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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拼命想挣脱马面，但是力量上完全不占优势。马面一边掐着他的脖子，一边还能跟我轻松的说话：大人您看，这个家伙就是这么犟，您都看我面子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笑笑说：去吧，赶紧把梳子给我偷……弄……拿过来。
马面扔下牛头，小跑着出去了。
牛头瞪着大眼睛看我，气喘吁吁道：你到底怎么回事！马面傻，不代表我也傻！你不要打地府的主意！
我皱眉道：你看，你这是和领导说话的态度吗？
牛头没有了后颈处那只大手的束缚，终于可以暴躁起来，他狠狠一拍桌面站起来喊道：王二发！你要是敢背叛地府！我……我……
我故意逗他说：你什么呀？你自己都不知道能把我怎么着是吧？看来我背叛的代价也不大嘛！
牛头咬着牙抄起砚台，眼神找着我脑袋瞄准，我赶紧站起来躲在门口说：别……跟你闹着玩呢！我真的是对付秦旧，绝对不会背叛地府的哈！乖，把砚台放下……放下——唉，这才是好牛头，擦擦手，你看那一手墨水。
牛头依然喘着粗气，还没从情绪中走出来，我摆着防御姿势，仔细听着门外，期盼马面早点回来。
我们僵持了十五六分钟，马面的脚步声终于响起，我拉开门迎他进来。
马面把梳子交到我手上，我掂量了几下，问道：是这个嘛？没错吧？
马面笑着说：就是这个，没错没错。
我指着牛头说：那我回去了，你看好他，别伤着我。
牛头继续冲我瞪眼睛，马面走过去一把又把他按坐到椅子上。我拉开通道门，回头说：还有啊，我说秦旧的事全都交给我，那就是全部都交给我，你们别犯贱，派一堆鬼卒什么的暗中跟着我，我自己会处理好的，明白了吧？
马面嬉笑着说道：明白明白，大人放心。
说完恭敬的拉开通道门，我看一眼牛头，暂时没有起来揍我的意思，赶紧跑进通道。
这次迎接我的鬼卒变成了胡彬和贺天，胡彬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见到我赶紧过来行礼，然后着急问道：大人，地府里都在议论您把野鬼带走的事，刚才我也趴门上听了，大人您……
贺天插嘴道：大人您可想好了！地府才是正道啊！秦旧那种东西不能信！用不到你的时候，就把你……把你……把你吃了！
我知道贺天酝酿半天是想憋出一个比较惊悚的词来吓唬我，但是受文化水平所限，最终只说出来一个“吃”字。
我笑着推开他们往通道尽头走，他们在身边跟着等我答复，我边走边说：没你们的事儿！你们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好好休你们的假就行。
胡彬依旧探着手虚拦在我身前——他怕我走到门口一推门就跑回人间——追问着：大人，那还是让我们跟着您吧！现在人间太危险了！
我推开胡彬的胳膊，厉色道：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们别给我捣乱！
胡彬和贺天停在原地，我走到门口，推开门以后回头看看他们，两个魁梧的大汉扎着手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像受了委屈的幼儿园孩子。
我给了他们一个微笑，然后一步迈进人间。
我在卧室刚刚睁开眼睛，电话响起，显示的来电号码是未知。
我接起电话，是秦旧的声音：拿到了？
我笑道：感应这么灵敏啊？
秦旧得意的笑起来，笑过后阴森的说：所以你别和我耍花招！
我掏出梳子把玩起来，边说着：秦大人，我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偷出来了，孟婆要是发现了非撕我皮不可，然后你还是这么不信任我嘛？
秦旧沉默几秒，低声说：不用担心，她很快就不值一提了。
我靠在床边回忆起来，好像论武力值的话，孟婆本来也不值一提，走路都要拄拐的暮年老人而已。其实一直让人害怕的是她那种蛮不讲理和点火就着——偶尔不点火也自燃的脾气。我看着梳子忽然想到梁缘，不知道有一天我真的把他从梳子里救出来，让他和孟婆再续前缘，搞搞夕阳恋的话，他会谢我还是会恨我……
我正胡思乱想着，秦旧又说道：把梳子给我送过来，我在……
“在哪？”
“嗯……还是算了，先放在你那里，藏好，一个月之内我就会开始起事，等我消息。”
“遵命！”
秦旧挂断电话，我把梳子塞进床头柜的抽屉里，躺下开始琢磨这一段时间的各种计划。
在地府听到马面说他可以感应到那些下属野鬼的能力，我就忽然有了一个想法：重拾老本行，开启卧底计划。秦旧的这个能力是一把双刃剑，也就是说如果我能够做到足够逼真，那么他就会想当然的对我过度信任，因为我清楚他一直在观察着和感知着我的一举一动。
所以我从地府出来以后，开始利用一零一和一零二去接触秦旧，假装归顺他，然后再找机会接近他，哪怕能够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也好。
现在地府不敢来硬的，是担心他真的狗急跳墙涂炭生灵，而秦旧不敢现身，自然也是有他的顾虑，虽然我目前还想不到他在忌讳什么，但是只有足够接近他，才能找到弱点，而不是站在敌人的立场上去猜。
但是这个计划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我不仅要骗过秦旧，还要骗过地府，我要做一个《三体》中的面壁者，所有一切只在我脑子里装着，不能通过语言表达出来。
我曾经想过把他们都叫进我的通道里宣布这个计划，但是考虑到牛头、崔钰、钟馗和胡彬贺天这些憨货的演技，最后还是决定避免节外生枝。只要他们没有误会到要置我于死地，我就暂时独自演这场戏。
让我惊喜的是平时一副贱相，好像除了拍马屁伺候人别的什么都不会的马面，居然跟我有了心领神会的配合。尤其是看见我把那本带着提示的古书踢到文件柜下面的时候，他瞬间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我想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我的意图，他会在我走后去找出那本书中的提示，寻找曾经制约秦旧的道士。
所以我故意和他说了很多反话，比如告诉他“秦旧的事全部交给我，也不要让一些鬼卒跟着我”，我希望得到的效果是越多的鬼卒暗中保护我越好。不然到了最后关头，让秦旧千年计划毁于一旦的我，如果落了单，绝对会被当场大卸八块。
虽然马面表现的非常懂我，但是到底会不会按照相反的方向去做，我也只能听天由命。假如他最后听话的过了头，真的把我自己扔在秦旧的“造反现场”……今后我也就不用再人间阴间两头折腾，可以安安心心的留在地府里做阎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