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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懵了。
她仿佛看到自己提前迈入退休模式的梦想插着翅膀从她眼前飞走。
“您还很年轻啊,难道就不打算生孩子了?”白沙微微前倾身体,疑惑中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暂时没有生育孩子的计划。”塞西尔·罗宁微微挑眉,他似乎看出了白沙隐隐的不乐意,但这却让他的语气更加愉悦了一些,“何况,即使我将来真的找到了伴侣,我也会把你的皇位继承权排在我的血脉之前。”
白沙:“”
塞西尔·罗宁:“要怨就怨你的母亲。她当初丢下皇储之位一走了之,这个皇帝我本就是替她做的。现在你回来了,我正好把这位子再传给她的孩子。”
“瞧您说的这话,仿佛这皇帝之位是烫手山芋。”白沙抽了抽嘴角,低声说道。
“它就是个烫手山芋。否则你怎么会是现在这个表情?”塞西尔·罗宁轻轻嗤笑一声,“罗宁家每一代的血脉性格都不同——到我父亲那代,不想建立宏图霸业,只想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后直接卸任退休;而到你母亲那代,却是彻彻底底的放纵不羁……”
“我现在理解他们的心情了。”塞西尔·罗宁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现在,我面前也摆着一个继承人。我想的也是把你培养成优秀的皇储,继承帝国——这比我自己做皇帝要有意思多了。”
白沙:“”
原来这两代罗宁的画风是这样的吗?
她心有戚戚然。
“果然,命运所赠送的每一份礼物,都暗自标好了价格。”白沙有些虚弱地说道。
“不错的格言。”塞西尔·罗宁兴致盎然地说道,“是出自于哪个联邦人?”
白沙默默摇头。
塞西尔·罗宁:“很好。那从今以后,它就是一条属于帝国的格言了。”
皇帝给白沙下了通知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白沙的宫殿。
白沙坐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按下了传唤管家的电子铃。
身着黑白制服的管家仪表翩然地走到白沙面前,低头躬身:“殿下,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刚才的猫猫花名册还在吗?”白沙面无表情地说道,“给我拿来。”
管家:“您是打算?”
白沙:“压力太大了,我要再选八只猫。”
刚才她选完八只后就强迫自己停手,实际上后面还有许多长相极为精神的猫猫,她惊鸿几瞥,却不得不忍痛惜别。现在她想开了,既然权利和义务是一体的,那她为什么不选择过一种更“随心所欲”的日子呢?
十六只猫而已,她养得起。
不过这回之后,应该真的不会再添猫口了。
管家默默地缩了缩肩膀,深吸一口气,唤来悬浮托盘,将平板递给白沙,那庄重的阵势像是要把选秀名单递给皇帝:“殿下,您请。”
第二天。
塞西尔·罗宁在得知白沙一口气养了十六只猫后,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他对随行的魏历和纪伦说:“她是觉得把猫挂满寝宫檐角,就能阻止我踏入她的领地了吗?”
“我觉得以小殿下的年纪,不会产生这种幼稚的想法。”魏历叹息一声,他今天来幽都星,本是为了和皇帝商议国事,结果皇帝三句话不离小殿下,让魏历又好笑又好气,“我倒是想问问您——小殿下回帝国才几天,您就已经和她吵架了吗?让她都不愿您踏进她的宫殿里了?”
皇帝拒不承认,只说自己和外甥女起了一些小口角。
“站在大臣的角度上,我不愿看到您和小殿下失和。”魏历垂眸,纯金色的眼镜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将他衬托地愈加儒雅睿智,“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必须告知您,教育孩子心急不得。您越是急切,越容易失去聆听孩子心声的机会。”
魏历年纪轻轻,但也已经做父亲了。他有一个极为乖巧的女儿。
“不是关于教导的事。”塞西尔·罗宁侧目道,“是关于皇储之位的事。”
魏历像是猜到了一般:“小殿下无意继承皇位?”
阿瑞斯帝国的皇帝,听起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也不是皇室成员都希望登基为皇帝。皇帝之位象征着的沉重责任,足以令一个没有心气、没有胆魄的普通宗室寝食难安。更别说,皇族也是人,他们也拥有自己的梦想。万一这梦想与成为皇帝相悖,又该如何选择呢?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当皇帝,不可缺少的就是野心。
若无野心,承担不起帝位的冠冕之重。
而白沙的贫困出身和她的脱贫乍富,都已经在短期内把她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野心给消磨了不少。
出人头地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成为皇帝,不是吗?
“她只是现在没有野心。”皇帝轻轻挑起自己的唇角,“……很快就会有的。”
这是流淌在罗宁家血脉中的基因。
前代皇帝提前退位,是为了陪伴自己的日渐虚弱的伴侣走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而西佩斯·罗宁辞去皇储之位远走他乡,是因为她已经无法再当皇帝,而不是真的不愿意当。
只有他,塞西尔·罗宁。
坐拥帝位,却失去了所有亲人。他虽然品尝到了至高权力,却也饮下了绝顶的孤寂。
现在塞西尔·罗宁拥有了外甥女,他当然要引导她成长,看着白沙慢慢成为强大的继承人,直至挑战他、战胜他——然后成为新的皇帝。
旧的王黯然退场,新的王光辉加身。
这是罗宁家的传统,也是皇帝与继承人之间独一无二的、最亲密的纽带。
无论是于公于私,塞西尔·罗宁都不会放弃这条纽带。
“……您还没有跟小殿下说,从皇储成为皇帝还要挑战您这回事吧?”魏历扶了扶眼镜,说道,“否则她的反应一定比现在更大。”
皇帝:“这些等以后再说。”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魏历搭上自己家的飞梭,告辞离去。而皇帝则带着纪伦走到了白沙的宫殿门口。
白沙早就那儿等着了。
白沙看见纪伦的身影,有些惊讶:“纪伦少将,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去?”
纪伦在原地站定,那双纯金色的眼眸望了眼白沙,沉静中透着淡淡的野性之美。他不着痕迹地用一个目光拦住自己蜷着尾巴打算扑到白沙脚边的精神体,用低沉且磁性的嗓音说道:“这是陛下的命令,由我护送二位前往皇室疗养院。”
三人没有多话,坐上了一艘小型星舰,“破军”卫队也随之跟上,一行人前往坐落于天枢星的皇室疗养院。
疗养院是个修建得富丽却清雅的地方,装修处处透露着低调的理性之美。原本在研究院任职的岑海云已经接到了命令,命人准备好一众仪器,在皇室疗养院等待着皇帝的莅临。
皇帝一行人踏入检查室时,岑海云正穿着淡蓝色的医用外套,站在一堆检测仪器前做最后的调试。她一头乌木似的长发盘在脑后,用精致的玉质发卡固定住,抬头时眸光清澈如水,大方的微笑如阳光般明媚:
“陛下,小殿下。很高兴见到两位。感谢皇室的信任,我会尽我所能为小殿下进行精神体调理。”
皇帝淡淡地点头。
岑海云的视线没有在塞西尔·罗宁身上停留几秒,反倒是直冲冲得朝着白沙来了。
“您的经历我已经听说了,小殿下。”岑海云笑着露出几颗光洁白牙,“其实在我们阿瑞斯帝国,像您这种年纪还未觉醒精神体的,可以说是十分稀有。之前您的基因解析报告已经送到了我手里,我评估过您的营养状况,确实不利于精神体的成长——但从理论上来说,也不该拖延这么久。”
塞西尔·罗宁:“那你的意思是?”
岑海云:“一定还有其他方面出了问题。请小殿下先配合我做一些检测。”
白沙依言去了。
这些检测都很省力。
最开始无非是躺着,任机器扫描。那些巨大的仪器嗡嗡作响,在十分钟后吐出一串长长的报告单据。岑海云在那头站着看,这些仪器在这头不停地吐单据。等岑海云把所有的数据看完,就让白沙站起来,走到一台检测精神力的机器前,让她按照指示释放精神力。
帝国的精神力检测机器可比联邦的直接多了,就像个液压传动装置,白沙只需要毫无顾忌地输出自己的精神力,仪器的量表上就会直接显示结果——量表的最低等级就是s级。
白沙集中注意力,最终量表的指针停留在双s级和三s级之间。
倒是和联邦的检测结果没有太大区别。
岑海云低头在平板上不断记录着什么,最后凝视了那些数据半天,说:“请两位相信这不是我的恭维……我觉得小殿下的精神体一定十分强大。甚至强大地超越常理。没有人在觉醒精神体之前就能达到这个精神力水平……小殿下的精神体一直没有挣脱躯体的束缚,成功觉醒,跟她的营养数据有关,但也跟没有收到过任何精神力引导有关。”
她把平板夹在臂弯中,对皇帝说:“如诸位所知,我们帝国人从小就会接受和精神力相关的冥想训练。甚至连幼儿园里都开设了和觉醒精神体相关的课程。这些都是经过前人经验总结得出的诀窍,但小殿下对这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
“其次,呆在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友身边,他们的精神体也会在无形之中催生幼儿精神体的觉醒。小殿下在这方面的经历又完全不具备正向条件……”
“总的来说,我觉得目前是小殿下觉醒精神体的好时机。”岑海云最后拍板道,“但她可能需要他人精神力的引导。”
这个“他人”,明显指的就是皇帝,再无其他人选。
岑海云:“我建议启用辅助觉醒机制。”
所谓“辅助觉醒”,是针对帝国内部一些精神力已经初具规模、但精神体难以成形的孩子们研发的技术。其核心是将孩子和家长的精神意识投入到同一个空间里,使两者的精神力达到同频,再由家长的精神体来引出孩子的精神体——类似于“以沉浸式体验教你怎么凝结出精神体”。
但在辅助觉醒过程中,家长和孩子都需要短暂地失去意识,将全身的五感投入一个虚幻的空间中。对于普通人来讲或许没什么,对皇室来讲多多少少就有些危险,毕竟帝国的皇室还是遭遇过不少刺杀事件的——
塞西尔·罗宁点头:“我同意采用辅助觉醒的方案。这也是我今天把纪伦叫来的原因。”
在他和白沙都失去意识、顾不上外面状况的时候,就由纪伦和皇室近卫队坐镇,保护塞西尔·罗宁和白沙的安全。
纪伦低头行礼:“是,属下一定寸步不离。”
岑海云笑了一下:“那,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走辅助觉醒的流程?”
皇帝和白沙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岑海云把塞西尔·罗宁和白沙领到了疗养院的另一个房间里,里面放置着两个巨大的、幽蓝色的球形装置,里面流动着不知道是气体还是液体的透明物质,一层层发光的、柔和的涟漪如潮汐般在这两个球形体上不断涌动。
“两位请进入这个装置。”岑海云说道,“这个装置已经经由多人实验,确保没有安全问题。里面虽然没有直接提供氧气,但有生命供给系统。进入装置后,两位就会陷入一种失重状态,就像行走在太空之中……但绝不会有任何不舒适的体验。”
岑海云的解说十分诚恳,生怕两位皇室嫌弃这些“平民使用过”的装置寒酸。
好在塞西尔·罗宁和白沙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意见。
白沙干脆利落地配合岑海云进入装置之中,刚把两只脚都迈进去,顿时如失重的浮云般飘了起来。
“请您放松。”岑海云的声音传送到耳边,“两位的耳边会慢慢出现一些白噪音,如海潮声或是水流声。将精神力缓缓释放,这些声音会将两位带入一个虚幻的世界里。”
“需要提前跟两位说明,根据仪器使用者的反馈,这个仪器所塑造的虚拟空间是不定性的,完全因人而异。也就是说,两位的意识会降临在什么样的世界里,全凭两位自己决定……”
岑海云的声音渐渐淡去。
一阵夹杂着风和浪潮的声音强势地涌入白沙耳中,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意识。
眼前缓缓浮现出一片纯白。
白沙身边浮现出串串的水珠组成的长链。她配合地释放出精神力,与那些如细网般渐渐缠绕住她的珠链融合。
她的意识一丝一丝地融入进去……像是逐渐被困在一个茧房里。
突然,一阵胡乱的翻转,那个茧房像是突然滚动起来。白沙在其中不断地旋转,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进一台离心机里不断地甩来甩去——
直到白色的茧突然裂开。
白沙——或者说是白沙的意识体,被丢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
白沙:“”
她感觉自己是一缕烟雾,难以抑制地又做了几个翻腾的动作,这才稳住方向。
她望了望四周,发现她被传送到了一片类似于森林的地方。
这片森林到处流露着着蓬勃的生命力。每棵树都枝繁叶茂,树冠绿的仿佛蕴含着一整个春天,随风轻轻摇曳,像是某种活着的生命体在一呼一吸。湿润的土壤里渗出各种草木的味道,清澈的溪水在树木的根系间静静流淌。
白沙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沉醉地流连其中,几乎被占据了整个心神。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劲。
这片森林给人的感觉是“生机勃勃”,但除了植物、土壤和水之外,她偏偏没有再看见什么活着的生物。
这合理吗?
白沙在空中慵懒地飘荡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将自己的视线拔高,到天空的最高处去俯瞰这片森林。
森林并不是一望无际的。白沙对自己能够自由活动的范围有种莫名的直觉,仿佛只要超出这片范围,她就会撞上如同“空气墙”一般的存在。
白沙:“……”
她总不是为了过来欣赏美景的吧。
忽然,她想起,自己的舅舅似乎、应该,也被投放到这个空间里了。
于是她控制着自己飘荡荡的身体,开始在森林的各处寻找。
她不知道找了多久,久到这片森林升起皎洁的月亮,她搭上一棵树的树枝,马上要累的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在重重深绿色的葱茏叶幕里发现了一抹鲜艳的颜色。
那是极亮的、仿佛闪烁着鳞光的、那个人看一眼就目眩神迷的青蓝色。
白沙瞬间被这抹极致的颜色吸引。
虽然她已经很累……但她还是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空荡荡的虚体,向那抹光亮的方向飞去。
她穿过树林,来到了一片之前似乎没有来过的溪流边。
溪流被月光染上了轻薄的微光,水流在空中撩拨着看不见的琴弦,弹奏出无限静谧的旋律。
水面上有一只巨大的鸟。
它通身是深蓝色的,优雅又灵巧地在空中飞舞。长长的尾羽在空中闪烁着青蓝的色泽,在空中撒下点点如星屑般、滞留不散的荧光。
它在呼唤。
白沙下意识地听懂了它在呼唤着什么。它让白沙赶紧到它那里去。
白沙顿时在那只美丽的巨鸟身上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仿佛她已经见过这只巨鸟百回千回。巨鸟的羽毛上燃烧的光芒炽热如火,那温暖的气息直直撞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白沙知道此刻的自己有些异常。
她就像是被分裂成了两个,一个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另一个操纵着自己的身体,如乳燕归巢般,跌跌撞撞地扑进那只巨鸟的怀里。
“啾啾啾……啾啾啾!”
原本青烟一样的身体突然化有了实形。
白沙听见了一阵柔软的、清脆的、令人怜爱的小鸟啼鸣声。而且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在哪里听过这种声音,而且还不止一次!
白沙感受着风和水的气息,在自己身边缭绕。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长了翅膀,自己好像在飞呀!
“啾啾……”
救救!
一旦意识到自己翅膀的存在,她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
从空中往下坠落的过程中,白沙的视线里出现了那一片透明的、潺潺的溪水。溪水如同明镜,投射出了她现在的外表:一只毛茸茸的、黑脚黑喙的雪白小鸟,黑豆豆似的双眼,看起来体型相当圆润。其他的就看不清了,毕竟水面上有接连不断的波纹,就算是面镜子,也是片很模糊的镜子。
……反正一点都不如她看见的那只蓝色巨鸟气派就是了。
白沙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到,万一她是水鸟,能浮在水面上呢?至少不会被淹死啊。不过看这情况,一切只能靠运气了。
她轻轻闭上眼——
然后砸在一个温暖的、柔软的地方。
白沙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有落入水里,而是落入了那只蓝色巨鸟的翅膀上。
蓝色巨鸟带着她腾地飞起,瞬间掠过水面,把她带到了一片干燥的树冠上,然后用嘴把她叼进一个用柔软的树枝和藤叶编成的过分精致的窝里。
白沙一头栽进那个鸟窝之中,人都还没坐稳,就见巨鸟一声响亮而优美的啼鸣,用舞蹈式的姿态自然而然地飞到她身边,低头给她梳理羽毛。
不过那个梳理的动作虽然饱含爱意,但是相当笨拙,下手没轻没重的,白沙还没享受几分钟,就被啄掉好些羽毛。
白沙:“…………”
啾啾,啾啾,啾啾!
舅舅,别啄了,要秃了!
但是白沙的抗议丝毫没有得到回应。
那蓝色巨鸟终于帮白沙梳理完羽毛,白沙也从一个毛茸茸的圆球变成一个羽毛秃一块缺一块的圆球。
偏偏蓝色巨鸟还不肯停下来,飞离巢穴几分钟后,带回了许多红色的、色彩鲜艳的果子,推到白沙身边来,示意她吃掉。
白沙:“”
这玩意儿真的没毒吗?
还有,舅舅,您还上瘾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