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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言初呆呆的跪在地上,耳边回荡着对方立的规矩……
她说让他乖一点就好了。
她说他乖一点,听话一点,她就会护着他……
谁会想护着他?
宋家的人,又怎么会护着他!
孟言初紧紧咬住薄唇,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他告诫自己,不能信,不能信宋家人的鬼话。
她只是想骗我,等我全身心的相信她后,她就会把我打入地狱,然后嘲笑我的天真。
宋青梧,对同族姐妹都不曾手软,更何况他?
孟言初浑身发冷,一遍遍想着自己曾经几次偶遇宋青梧,不是正巧碰上她在教训人,就是碰见她在发火。
宋青梧不知道孟言初心里想了这么多,只是看他一直跪在地上,抿了抿唇向他伸出手,“夜寒露重,你先上来吧。”
孟言初又看着对方伸出的手发愣,片刻,无视那只手,自己站了起来。
垂着头退到床边。
宋青梧也愣了愣,随即假装自然的收回手。
她算是看出来了,孟言初本来就讨厌原主,这门婚事应不是他所愿。
那……这怎么办?
小说里孟言初屠了宋氏满门,可有他讨厌原主的原因在?
两人可是有什么矛盾?
她头疼的厉害,却还是在脑子里翻阅那些记忆,企图找出宋青梧与孟言初是否相识的过往。
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宋青梧只好顺其自然,又开口同孟言初说话,“你不上来吗,今晚打算站着睡?”
她挑了挑眉,语气倒没什么奇怪的话,落在孟言初耳里,却莫名成了警告。
那根九节鞭就挂在孟言初旁边,他余光看见,心下一慌,就动了,却没有上床,而是又跪到了地上,“请妻主允侍身上床。”
宋青梧嘴角抽了抽,看小说的时候她怎么没看出结个婚还有这么多规矩?
她手指动了动,这回主动去拉了孟言初的衣服,无奈道,“日后在自己房里,不必遵循如此多的规矩,跪来跪去,你膝盖不疼吗?”
孟言初低着头,掩住所有情绪,无人知道他眼底暗潮涌动,只因为面前女子一句,你膝盖不疼吗?
仿似疼惜的话语,让从小到大便没被人疼过的孟言初,心尖儿都颤了颤,他需要很用力,很用力的回想,曾经在宋家经历的一切,才能保持自己的冷淡,保持……对面前人的恨意。
男子被拉着缓缓站起,对妻主关心的话,也只说了一个,“是”,字。
宋青梧只当他答应了,便伸手将床上杂乱的东西一股脑扔到地上去,她是不知道铺这些有什么意义的。
但总归是刚到这具身体里,就算不是她所愿,也不要让人看出来才好。
嗯,古代都是很迷信的,宋青梧日常担心自己被发现后,要给人拉去烧了。
孟言初冷冷看着宋青梧拖着病体,动作缓慢的整理婚床,停顿好一会儿,才弯腰上前,帮着整理。
他只是不想留给人一个日后责打他的话柄罢了。
大红的婚床上,所有散落在上面的东西都被扔到地上,第二天会有小厮过来打扫。
然后孟言初上了床。
他爬到床的里侧,依照宋青梧的指示,直挺挺躺下。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盖在宋青梧身上。
这时候,按照规矩,孟言初应该顺着妻主的脚,钻进被子里,与她同睡。
可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甚至于厌恶这样的情况发生。
宁愿自己在冷风里瑟瑟发抖,也不肯凑近宋青梧一点。
宋青梧以肉眼便能看见孟言初里衣在持续且细微的抖动。
虽然她并不觉得现在天气有多冷。
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手动分了半个被子给孟言初。
刚刚还笔直躺着的人,在被子落下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猛的看向宋青梧。
漂亮的凤眼里满是警惕。
宋青梧:……
她嘴角抽了抽,无语道,“你放心,我生着病,不至于对你做什么。”
孟言初才发现这一世最大的问题,前世,他到死都是完璧之身。
宋家人恶心之极,他拼死也没有让她们得逞,四殿下喜欢那个贱人,自然不会对他做什么。
至于其他人……虽然四殿下时常叫他去勾引旁的官员,可那些人于他而言,都十分恶心,他从来是用计混过去了,甚至于有时候得不到的对她们而言才是最勾人的,也就导致了……他至死都是完璧。
可现在,宋青梧没有死。
明面上他是宋青梧的正夫,宋青梧对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这样一个恶毒狠辣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动他?
女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孟言初藏在被子底下的手默默攥紧了。
宋青梧现在是病着,可她要是病好了呢?自己要如何躲过去?
现在的孟言初已然不是前世刚入宋府的孟言初了……
前世,坐上花轿时,他甚至还在想,自己定要好好伺候妻主,不能让妻主厌弃了他……
可现在,孟言初满心恨意,不愿与宋青梧在一块儿,倒巴不得被厌弃了。
见对方眼眸幽深,只盯着她不说话,宋青梧只能往床沿睡了一些,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真的没有要碰他的意思。
同时嘴角抽抽了,不太高兴的想,你这么不愿意怎么还嫁过来啊,在我这摆出不愿意的样子,怎么不在别人面前摆?
书里没写孟言初同不同意这门婚事,可能也是被迫的,罢了,自己偷偷骂骂出出气就行。
毕竟小说里……站在孟言初角度看他也挺惨的。
被宋家折磨的形如枯骨,如果不是女主发现了他,他恐怕还要被囚在那个院子里,折磨至死,宋家覆灭后,他又跟着女主回京,但似乎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时常被女主派去勾引那些大臣,有的大臣脾气不好,见面就要动手打骂,也导致了他心理愈发的扭曲变态,女主的承诺,待事成之后,会把他收入后宫,这是他所有的精神支柱,可事成之后……女主便为男主遣散了后宫。
这可不得让已经黑化成黑心莲的孟言初发疯?
他的一切疯魔,其实都有迹可循。
明明今日已为妻夫的两人该是此刻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可偏偏,这两人中间空出来的位置甚至能再躺一个人。
孟言初见宋青梧收过视线不看他,这才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面向里边睡。
宋青梧也是大病初愈,虽脑子里记忆杂乱,让人头疼,但身体又实在太过疲惫,于是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绵长且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背对着宋青梧的孟言初身体一僵,半晌,竟眼神复杂的转过身去。
看着什么都没做,已陷入沉睡的宋青梧。
事实上,若宋青梧非要做点什么,他是决计没有还手之力的。
他又嫁给了宋青梧。
不是死去的宋青梧,是活的,活生生的宋青梧。
孟言初咬了咬舌尖,将头默默钻进被子里,只留出一个漆黑的发顶在外面。
不知是不是白日太过劳累,明明心里仍要求自己谨慎,却还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男子自幼一个人睡,身为小倌的父亲体弱,生下他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从小无人照应的生活,导致他一直没有安全感,睡时总要抱点什么,才能安心,无论是被子还是枕头。
偏前世死在雪夜后,他又怕冷的厉害。
男子本就体寒,若一个人睡也就罢了,今夜两个人睡……他不知不觉就往另一个人身上靠过去。
里衣的袖子宽松,被他磨蹭两下,就蹭去了上面,只余两条雪白纤长的裸臂,一条抵着宋青梧胸口,一条揽在她腰上,脸不知不觉紧紧埋于对方胸口,只为汲取,那零星暖意。
第二日,天堪堪明亮,有小厮小心翼翼推门进来。
却不是为了喊宋青梧的,而是喊孟言初。
宋青梧大病初愈,宋母心疼她的伤,自然不用她晨起请安,可孟言初这个新嫁夫就不同了,新夫入门第一天,都是要与家主夫人敬酒的。
新进来的奴才名唤央儿,弯腰站在床前,轻手轻脚的拉开床帘,正要唤少夫人,却见夫人同他家小姐,紧紧缠抱在一起,不难看出感情甚好。
央儿心里有一些羡慕,他家小姐可从未与男子这样亲密过呢。
羡慕一下下,他又收起情绪,开始小心的推推孟言初半个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触手冰凉。
“少夫人,少夫人,该起了,咱们还要去敬茶呢。”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足够轻,再加上小姐素来睡眠良好,想必不会被打扰到。
然而,宋青梧抱着孟言初,闻声蓦地动了动身子,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儿,迷迷糊糊的拍了拍掌下软棉的脊背。
央儿本意是喊孟言初,却把宋青梧惊醒了,现下已然站在那不敢动弹,深怕被责难,求助的目光热烈的投向孟言初。
倏而,宋青梧掌下的身躯一僵。
宋青梧正要搂着他再度睡过去,忽然也似想到什么,不由浑身僵硬,神色瞬间清明。
紧贴着对方背部的手,偷偷抬了抬,埋在人怀里的脑袋,也悄悄往后退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