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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椒的演讲被视作是游击队同冷石教会的决裂,引起了南方前所未有的震动。大湖城宣布支持游击队的决策,当天便发生了冷石教徒暴动。好在米苏的部队第一时间进入了大湖城,协助当地游击队控制住了城市的局面。而冷山城的情况就糟糕的多,游击队不但没有控制住冷石教徒,甚至部分队伍倒戈向了教会。
冷山城严阵以待即将到来的战争,他们紧闭城门,在城墙和城市内的高处架起了大炮,以防游击队的飞艇侵入。谣言也散布开来,冷石教会指责游击队早就想推翻教会,实行独裁,因此谋杀了大信主。
对此,游击队方面的辩解显得十分苍白。因为谋杀的确是在红墙大宅内发生的,而他们的确也找不出凶手。虽然残者之家的幽灵是冷石教内人尽皆知的梦魇,但面对这场谋杀,更多人仍然不相信那消失十多年的幽灵再次出现了。
炸椒和米苏一方面计划开始对冷山城的战斗,一方面又防备着北方波鸦帝国可能会有的反应。边境巡逻队抓获了三个想要逃往北方的冷石教徒,还发现了一具冻僵的教徒尸体,他们都携带着冷石教会的求援信,正准备向波鸦帝国求援。
这的确又是一条罪状,但眼下,这已不重要了。
如果波鸦帝国真的在此时向南方进攻,他们很有可能同东面的冷山城联合,对方尊城呈现围攻之势。于是炸椒必须派遣大量人手封锁边界,一方面防止冷石教徒向北方送信,一方面时刻注意波鸦帝国的动向。
珥拾兰的信件每天都密集的到达南突兰,丹秀也决定暂时不离开方尊城,协助游击队一起抵抗即将到来的战争。更多的大炮和蒸汽艇借由第二界潮湿危险的航路送达了方尊城,米苏的海盗们也不动声响的向突兰岛群靠近。
突然间,探索遗迹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每天,城市内的居民忙着揪出冷石教残党,监督脱教者改过自新;大宅中的统治者们则焦头烂额的思考对策,时不时望向北方;来自大湖城或冷山城的贵族们无家可回,只能在方尊城中临时找个住所,频频摇头的住进同他们身份并不相称的宅子中。
我们三人整日待在房间中,享用鹿肉和奶糊。终于有一天,珠儿说道:“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为什么?波鸦山脉现在非常危险。”姜加说。
“如果战争真的发生,我们也许好几年都无法探索那座遗迹了。”
“你为何这么着急呢?”姜加好奇,“难道你跟遗迹还有个约定?”
“难道你就不想要你的钱吗?记好了,只有探索完四处遗迹,你才拿得到全款。”
“比起性命,钱可不够格。”他这么说。
然而研究一番日历后,姜加又给出一个意见:“如果你们真想要去探索遗迹,那就这几天准备动身吧。”
我和珠儿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又这么着急起来。他二话没说,直接去寻找阿施卡和炸椒。我们急匆匆跟上,发现他已经同他们开始交流这个提议了。
“不需要你们分出人手护卫我们。”姜加说,“我只是通报一声罢了。”
丹秀明确的反对:“你知道波鸦山脉上驻扎着多少人吗?有差不多二百多白头军在那里常年驻扎。”
“那还得劳烦你们给我们准备几件雪地服和白色背包,我们得掩人耳目混过去。”
“我倒是挺好奇的,你们要穿过平原靠近波鸦山,怎么会不被白头军发现呢?”炸椒问。
“冰岩龟就要产卵了。”姜加说。
阿施卡恍然大悟,失声笑出来:“你不会是想……真有你的,你想借助冰岩龟靠近波鸦山脉?”
“有何不可呢?”
几人默默点点头,炸椒也跟着笑出声来:“你真是块当游击队员的好料。”他随手签张字据,递给姜加:“拿着这个,给后备部队,他们会提供你想要的东西。”
丹秀问:“你确定冰岩龟的迁徙路线?”
“我确定。”
“你确定这个计划有可行性?”
“我确定。”
“好吧,我需要给总督反映一下你的提议,我想他会支持的。你若要动身,自己选择时间就好。”
似乎所有人都明白了姜加的提议,只有我和珠儿有些迷茫。珠儿并不清楚冰岩龟的习性,她也从未见过那种生物。对她来说,寒冷的突兰只存在于阿尔法萨的书本之中。
回到房间,姜加便联系游击队准备行装。有些装备游击队员很快便提供了,比如北方人在野外赖以生存的加绒内衣、厚棉服、防风服及护目镜。之后又有几个人给我们送来了望远镜、小刀和几张吊床。
至于有的要求,游击队员也十分不解。姜加指明需要几种植物,有腥土草、水藻花、黑石粉末、野菊花和大量的劣质酒精。
“劣质酒精?”
“对,劣质的,好的可不行。”姜加又嘱咐一边,“这些配料很重要,我要足量。”
游击队员耸耸肩:“这倒是不难弄,只是……这腥土草的确味道不太好,希望你能保存在屋外。”
姜加摇摇头:“那抱歉了,我不仅要保存在屋内,还要用它煮汤。”
游击队员哑然失笑,点点头,便不再理会我们。
我和珠儿愈发好奇姜加的鬼点子,直到腥土草送来的那天,我们才开始担忧起这个计划。经过几天的奋战,死守庄园的冷石教徒投降,游击队重夺大本营。那一天晚饭后,我和珠儿在庄园院子里散步,我们观察战斗留下的痕迹,短短几天,那些暴徒便将院子弄得混乱不堪,失去兴致的我们只得悻悻回到住处。刚到大厅内,我们便闻见了强烈的臭味,像是臭鸡蛋和发霉大葱混在一起,难以忍受。仆人们皱着眉头盯着我们房间的方向,频频摇头。
当我和珠儿推开房间门,眼泪便流了出来,这臭味愈发强烈,又有了腐臭酸奶的酸臭和苦涩。姜加在炭炉上支了一口锅,一把一把的将腥土草丢入其中。见到我们进了屋,赶忙扔来两幅护目镜和口罩,我和珠儿差点在这臭气中窒息。
“这就是你的办法,是吧?把白头军都熏跑,是吧?”珠儿质问姜加。
“这味道不会持续太久。”姜加说,“而且,很快你会感谢这味道的。”
我们并不知道“太久”意味着多久,但今晚,我们是在恶臭中上床休息的。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作祟,我仿佛看到了白色的臭气在屋顶盘旋。最终我受不了了,坐起身来。
“我要去屋外睡觉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不行,你得让这味道侵入你的身体。”姜加郑重其事的说,“要不然,你就把这个戴在身上。”他递给我一把腥土草,让我塞在外套和睡衣之间。
“我宁愿从白头军营地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想采用你这个歪点子。”珠儿气呼呼的往外套里塞了些腥土草,摔门离开了房间,睡在了隔壁房间。没多久,我也胡乱往衣服里塞了些腥土草,逃到了那里。
翌日清晨,我醒来时惊讶的发现臭味已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掺杂着腥味和茶叶的味道。虽然这也不算好闻,但远强于昨晚的臭气结合。我回到房间内,看到姜加就睡在炉子旁,头发软塌塌的打了绺,看来这臭气也把他折磨的不清。
他爬起身,摘掉口罩,盯着锅内青色的汤剂,说:“腥土草只要加了酒精和野菊花,就不再发出恶臭了。”
“这一锅汤到底有什么用呢?”
“它们是香水。”姜加笑笑。
他并没有开玩笑。上午,他便将这一锅昏黄色汤剂小心翼翼的灌到了一个个小瓶中,足足灌了十多瓶。他将“香水”平分给我们每个人,嘱咐道:“听着,别弄丢,随身携带,明白了吗?”
随着这味道特殊的“香水”的完工,我们的准备工作也就完成了。姜加通知我们两天后启程,并承诺我们这是一次比在漂流岛度过的日子还要特殊的旅行。这段旅行将会十分安全、缓慢、暖和且平稳,但我们却可能无法接受。
我和珠儿的好奇和忐忑在告别南突兰那天达到了顶峰。出发的那天清晨,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衣和防风服,又披上了雪白色的雪地服和白色背包,如同冰原中的游牧民族。阿尔科考、阿施卡、明和丹秀一起来到大宅门口送我们离开。
“听着,应付不了就立刻撤退,只要活着我们就还有机会。”明嘱咐姜加。
“你们这些人真是有趣,不如把生命用于更有意义的地方。”炸椒对我们说,他又转而对姜加道:“要是回头想来游击队,我一定会给你个好位置的,朋友。”
我们搭乘游击队的蒸汽小艇向北飞行,在距离波鸦山脉两百一十陆格(约两百公里)处下了船,开始步行。身后,方尊城的影子也看不见了,我一厢情愿的将一处黑点当做是那座城市的轮廓。
蒸汽艇离开后,姜加开始向我们讲解这次旅行的注意事项:“第一,永远披着雪地服,至少在雪地里时一直披着;第二,注意自己的食物,你们的罐头我已经都检查了,你们在冰岩龟壳里的时候,自觉点别吃肉类和有腥臭味道的食物;第三,香水随时要记得重新喷喷,保持身上的味道。”
“等等,你说什么?在冰岩龟壳里?”珠儿问。
姜加点点头。他望向西边,我看到了一片渺小的阴影正从远方缓缓过来。
“是的,冰岩龟壳里。”姜加说,“这次,我们要待在冰岩龟壳里,以这些大家伙为掩护和向导,前往波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