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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周末上午,众人刚刚从家中返还学校。阿博一来学校就匆匆去了教室。这个时候教室里一般都是没人的,很安静。他本打算是将东西放下,再安静地看会儿书。不曾想一进教室门,就看见一帮人围聚一块儿,看上去很热闹的样子。阿博就把身子凑近去看一眼。呦,这帮人在下棋。众人顿时觉得怎么突然这么挤嘞?回头一看,阿博正左突右突生生给拱出一道口子。“这不是阿博嘛,呦,棋圣来啦,大家还不快给让让。”夏枫见阿博来了,马上起身招呼给阿博空出一个位子。
“哈哈,大伙儿在下棋啊,哎呦,这不是小璐嘛,你也会下棋?”阿博一挤进来,就看见王璐正襟危坐,盘踞在两军阵前。
“切,当然会啦,不信你问他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王璐一脸傲娇。
“哈哈,瞎说吧,你还能赢了夏枫?”
“他刚才明明就输给我的,不信你问他?”王璐轻松地说着。
阿博一脸难以置信的望向夏枫。夏枫看看王璐又看看阿博,然后郑重地点头。
怎可能?
想赢夏枫谈何容易?想当年夏枫号称“棋魔”,棋艺高超所向无敌,周遭同学无人能撄其锋芒,直至“棋圣”阿博的出现,才堪堪将其收降。而且“魔圣大战”之中,夏枫也仅仅是惜败。如果王璐了解这一战,想必定不会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她赢了夏枫。
夏枫,痴迷象棋,曾苦心专研数载,深悟象棋要领。尝混迹于街头巷陌,每看到有老头围聚一团便心痒难耐,非要挤进去观摩一番,有时甚至亲自赤膊上阵与各大老头对弈搏杀。
老头们一看,哎呦,是个年轻小伙上来了,相顾无言唯有慈祥的几声,“呵呵,呵呵呵......”
这些老头都是一群得道高僧,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一旦回到战场上,瞬间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仿佛褪去了衰朽的躯壳,一具崭新灵魂升腾起来。杀伐征战不亚于任何一名沙场虎将。他们在象棋方面的造诣早就深不可测,岂是一个毛头小伙所能窥探。所以,老头们往往略施小计,夏枫便人仰马翻溃不成军。然后,重整旗鼓屡败屡战。下的次数多了,夏枫慢慢就摸到了老头的棋局阵法,两军对垒时也不至于过分被动,甚至有时还能杀得旗鼓相当。
老头儿一看,“呵呵,呵呵呵......”又是几声慈祥的笑,手下棋子逶迤游动,局中形势便瞬间大变,恍若一支伏兵隐匿多时,此刻铁骑突出刀枪齐鸣,再一次将夏枫杀丢盔弃甲。夏枫不断地被淬炼敲打,仍然兴致不减地和老头切磋较量,就这样被一直切一直搓,仍然面无愠色,心平气和地输掉,然后再来。搓到后来棋艺大涨,老头们一看这小伙子棋品不错,虽然屡战屡败,但脸上并无半点浮躁,一直不愠不怒。这一点使得老头们惊叹于这个毛头小伙的心境与耐性,所以不免心生欢喜,平时对弈时也给夏枫适当放水再加点提拨,这让夏枫的棋艺从此得到了质的飞跃,不断地向同学下达战书,杀得周遭同学纷纷溃退,最终以至有不战,战必胜的境地。
自此之后,人送外号“棋魔”,锋芒锐利盛极一时。
其实,夏枫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碰象棋了,恍若身临顶峰独孤求败。但这一败确实很难求得,周围人中没人给的了他。所以他也渐渐封刀归隐,不再征战。甚至渐渐忘了自己有个“棋魔”的称号。直至后来一个人的出现,才唤醒了他潜藏的魔性。
这个人便是阿博。
阿博向来自称雄才大略,运筹帷幄安天下的大将。所以对象棋也是极为痴迷,并且造诣颇深。曾身经大小战役百余场,未尝败绩。故有人赞曰“东方不败”。阿博对此亦是颇为得意,自诩“棋圣”一号。就是这个称号唤醒了一个叫做“棋魔”灵魂。
夏枫听说阿博也精通象棋,并敢自称“棋圣”,顿时心中技痒难耐。棋逢敌手,一种久旱逢甘霖的舒爽从心头蔓延开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夏枫想起来,哦,我曾经有个名字叫“棋魔”。
于是乎,当晚夏枫就从柜子里将压在柜底封藏已久的象棋翻出来,他用手掌摩挲几下,然后便兴冲冲地跑到阿博的宿舍。
“阿博,在干甚嘞?”夏枫进门揣着一脸微笑说道。
“看书了,有事么?”阿博眼睛继续盯着书页说道。
“哎呦,在研习《孙子兵法》呐。”夏枫将脑袋凑过来瞄一眼,“呵呵,别看了。咱下会儿象棋呗。”
“嗯?下棋?”阿博将眼睛从书上移开,一转头正迎上夏枫炙热的目光。“哈哈,来来来!”阿博随即合上《孙子兵法》,挪开位置招呼夏枫坐定,然后将棋纸铺展开来。
两位棋手对弈开始。
刚开始两位都是信手挥掠谈笑风生,说说冯老大,聊聊李老板。再谈谈学校的各项制度问题。夏枫说:“冯日年这小子这么年轻怎么就当上校长了呢?肯定有硬关系。”阿博说:“不晓得,据说这小子是当兵出身的,身边每天跟着的那精壮的哥们儿是一块儿的战友。”“当兵的啊?怪不得手段这么强硬,连杜老黑的学生都开除,那可是他的嫡系兵唉。”夏枫说着,抬手吃掉阿博一个卒子。“规矩定下了,又被那么多人看见,没办法他也很难做啊。”阿博顺手拿走夏枫的一个大象,“说起来,这事儿我还得谢谢老李呢。”“嗯,李老板也算做了件好事。”两人一句搭一句聊着,最后又回到女生这个永恒的话题。“王璐是个好姑娘啊!学习好,人也长得漂亮”夏枫感叹道。“嗯?莫非......嘿嘿。”阿博抬起头,目光幽幽地看着夏枫。一眼就将夏枫看得心神慌乱。“没有,哪有?哎呀我没有。我就是觉着王璐挺好的嘛。”“哈哈,我又没说啥。”
......
但等棋下至一半时两人便不再说话,个个噙唇敛目神情凝重,如同身处兵临城下的指挥官。
阿博眉眼聚到一块使得面色更加浓黑,如同刚从熊熊黑炎中炼化出来。想自己纵横棋场这么多年难逢敌手,今日竟遇如此强敌。他想不到夏枫这小子年纪轻轻出手竟如此老辣犀利,常常孤军无援却敢深入敌后,最后竟能呈异军突起之势,由孤军转战为奇兵。这一点让阿博大为惊异,感觉项上一直悬剑未发,搞得他脊背发寒,更加小心翼翼的走动棋子。
而从夏枫的表情上也可约略摸出,他现在也难受着嘞。
此时的夏枫小脸煞白,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阿博棋风大气磅礴,常不争一兵一卒之得失,可攻势一旦发起便如浩浩长浪,一波接着一波不死不休,常常让他应接不暇,不得不将用做斩首行动的奇兵调遣回来防御。利刃还未曾出鞘便被生生折回,让他很是窝火。这个黑胖子果然不同凡响,其实力绝对不能小觑,否则必将为之付出沉重的代价。
逐渐二人短兵相接,在一片静默中鼓旗呐喊阵阵厮杀。就在二人将战事推至白热化的惨烈阶段时,灯灭了。楼管大爷为这场战役做出了最后的仲裁——平局。
唉,二人齐齐叹息,灯一灭就是宿管大爷的天下。
查寝之后,不准离开宿舍。这是规矩。
如有人胆敢蔑视舍法不按规矩办事。嘿嘿小子,你很有骨气嘛,大爷都不会和你废话,直接在手中的本本上大笔一挥,然后潇然转身扬长而去。第二天便必定是这小子的受难日。相信这一点大家都深有体会。
所以,夏枫只能在一片惋惜之中将棋匆匆收起,与阿博约战他日。然后一溜烟窜回寝室。这一战,阿博战得酣畅淋漓。这种感觉许久不曾有过了,他不记得有几个人能承得住自己的重重攻势。这搞得他晚上睡觉时又多看了一个小时的书,直至将杨泽送走依旧没有睡意。结果第二天早自习在教室内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夏枫更是激动的热血沸腾彻夜未眠,直至凌晨仍然意识清醒战意昂扬。车马嘶鸣,炮火连天,士卒杀喊声阵阵回荡在耳际,变化诡异棋局阵法如同美妙的星空,盘旋在朦胧的脑空,挥之不去。
二人约战于次日中午。
夏枫和杨泽苦苦哀求半日,才换掉宿舍。让杨泽假扮成自己去他们宿舍,而他则扮成杨泽,留在宿舍同阿博继续征战。当一切工作准备就绪之后,两人的对弈又开始了。
整整一个中午,悄无声息中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众人醒来之时,二人对弈已经结束。夏枫一边收理着棋纸棋头,一边扼腕叹息。阿博虽然面容疲倦,黑眼圈挂起来活像个竹林里爬出来的国宝,但神情总体上还算舒缓。
由此看来胜负已见分晓。据后来阿博回忆说,当时自己也是被夏枫逼急了,一改往日沉着雄浑的阵势,棋风突变以奇招致敌才堪堪险胜。若非夏枫麻痹,定输无疑。
这一战,就是著名的魔圣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