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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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吕灵和男人便再次来到之前蹲守的那条街。

    因为有了男人这个猫妖感应器的存在,这次,他们没去昨天蹲点的那家咖啡店。毕竟昨天才被群众围堵,吕灵可不想再当一次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因此,他们找了一家离咖啡馆有一段距离的烧烤店。进店之后,吕灵不客气的开始了边撸串边盯梢的堕落时光。

    就在吕灵开始吃第38串羊肉串时,男人神情一动,“她来了!”

    吕灵一激灵,赶紧丢下手中还没吃完的肉串,就准备往外冲。结果刚一站起来,“呃!”一个清脆的饱嗝在店里响起,她好像吃撑了!

    *

    吸取前两次失败的教训,这次他们决定不要打草惊蛇,先搞清楚猫妖三番两次出现在这条街上的原因。

    这次猫妖依旧是小萝莉的扮相,梳着马尾,背着双肩包,在前面蹦蹦跳跳。小萝莉的警觉性不高,并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两条小尾巴。

    男人和吕灵就跟着小萝莉东拐西拐,来到一个破旧的公寓楼。他们就见小萝莉在二楼一户住家门口站定,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然后“叩叩叩”,敲响了房门。

    “谁啊?”室内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

    小萝莉脆生生的回答:“是我啊,阿婆,我是花花啊!”

    在楼梯下面的吕灵,听见花花的回答,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察觉到身旁男人传来的冷冷的视线,她赶紧捂住了嘴。

    唔,这男人刚刚好可拍!

    就听门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传来砰地一声关门声。

    吕灵这才放心的从楼梯口出来,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门,她无声地询问:“现在怎么办?”

    男人皱着眉看着房门,冷酷道:“等!”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时间。当然,这段时间里吕灵也没闲着。她将自己的亲和力发挥到极致,打着回访的旗号,跟左邻右舍套交情。一圈下来,还真让她打探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花花口中的阿婆姓田,这附近大家都叫她田阿婆。因为儿女嫌她麻烦,不愿意就近照顾她,所以田阿婆一个人独居在这套老房子里,十分可怜。

    大概一个月前,附近的小学来他们公寓搞社区活动,关爱空巢老人。花花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这种活动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走走过场,老师学生做做样子。可花花不一样,在那之后,隔三差五便来田阿婆家,陪老人说说话,帮老人做做家务。

    对此邻居们都替田阿婆高兴,田阿婆也确实在花花的陪伴下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因此,大家对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特别喜爱。

    听完大家的话,吕灵很诧异。花花在她心中一直是蛮不讲理,刁钻精明的不良印象。没想到个子小小的她内心如此善良。

    就在吕灵内心不断感慨时,吱呀一声,楼上的门开了。花花脆脆甜甜的声音传来:“阿婆,我走啦!晚上你自己一个小心,记得检查门窗,炉子上的火别忘了关啊!”

    自觉抓到花花把柄的吕灵这次没有躲藏,就这样大咧咧的站在过道里,看着下楼的无知小萝莉似笑非笑。

    花花看见堵在过道里的人,面色一沉,有些惊慌地瞟了楼上一眼,“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这时,旁边一户人家的门开了,先前还跟吕灵相谈甚的大妈伸出头,“花花啊,这个小姑娘说是你社会活动的负责人,今天来回访你这段时间的表现的!”说完,就冲花花使了个自以为高明的小眼神。

    吕灵很囧,大妈,你刚刚就差没把人家的老底揭给我了,现在才想起来跟她确认自己的身份,你这反应弧是不是太长了点?

    花花刚想否说不认识这人,就听吕灵开口:“哎呀,花花,我刚刚走访了一圈,大家都对你的评价很好,说你跟田阿婆相处的很好,我很高兴啊!”

    听到吕灵提到田阿婆,花花知道这是对方威胁自己,脸上挂着僵硬地笑容冲大妈道:“连阿姨,她是负责我社会实践活动的吕老师,她这次来是来对我这一段时间的表现做考核的。”

    大妈听花花说两人认识,放心的关上了门。

    “花花同学,作为你的社会实践活动老师,我觉得我有责任有义务跟你好好聊聊!”吕灵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

    *

    还是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小巷子,花花警惕地盯着吕灵和男人,“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魂魄我是不会还你们的!”

    吕灵闻言,却未恼怒。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她觉得花花本质并不坏,把事情的重要性给她讲清楚,她应该会同意归还魂魄的。

    “花花,说实话,听到邻居们对你的评价,我很诧异。也是因为他们,让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可爱善良的好孩子。”说道这里,吕灵指了指一旁冷冰冰的男人,“这个叔叔,因为一些原因,被人害的魂魄离体,再这样下去,他或许就会消散了。如果他想回到肉身,就得找回他四散的魂魄。花花,你愿意看到叔叔就这样无辜地从这个世界消失吗?”

    吕灵见花花神色动容了一下,以为有戏。怎知小姑娘死咬着嘴唇就是不说话。

    吕灵一下有些急了,莫名觉得有些气恼,难道自己真看错人了?

    这时,伫立在一旁的男人却开了口:“不知道大家知道你是这种霸着别人的东西不还的小偷,还会不会喜欢你!尤其是田阿婆!”

    花花闻言,跟被踩着尾巴似得,一下炸了毛:“你少胡说,我不是小偷!”

    男人面上冷冷一笑,并未开口,眼底的鄙夷却表露无遗。

    男人的话让吕灵一下想到什么。看得出来,花花很重视田阿婆,她借着附近小学社区活动的名义接近田阿婆是在一个月前。脑海里突然想起她跟男人第一次见面时,那三个恶鬼的事,一个想法至脑海里闪过,“难道你是因为他的魂魄才得以幻化成人形的?”

    吕灵的话似将她守着的最后的秘密被揭穿,花花一下垮下肩,“是的,我是因为那男人的魂魄才得以幻化成人性的!可是,我并没有想过不还他!只要,只要过了这一段时间,让我陪陪阿婆最后这一段时间就好了!”说完,花花竟一下哭了出来。

    原来,花花和田阿婆很早便认识了。那时候,花花还是小猫崽,田阿婆还是小女孩。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刚出生还不足一个月的花花被丢弃在田阿婆村口。

    都说小猫崽是没有记忆的,可花花对于那天的事却记得很清楚。那天,幼小的她可怜兮兮的躺在村口,饥饿与寒冷让她连叫的力气都没有。她身边围了很多人,他们脸上都有着怜悯,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生出援手。直到她,那个年幼的小小的女孩将她抱在怀里,抱回了家。

    从此,花花边有了一个家,一个虽然不太富裕,却很温馨的家。田阿婆一家人对花花很好,这让花花度过了一个愉悦的猫崽时光。

    可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随着花花越来越大,她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总会有一些恐怖的黑影跟在她附近,蠢蠢欲动。后来她才知道,那些是鬼魂。

    起初,花花对这些并不在意,在她心中,那些只是一些恐怖的影子罢了,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直到有一天,田阿婆的父亲病了,村里的神婆说田阿婆的父亲因为沾染了太多阴气,阳气受损才生病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给这个温馨的家带来了什么。

    为了不给自己所爱的人带来伤害,花花走了,就这样悄无声息,头也不回地走了,在神婆给田阿婆父亲跳大绳的那个晚上。

    从此,花花开始了她流浪的生涯。她在山林里流浪,她在城市里流浪。她被野兽追,被人类赶,她一个人感受着世态炎凉,一个人感受着人情冷暖。

    虽然在她流浪的那段岁月里,也遇到过人类想给她温暖,给她一个家,可她只想执拗地守着生命最初的那一点温暖,那一点美好度过余下的时光。

    时间在前进,生命在继续,她也一天天在成长。她慢慢地有了一些奇特的朋友:呆呆蠢蠢的小树妖,丑萌丑萌的恶鬼……她也渐渐明白了自己的不同。

    她生而为妖,是其他妖魔鬼怪眼中上等的食材,所以容易招惹鬼怪。可是只要她修炼的足够强大,她就可以杜绝这些骚扰。

    她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找到了自己前行的目标。她开始日夜修行,刻苦修炼,只为了能早一日与那个记忆中的小姑娘,那些她爱的人相聚。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等她觉得自己足够强大,不会再拖累任何人时,迎接她的却是一个破旧的小院,那些她爱的人早已不见。

    她离开的时间太久,久到可以时过境迁,久到可以沧海桑田。当初那一对朴实的夫妻早已化作白骨,那个记忆中的温暖的小姑娘已步入暮年。

    在那个村庄盘踞了一个月,她总算得知她的去处。她以为她记忆中的小姑娘会子孙满堂,儿女承欢膝下,幸福地快乐地活着。怎知,迎接她的,却是一栋老旧公寓里,风烛残年,寂寞孤独的阿婆!

    不知道是不是她勾起来阿婆曾经的记忆,当年的小姑娘再一次收留了她,叫着她那很久都没再有人叫过的名字:“阿花……”

    因为在她身旁,阿花很幸福。可是,渐渐地,她发觉,当年的小姑娘却不幸福。她总是一个人独自坐在客厅里一遍又一遍翻着老旧的相册,拨打那些被接通后又会很快挂断的号码。

    渐渐地,她明白了,无论她再怎么撒娇卖萌,都不能驱散阿婆心底的忧愁,她渴望的是人的陪伴!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个月前的某个夜晚,她按照惯例趁阿婆睡着后出门寻找偷盗的猎物,阿婆很穷,她需要钱!

    那天,她没有找到猎物,却找到最好的礼物,一缕不知名的魂魄,一缕充满修为气息的魂魄。

    就在那一天,她可以幻化成人形,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以花花的身份出现在阿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