无一人,轾哲伸展开四肢,泡在宽大的地子里,别提有多舒服了。泡完了澡,回到房间里,看起了电视,不大工夫,小衡也回来了。
“静悄悄的,真不错。”
看来女池也空着,小衡把头发拢到了后边,从脸颊到脖颈都微微泛红。
“我还去了一下露天浴池。”
男池前面也有一个小门,出去之后有个露天浴池,轾哲因为下雪就作罢了。
“我是光着脚踩雪走过去的。”
“呆会儿我也去泡一下。”
“我仰起脸看见从黑沉沉的天空飘下来无数的雪花,落到睫毛上就溶化了。”
这时,女招待送来了晚饭。
“现在是淡季,请将就一下吧。”
女招待抱歉他说。晚饭还算丰盛;有小莱、油炸食品,还有什锦火锅。
“有事请按铃。”
女招待走后,小衡给轾哲斟上了烫酒,轾哲感受到了冬天旅宿的温馨。
两人交杯换盏地对酌起来,渐渐醉意上来,心情也舒展多了。
房间里两人也一起吃过饭,现在竟在这冬天的旅馆里共进晚餐,他们不禁为这远游之趣感慨不已。
“到这儿来太好了……”
这次旅行是为了给小衡庆祝生日而计划的。
“谢谢你。”
小衡的眼神迷蒙,温柔之中闪烁着火热的光芒。
听到小衡正而八经的道谢,轾哲有点不好意思,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了威士忌。
“到那儿去喝好不好?”
轾哲把椅子挪到凉台拉门旁边,小衡打电话告诉服务台已用过晚饭,然后走了过来。
“雪还下着呢。”
入夜以后风势加强,潲到窗户上的雪粒,顺着玻璃滑到屋檐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雪堆。
“下它一夜才好呢。”
门声一响,女招待进来了。
“对不起,打扰一下。”
两位女招待收拾完餐桌。
轾哲一边观赏雪花霏霏的窗外,一边喝着加水威士忌。
朝房间里一看,地席上铺了两个床铺,中间稍稍隔开了一些,枕边有个小小的座灯。
晚餐时喝了啤酒和清酒,现在加上威土忌,已是醉意朦胧,浑身飘飘然了。
这一舒适感,既来自晚上要住下的安心感,也由于远离东京来到雪乡得以忘却工作和家庭而来的松弛。
“再开一瓶吧。”
轾哲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威上忌,小衡担心地瞧着他。
“别喝多了。”
“这可说不准。”
轾哲起身打开了窗帘,白色的雪花霏霏而落。
从昨晚到天亮雪一直没停,而且越下越大。外面是满天飞雪,白蒙蒙一片。
“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小衡也起来了,担心地望着窗外。
早晨的时候,轾哲说过中午会停的,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早晨好。”这时,女招待进来准备早餐,他们预约了十点吃早饭的。
“这雪真不得了。”
轾哲揣着手跟女招待寒暄道。
“下这么大也不多见,今天早上的报纸都没到。”女招待一边打开窗帘,一边说。
“路不通了吗?”
“大概路太陡了上不来吧。”
轾哲想起了那弯弯曲曲的“伊吕波山路”的陡坡。
“我们想十一点下山。”
“现在经理正和山下联系呢,请稍候片刻。”
女招待鞠了一躬,离去了。小衡不安地用手涂抹着窗玻璃,轾哲意识到他们被困在这湖边的旅馆里了。
虽然对冬天日光的寒冷也有思想准备,却万没想到会大雪封山。
轾哲担心地打开电视,天气预报说,有一强低气压从北陆一带到达东北部,白天一整天将是大雪天气。
男服务员进来整理被褥,女招待端来了茶水,摆放早餐。房间里暖融融的,门外便是让人睁不开眼的暴风雪。
“这么大的雪一年也赶不上一回。”
女招待解释道。现在说什么也不解决问题了。
“滑车也不能开吗?”
“路上到处都是雪堆,根本开不动的。”
也是,雪这么大,下山实在是不可想像。
轾哲万般无奈地吃起早饭来。
“你打算几点回去?”他向小衡问道。
“最好三点以前。”
要想三点以前到达,一小时后就得出发。
“有什么事吗?”
见小衡支支吾吾的,轾哲也不好再追问,不过,三点之前恐怕回不去了。
吃完饭,刚开开电视,经理就来了,对他们说,现在交通都已中断,请他们先在房间里休息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能通车?”
“那得看雪什么时候停了,弄不好得等到晚上了。”
轾哲回头瞧了瞧小衡,见她低着头,脸色煞白。
已经十一点了,雪一点儿也不见小。
细一看,雪粒很小,但被风一刮,就成了风卷雪,遍地都是雪堆。
“看来够戗了。”
小衡的希望要落空了。
“你还是打个电话吧。”
怕自己在旁边碍事,轾哲说完就到楼下的大浴池去了。
路过服务台时,他看见有七、八个客人拿着背包十分焦急地等在那里。
轾哲泡完温泉回来,见小衡坐在镜子前,正用小拇指搓揉着眼角四周。
“怎么样?”
轾哲担心小衡打电话的事,问道。小衡轻轻摇了摇头。
已经快晌午了,就算现在通了车,回去也得四点了。再回家换衣服,绝对来不及了。
“他知道你来这儿吗?”
“说了一声……”
“没问题吗?”轾哲说完自觉口误,马上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又等到了下午,雪还没有停的意思。
轾哲看了看手表,快三点了。
现在即使雪停了,等到除掉积雪后通车,也得五点了,然后下山乘班车到郊北市就八、九点了,这还算运气好的,说不定,今晚都回不去了。
小衡满面愁容,轾哲也是忧心忡忡的。
轾哲也打算今天回去。所以,下雪回不了不成为理由了。
然而,比自己更难办的还是小衡。
三点,女招待送来了咖啡。
轾哲问小衡:“今天回不去怎么办?”
小衡没说话,用勺子慢慢搅拌着咖啡。
“雪早晚会停的,不过,可能得再住一晚。”
“你呢?”
“当然最好是回去了,不行的话也没辙儿。”
“我也没关系。”
“可是,你……”
小衡镇静地仰起脸道:“怎么回去呀。”
轾哲沉默了。小衡自言自语道:“我什么也不在乎了。”
四点以后,雪似乎小了一些,可是天也黑下来了。附近越来越模糊不清了。
轾哲站在凉台上眺望着外面。经理进来说,入夜后,路上结了冰,无法开通,今晚破例不收房费,请务必在这儿住下。
看来也只能住下了,轾哲点头同意。小衡在旁边都听见了,也死了心,和轾哲说了一声,就去浴池了。
剩下轾哲一个人看着湖畔那一处光亮,回想起去年秋天在**连住两晚上的事来。
那次并不是回不去,而是他们自己不想回去。是一次明知故犯的冒险,心情既紧张又感到快乐。
而这次是由于大自然的威力,不得已留下的,完全没有了愉快和乐趣,只剩下了沉重的压抑感。
很明显,这是几个月来两人所处的环境变化所导致的结果。
能放松地连续住两晚。
轾哲回到桌旁抽着烟,琢磨起小衡说的“我什么也不在乎了”的话来。
望着黑下来的窗户,轾哲深深感到他们正在被逼入绝境之中。
不久,黑夜降临,网人都泡过了温泉,坐下来吃饭。顺序和昨天一样,心情可大不相同了。昨天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什么都新鲜,所有的一切都使他们好奇。而现在已没有了兴奋的感觉,只有无可奈何的麻木和将错就错的心态。
老是这么闷闷不乐也无济于事。为忘掉这些不愉快的事,两人较着劲儿地喝起酒来,小衡还破天荒地要了杯清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晚饭从六点多一直吃到八点左右,小衡薰然薄醉,脸颊红红的。
突然,小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咱们去雪地上趴一会儿吧。”小衡步履瞒珊,“你也和我一块儿去。”说着就朝走廊走去。轾哲慌忙拦住她。
“你醉了”
小衡甩开轾哲的手,执意要去,她头发散乱,眼光呆滞,神态异样的妖冶。
“快点儿,你起来呀。”
“等一等。”
轾哲让她坐下。
“你干么拦我,我高兴。”
小衡不满地嘟哝着,轾哲不理她,叫来服务员撤掉了餐桌。
小衡充其量只有一两的酒量,却在泡澡后喝了好几杯冷酒,不醉才怪呢。
“你说要去的,怎么变卦了?”
小衡还惦着趴雪地的事,女招待们在的时候,她老老实实呆在一边,她们刚一走,又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别胡闹了。”
轾哲不让她出去,她非要出去,两人拽来搡去的,结果脚下一绊,都摔倒了。
轾哲又咳嗽了半天,才大大喘了一口气,说出话来。
望着她那潮红的脸庞,美妙的身躯,轾哲心里油然升起一种幸福感。
轾哲努力回忆着刚才的一幕,试着活动着四肢,手脚还有知觉。看见座灯,才记起自己在旅馆里。这时小衡靠了过来。
“我不过是跟你闹着玩儿。”
“也挺难受的,过去那个劲儿,也许会感觉不错的。”
“看来是那么回事。”
小衡向轾哲撒娇道:“你也掐我一下。”
“现在?”
“是啊。”
轾哲按照小衡的吩咐,把手按在她的脖子上,随后一把掐在她的脸上。
她那温顺的样子十分可爱。
她的眼神似梦似幻。
外面一阵风刮过,座灯闪了一下。雪不下了,风还在刮。
这时女招待进来了。
“早上好。车已经开通了。”
昨晚那么担心道路不通,想方设法想回去,现在听说车通了,反而懒得动了。甚至希望老不通车才好呢。
八点吃完早饭,九点出发,坐出租车下了山,乘上班车到郊北市时快中午了。轾哲估计赶不上上午的会,就在上车前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说是有点感冒,不能参加会了。
上午十一点到浅草,两人都不想就这么分手,就去一家荞麦馆吃了午饭,吃完饭有十二点多了。
虽说不算出远门,然而旅行归来的安心感和疲倦使他们互相依偎着昏昏入睡。
等他们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窗帘把外头的亮光遮得严严实实的。
小衡用现成的东西做了顿简单的晚饭,两人还喝了点啤酒。
“我走了……”
“有什么事给我来电话,今晚我不睡觉。”
轾哲的话使小衡的心情好了一些,又补了补妆,戴好帽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走出了房间。
十点以后,楼里静悄悄的。乘电梯下了楼,来到大街上。
坐一辆车的话,又会难舍难分的,于是分别叫了车子,上车之前两人紧紧握住了手。
“记住给我打电话……”
轾哲等小衡上了车,目送车子走远后,自己也坐在车里闭上了眼睛。
谈一念来见轾哲似乎是为了要告诉他这件事。
“恭喜你了。”
轾哲给谈一念斟上了酒,忽然意识到他和谈一念之间的不融洽感,就来自于生活方式的不同。
和谈一念见面后,轾哲情绪有些消沉,并非因为谈一念的荣升,他再发展也是别的公司的人,与轾哲没有关系。
轾哲想的是,谈一念在努力工作,而自己却没有好好工作,光想着小衡了。
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呢?
自从两人同居以后,轾哲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见过谈一念后,更促使他去深思了。
半个月后,仿佛预示着梅雨季节的来临似的,传来了一个阴郁的消息。
刚进入梅雨季节的第二天。
可是想到自己的工作现状,总觉得不大自在,也可能自己想得大多了。
“就呆一会儿,没问题吧?”
进屋一看已有二、三十人在喝着啤酒,轾哲跟在座的熟人简单打了招呼就入了席。中泽一落座就对他说道:“史明说他非常羡慕你。”
“羡慕我?”
轾哲反问道。
“他喜欢忙忙碌碌啊。”
轾哲去看望史明时,也听他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要是能像你那样就好了。”
“像我那样?”
“工作当然也重要,可是我也想像你那样恋爱一番。”
“史明很爱他妻子的……”
“我突然有一种紧迫感,总觉得这么下去似乎缺点儿什么,心里空荡荡的。”
轾哲也有同感,然而认真地爱一个女性,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是要负起沉重的责任的。
在这个问题上,轾哲的看法有些不同。
说实话,轾哲和小衡相识之初,也只是想和她时常见个面,吃吃饭,感受一下浪漫的情调。
他所羡慕的是表面的自由,然而里面充满着只有坠入情网的当事人才知道的甜酸苦辣。
像肥皂剧里编的那样,双方发生争吵,然后再和好,在这样的反反复复中,相信最终能够凭藉诚实和善良找到幸福。如果梦想着恋爱是这样肤浅的,一帆风顺的话,就成问题了。
说心里话,轾哲现在没有心情沉醉在这种甜蜜的情调中,并非不想,而是他们现在已经退不回去了。发展到这么深的程度,理性和良知都无法控制了。
由此往后的爱,是刻骨铭心的爱。
招待间里的人越来越多,足有四、五十人。
轾哲看着祭坛四周摆放的花束说道。?“他的交际比较广。”
“光是交际广,来不了这么多人的。”
“不见得吧。”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是很受冷遇的。”
“说哪儿去了……”
轾哲从来没有想像过那种场面。
“有什么事的话,尽管跟我说一声。”
“怎么会呢……”
“我该走了。”轾哲站起身来。
“去她那儿?”
晚上八点过了,开往市中心的电车空荡荡的。
“你会和她结婚吧?”
埋头于只属于两个人的天地里。既然能达到这个程度,下一步要考虑的就是结婚了。不管能否得到别人的祝福,都应该先建立新的家庭,开始新的生活。
轾哲也考虑过和小衡结婚,建立新家庭的事。他也想要换个大点的屋子等等,却没想过重新过一种新的生活。
两人如此的互相爱慕,都考虑过结婚!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多得是,无论谁说出“想要结婚”的话,准会得到回应的。
一个声音在轾哲耳边响起,
坐在电车里轾哲返心自问。
车站附近到处是赶着回家的上班族,和结帮搭伙到娱乐场所去的年轻人。穿过这个热闹的地区,走上一个平缓的坡道,再拐进一条小路,周围马上静了下来。
小衡在屋里时,总是等不及地飞奔出来迎接他,今天却没动静。
又按了一下门铃后,刚要自己用钥匙开门,终于小衡把门打开了。
“你怎么了?”
小衡没吭声。
“有什么事吗?”
小衡刚说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
轾哲换上睡衣坐在沙发上,使劲叹了口气。
轾哲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小衡轻轻叹息了一声。,他感到肩头很沉重,越来越坐立不安起来。
“也没什么事……。”
轾哲把手轻轻搭在垂头丧气的小衡肩上。
“还没有人像我们这么相爱呢。”
轾哲同意小衡的话,小衡转向他说:“我想出去玩玩儿。老在这儿呆着,闷得慌。咱们去**吧,你那儿的个别墅,就咱们俩在那儿呆两天好不好?”
小衡的心已经飞向草木繁茂的静寂的**去了。
梅雨时的**,水分充足,树木繁茂,还没到放暑假的时候,游客也很少。
选择这个时候去,算上周末的两天休息,就能住三个晚上,这样一来身心都可以得到洗涤。
近来,轾哲和小衡都有些萎靡不振的。
本以为会赶上晴天,可是去**的那天还是下雨。
所以他们吃完饭,早早就出发了。
从拥挤的首都高速公路,上了关越高速公路后就通畅无阻了。
雨下得不大不小,轾哲望着窗刷扫动的前方。
“好像在哪个电影里见过这种镜头。”
小衡第一次谈起轾哲的家人。
“你的家庭也一样啊……”
听小衡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轾哲感到很欣慰。
“想要得到幸福该怎么办呢?”
“你有勇气吗?”
轾哲轻轻点了点头,望着雨水流淌的车窗,小衡喃喃道:“爱上一个人真是件很需要勇气的事。”
“当然不能去爱一个讨厌的人喽。”
“可是,一旦结了婚就不容许了。”
“当然,因为相爱而结婚,可是,人的情感不会一成不变的呀。”
“就像是二十岁时喜欢的音乐或小说,不喜欢看了一样,二十岁直欢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不喜欢了,这也是很可能的。”
“因为既然结婚的时候海誓山盟,那就要履行自己的责任。”
小衡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轾哲都难于应付了。
雨下个不停。
轾哲为了打破沉闷的空气,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住了小衡的手,小衡靠近了他。
“你喜欢我什么?”
刚才的话题太严肃了,她大概想轻松一下。
“全都喜欢呀。”
“总有最喜欢的地方吧?”
“一句话说不清楚。”
“我要听……”
对这个不好回答的问题,轾哲想逗逗她。
“你那么端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担心得不得了,就有意接近你……”
“结果呢?”
小衡用拳头捶起轾哲来。
“这都得怪你呀。”
“你就喜欢这一点?”
“那好,我就都说了吧。你干什么都很执着,非常要强,有时胆子很大,有时又很软弱,好像有点不平衡的感觉……”
“我第一次被人说不平衡。”
“咱们做的这些事能说平衡吗?”
小衡用手在车窗上画着,说道:“告诉你我喜欢你什么吧。”
“我有让你喜欢的吗?”
“也是不太平衡喽。”
“是吗……”
“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与众不同。
“那你……”
“别打断我,好好听着。”
小衡往轾哲嘴里塞了一块薄荷糖。
“我真是看错人了。”
“看错人?”
“开始见你那么稳重,那么有绅士风度,我就放松了警惕。”
那是交往三个月后的事。
轾哲听了哑口无言,小衡凑过来说:“不过你是个温柔的人。”
雨势小了一些,下起了雾,路面朦朦胧胧的。
穿过几条隧道就到了**,雾散去了。十点整,一共走了两个半小时。
还不到暑假,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一个个的自动售货机淋着雨。
小衡过去常来这里,路很熟,在车站前换了小衡开车,开上了**路后,又走了五、六百米,再向右一拐,就到了别墅。这是一座有年头的别墅了,包围在一片白桦林中。
“终于到了。”
把车停在停车场,下了车,只见茂密的树木前面有一座三角形屋顶的西洋式房子,大门亮着灯。
管理别墅的人叫**,知道他们要来,事先做了准备。
“小巧玲球的房子吧。”
正像小衡说的那样,建筑面积虽然不大,可是占地不少,周围都是苍郁的大树。
“盖了有二十年了,已经旧了。”
“不过很别致。”
天黑看不大清,墒面好像是鸵色的,一进大门有一个彩色玻璃装饰窗。
一进大门,有一个宽敞的客厅,狭长的房间左边有个壁炉。靠壁炉围了一圈沙发和椅子,再往里是厨房,旁边摆着一个木制的餐桌,右边有一个小酒吧。
他带着参观了一下别的屋子。
“最近没人来,潮气很大。”
轾哲说着打开了窗户,放空气。
真像小衡说的,只要呆在这个地方,谁都不会知道的。
他们回到客厅,轾哲给壁炉升起了火,虽说是七月中旬了,梅雨季节的寒气还是很大的。
壁炉的周围堆放了好多劈柴,好像是管理人给准备好的。劈柴燃烧起来后,火苗给房间带来了暖和气,感觉真是到了避暑的地方。
“我也去换一下衣服。”
轾哲坐在沙发上凝观看炉火。
“喝点儿香摈吧。”
轾哲从酒柜上拿下一个酒瓶,往细长的高脚杯里斟了酒。
“总算和你一起来了。”
小衡说着伸出杯子说:“为**的我们干杯!”
去年年底,小衡的父亲突然病逝,使她非常难过。
“他常说,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最幸福的。我如果说和你两个人从郊北市逃到这儿来了的话,他会说,好啊,就在这住下吧。”
两人凝视着火苗,小衡轻轻说道:“火苗也有好多种形状哪。”
真的,同一块儿劈柴的火苗,有又红又亮,有的又黄又小。
“我就是那个大火苗。”
小衡手指着火苗说,她的额头被跳跃的火苗映得红红的。
夜里,轾哲梦见了小衡的父亲。
看着黑黑的洞穴中燃烧的火焰,小衡告诉他那是在火化父亲。轾哲一听,合起掌来,火焰越来越小,渐渐熄灭了。
手表放在楼下了,不知道时间,大概有三点左右吧。雨一直在下,雨点打着床边的窗框,劈里啪啦地响着。
轾哲觉得身上有些冷。
轾哲扭头看了下表,是上午八点。
**有几个地方想去看看,时间有的是,不着急。
“还下着呢。”
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着,所以屋子里光线昏暗,不过外面的风声和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
雨已经下了三天了,以往会觉得受天气的影响而忧郁,现在一点儿也没有这种感觉。
“到这儿来就是不一样,感觉特别好……”
小衡在镜子前面梳着头,说道。
**的屋子他们太熟悉了,不免渐渐流于惰性,到这个别墅来度假,使轾哲感到新鲜而有活力。
“看来不能总是千篇一律的没有变化。”
“我们要永远保持新鲜的状态。”
小衡道。究竟能保持到什么时候呢,惰性这个怪物或许已经悄悄潜入他们之间了吧。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快十一点了,四周很静,从树叶上滴落的雨点不断地渗入布满青苔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