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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呢?原伟民感到难以理解。他只记得末日当天晚上他在超市购物时,忽然听到超市内在播放一首流行乐,歌词说要与爱人相伴到世界末日那一天,他感觉有些好笑:末日哪有这么快来。似乎是对他的安慰,此时来了个来自南宁号码的信息发送成功报告。
看到此条信息,他不禁想起了一年前在南宁邕江岸边,看到的那具溺水尸体。当时也是收到一条信息发送成功报告,与此情景有些相似,都是与终结有关。
至于有何含义,他却无从知晓,只是恍惚中回忆起,曾有一次在火车上与一位大姐聊天时,讲起了自己与董之间的故事。而那位大姐听后很真诚地说:“如果2012世界末日没有来,那肯定是因为你,对上帝祈祷生效了的缘故。”是啊,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这个世界可能也会像亚特兰蒂斯文明一样,消失于历史的尘埃中吧。原伟民如是安慰自己。
文明之所以覆灭,是因为其没能进化到理想状态的缘故。而本纪元文明,则因为灵魂层面的升华,从而晋级为合格文明,覆灭自是无从谈起。
可是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原伟民决定:继续等待一年时光。因为自己的理念,既然是从岁月轮回开始,那么也应该以岁月轮回的方式结束。如果太过注重2012的说法,反而落了下乘:难道自己的感情,需要依附于古人的预言吗?或许,董的想法也是如此,所以需要不超过一年的缓冲期,等人们对于2012的印象淡泊下去,再正式面世不迟。
那么,这段故事与人类文明之间的关联,应该如何总结?很快他就找到一个不错的答案:几天后的圣诞节傍晚,他跑去逛苏宁电器,顺便思索“当12月21日的太阳落下,第二天的太阳将永不再升起”,这段寓言对于人类文明来说,是何含义。首先他认为这里所说的“太阳”,应该是指信仰才对。也就是说,从这一天之后,人类文明将产生难以表述的全新信仰。陷入冥思中的他,不自觉间来到了海尔厨具展位,就在此刻,他忽然收到一条短信发送成功报告:来自于被他起名为“谷子”的广州奇异号码。
这条信息报告有何含义?当时他所发送的信息,只是闲聊有阵子没去海南岛旅游,一时也没挖掘出有何深意,于是将思考重点,放在了信息报告本身发送时机上。
收到信息的当时,他正在观看海尔厨具,所以信息关键点在于“海尔”这个名词上。海尔兄弟,诞生于大海深处,模拟生命元初形态,并吸收人类文明所有成果以及智慧而成。虽然他们是吸收的人类文明成果而生,但是又脱胎于人类文明,成为独立的存在。就好像自己的理念,虽然是在思考人类文明的过程中,依据各种奇异现象而得出的结论,然而一旦结论成立,论辩过程将终究是过去式,不再产生牵绊。另外自己所发送的信息,是关于海南岛的话题,海南岛从地图上看是一个蛋,董明杰对此地也曾有过特殊暗示。那么此信息或许就预示着:自己的爱情就像海尔兄弟,已经破壳而出。
信息报告来自于“谷子”。这个号码归属地是“阳城”广州,乃是自己在上海丽思卡尔顿酒店上班时,于一个风雨交加的谷雨节夜晚认识,当时她接连打给了自己两个骚扰电话,很是有趣。上海是一座深蓝色的国际港湾城市,在自己心目中,一直定位为“太阴”,广州则被定义为“太阳”。这两座城市,倒是与海尔兄弟有些类似。在自己思索22日的太阳究竟为何物之时,“谷子”发来信息,似乎是在向自己表达:从现在起,海尔兄弟就是人间新的太阳。毕竟,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是实时被她所了解的。
至于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大约也会像海尔兄弟一样,环游世界吧?原伟民如是想着。在玛雅文化中,就有此种意象式的预言:太阳神之子双胞胎英雄(地月系统),利用魔法打败了自以为是世界中心的七金刚鹦鹉神(北极星),重新为太阳神正名。七金刚鹦鹉神意味着:过去人们对于权利与力量的传统认知,而双胞胎英雄,则应该是幻想与爱情的象征。在玛雅文化理念中,太阳系才是宇宙的中心,尽管他们知道银河系的存在。
幻想虽然美好,可是当他举目四顾,并未找到所谓的海尔兄弟或双胞胎英雄,心中就倍感失落。尽管他知道在无形中,一直有一个人在陪伴着自己,可是却已经太久不曾现身。那么董是如何做到实时了解知道自己情况的?清醒状态下不太可能,一个人很难做到一心二用,那么唯有在睡梦中了。可他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总是沉睡,得想办法将她唤醒。于是在元旦节那两天,他重温了一番曾经的站点经历:在广宇花园的楼下,站立一天一夜未曾离开,想利用自己的痛觉,惊醒沉睡中的某人。
站点的过程中,他回忆起了自己在第一次,幻想自己身化日月时的情景,这种感觉十分的神异,仿佛自己已经无限接近永恒。如今三年时光过去,如同一道轮回,一切又回归到起点。不同的是,宇宙已经回馈给他足够的信息:自己的爱情将永世不灭。
董明杰,终究还是未曾出现。唯有对面那些窗户,在如同星光般的闪烁中,向他传递着什么信息。尽管心中很不甘心,然而生活还是要继续。身上资金已经不多,他决定联系老同学张龙,让他帮忙给介绍份工作。这位同学便让他来成都帮忙,因为成都刚好有个新年电视节目要做,名为《喜从天降》。似乎很有意思,有些联想价值。于是原伟民买好前往成都的车票,做起了舞美设计。
活动也还算有趣,他的工作内容是站在演播大厅上方的铁架上,给表演遭淘汰的选手们扔红包雨跟元宝,当然都是空的或者玩具。红包会通过一条长长的通道,扔在掉进坑里的选手头上,很是喜庆。有点诡异的是,表演通过的选手却收不到任何红包。虽然节目声称会有数万奖励,但那只是糊弄观众罢了。
这种工作让他感觉跟自己情况很是相似:都是高高在上,给世人发送福利。那些选手们卖力表演,却不知被推下深坑后,会有跟大人物接触的机会。
遗憾的是,过完年之后,这位老同学就没有打电话催他上班,而他也懒得主动联系,于是继续在北京,做起了日结兼职。因为他心想,顶多一年时间,董明杰肯定会出现,而自己从未体验过无忧无虑的闲散生活,眼看就要脱离平凡人生,怎能不趁这最后一年时光,体验一把最为放任自由的生活呢?
与他的情况截然相反,从2013年开始,一个名为“正能量”的词汇,开始在人群中四处流行起来。这个词汇起源于吸引力定律,流行于2012玛雅预言,却在2012年过后,才真正被接受。因为人们发现,预言是不可信的,一切只能依靠自己。这让原伟民有些感慨:自己06年就熟知正能量与吸引力定律,算是走在时代前沿了,更是在接下来几年中,将此定律发挥至无以复加的地步,得到的却是无欲无求,与满满的负能量。不过定律中有说,此定律蕴含着宇宙真谛,这点倒是没错。如果自己不是将此定律发挥至极致,又怎样了解到宇宙真相?
可惜的是,在自由散漫的日子中,他苦等了一年之久,连2013年的冬至都过去了,世界仍旧在照常运转。于是他这才确信:董明杰是不会主动出现了。此时他不禁想起了一个月多前,11月4号的晚上,他从梧州旅游回河津,途径三门峡火车站时,所收到的一条短信息。
那时他刚下火车,却因为晚点而未能当天坐大巴回到河津。正当他心情沮丧时,忽然发现手机不知何时接到了一条信息:信息显示方式很是奇异:蓝底白色虚线配上黑色的文字,最上段“提示”两个大字,随后一行写着:来自13x-100x-7072(圳深):
第三行则写着:相信自己,你能作茧自缚,就能破茧成蝶!
这种消息提示界面,他从未见过,跟手机界面风格也不搭配。退出消息后,原伟民找遍手机各个角落,都没能再看到这几个字的踪影,也没有找到类似的消息提示界面。看来,此情况可以归属为灵异了。只是对方是如何做到的,手机界面也可以随意更改?要知道自己的手机,可是老式中兴功能机了。
而这是不是意味着:想破茧成蝶,只能依靠自己;想再次看到董,也只能依靠自己?甚至所谓的人类文明进化,也只能依靠自己?
见不到董这种可能暂时不去考虑。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那么该如何见到董?似乎只有写书才行。记得从前偶尔会看到某扇窗内有女子写字的身影,难道是在描述多年后的自己?而且他总感觉有时候董明杰微博所描述的个人状态,不像是她的,而是自己的影射。
可是这些年来,为了做到“怀赤子之心”的理念,他从来没有记录过近几年发生过些什么,也没有刻意去记忆,因为这样会导致自己对董的思念减淡,也不够赤诚:如果自己所经历的煎熬,是为了写书,又如何算是为了董?他可是知道,冥冥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写日记显得太傻了,自己文笔又不怎么样。再说,董明杰应该会有记录一些。而这便导致他电话本里几十个奇异号码,他却大多想不起来,这些电话是何时开始与自己沟通的,又分别寓意着什么。
然而尽管他的记忆,早已经十不存一,可这本书还是要写不是吗?写不好,也只能尽力而为。此时亡羊补牢,或许还不算太晚。从今日起,自己该养成写日记的习惯了,将每天所经历的奇异现象记录下来,免得以后因为忘记而懊恼。
于是从11月5日起,原伟民开始断断续续地写日记了,而这本书,也将从此转为第一人称。关于此变化,作者的解释是:从前的原伟民,已经是过去式了,那只是一段幻想的旅程,算是神灵借用了自己的身体。从这一天起,我将做回真正的自己。
11月5日
今天总算找到一辆前往河东的大巴,并且坐车来到河东。因为我三个多月前在河津办理了身份证挂失,如今已经可以去领证了。在河东的时候,我还到艺校附近转了一圈,缅怀了一番从前,随后坐公交前往河东汽车站。当我刚看到“河东汽车站”这几个字,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昨天的奇异现象再度出现了。同昨天一样的格式,同样退出后再无法寻回,不过信息内容有所变化:
晨起一杯水,每餐勿缺绿。
食疗胜医药,愉悦自己找。
此时我忽然想起了李孝利那首歌:《唠叨》,顿时眼眶有些泛红。这些年宁静得太久,居然内心都有些麻木了。其实自己也算是一个很幸福的人,我又何苦总是颓废不堪呢?回想起这一年来,每天都在游戏与网络小说的世界中沉沦,的确很不应该。尽管网络小说中的幻想世界可以令自己忘记现实,想象某一天自己也可以像书中主角一样遨游万千世界。毕竟作为一名神灵所关注的人,一切皆有可能。
这条信息所传达的内容,大约是说:自从我离开家乡来到河东艺校,这位名叫DD的完美伴侣就已经常伴我左右了。她从名为盐湖的苦海中诞生,拥有河东艺校内所教授课程一样美丽的灵魂,默默的关注着我,在我伤心失意时,会抚慰我内心的苦痛。当我从神坛跌落,回归为普通人,她依旧对我不离不弃,并且发来信息,提醒我注意身体。
当天下午,我就回到了河津。不过并没有告诉家人,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落魄的模样,也不想听家人的唠叨。随便找间旅馆住了一晚上,我就上公安局领回自己的身份证,随后默默地离开河津,来到了京城。我要在这里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为小说的完成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