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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产。这个词像是另一个空间劈下来的一个响雷,把云清的心劈成两半。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类似的事,余公公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反而很快恢复镇定,麻利地爬起来。这次他没有再施暴,而是直接越过云清走到曲惜月这边,仔细确认了她的状态,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曲惜月的头歪在一边,微弱地睁开满是疑惧与悲伤的眼睛,对于这件事,她似乎和云清一样,从未想过,从未听过。
“呸!又是个贱坯子怀了孕,这下更去不了寿宴了,我可怎么交差!”余公公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
云清怔怔地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曲惜月,明明早上她还和大家有说有笑,现在却像死人一般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沉睡。
更震惊的是,曲惜月居然怀了身孕,而这点,就连她本人,都不知道。
一个久居闺阁,夕日被作为大家闺秀培养的女子,又怎么会察觉到怀孕之事呢?纵使已经在教坊司这样的官方妓院呆了一年之久,曲惜月终归还是个初经人事的少女。
“得赶快找个大夫来。”第一次面对这样混乱的场景,巨大的触动之后,云清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她盯着曲惜月的裙摆,看到那片血晕正在逐渐扩散,喘着粗气说道。
余公公瞪着眼:“你算什么东西,还来指挥我?”
云清从炕上的小盒子里抽出一个油纸包裹,一把塞进他手里,几乎是吼出来。
“你不懂吗?现在人是去不了了,但是随时可能会死,再这么耗着,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上头和刑大人家两边你都交不了差!先找来大夫把人救了,你至少还能保一头。这些银子你全拿去,除了医药费,剩下都是你的。”
余公公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愣了会神,这次态度放好了些:“那刑大人家怎么办?”
“我去。”云清平静地说。
“你?”余公公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荒唐至极,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怎么可能去做乐女。
“对。”云清毫不迟疑地看着他:“她是不是弹琴?是不是弹的阳春白雪这两首曲子?是不是与其他人一同弹奏?”
余公公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对着提问一个个点头:“是....是...”
云清:“我会弹琴,这两首我也会弹,即使没怎么练习,与这么些人一起总归也能浑水摸鱼一会,不至于砸了场子。”
余公公忖度着,云清又道:“不用多想,今天坊里会弹琴的本来就没几个,你现在去找个替补也来不及,找到了弹琴的技巧也不佳,我毕竟是侯府出身,这些能力终归比别的家里送来的要好些。”
“更何况。”云清看到他已经动摇了:“这事终归是你的责任,没看管好人又没留后手早早安排替补,我若去了,好歹能给你遮挡一下,说不定没人发现这事。就算发现了,没大的岔子上头也不会追究。”
余公公犹豫着,毕竟时间紧迫,眼下也只能这样。
“那你来得及吗?得把衣服什么的都换了。”
“来得及,你现在拿干净的衣服给我,我去把脸洗了把头梳了,最多一柱香的时间,再怎么也来得及。只是拿完衣服你立刻找大夫,人要是死在你脚下,你的船也得翻!”
余公公一改之前跋扈的样子,也不管云清是不是使唤他了,一溜烟跑出屋子就去找衣服去了。
屋里又只剩下云清和曲惜月两个人。
曲惜月身下的血还在慢慢扩散但是没有大的出血,她人也一直昏迷着。
云清有些不知所措,初遇这样的状况,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暂时止住流血。情急之中只能脱下自己的衣裳,拧成一股,掀起曲惜月的裙子,垫在她的下面。
云清没怎么见过鲜血淋漓的场面,即使是之前教坊司内的刑罚,也不过是皮开肉绽式的渗血,而不是当前这般。
但是她现在没空去想了,余公公已经从外面找来了衣服,推开了门。
“哎呦喂!你这是干嘛呢!”余公公遮着眼睛,被光着上身的云清吓了一跳。
云清跳下炕,拽过衣服挡在身前,淡定地说道:“你快去把大夫找来,越快越好。”
她迅速地穿上衣服,借着阳光蹲在水盆前,看着水中的映像,给自己抹上了胭脂。
教坊司外乐女们凑成了一队,迎着寒风瑟瑟地等着马车过来。一件件飞扬的粉色纱裙辉映着天边染上大片红晕的晚霞,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风景画。
像是打翻了颜料,突然画面中那些粉色的部分剧烈地动荡起来,是乐女们的队伍发生了骚动。
一个穿着同样服饰的少女从门里出来,快步下了阶梯走到队伍中。起初乐女们都没认出这个高挑的少女,但在她略带棱角的面庞与一双明亮妙目的交相辉映下,乐女们还是很快发现这是那个脸上一直挂着伤痕的云清。
只是这次,她的脸上扑上了薄薄的妆粉,彻底遮盖住了那条逐渐消退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