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1章 将兵攻燕,戴罪立功

中丞佐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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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汉第一太子正文卷第0261章将兵攻燕,戴罪立功将王陵、张苍二人送走,独自留在丰邑行宫的刘盈,不由得陷入一阵漫长的沉思之中。

    在先前,看到一场诸侯王叛乱,就导致关中良家子弟组成的中央军队,与关东地方青壮乡勇组成的叛军自相残杀,刘盈只想当然的以为:诸侯割据势力的抑制问题,绝对是宜早不宜迟!

    尤其是当今刘邦‘开国之君’的身份,以及所剩无多的寿命余额,让刘盈莫名生出了些‘抓紧时间,用老爷子的地位多做点事’的急躁。

    但在经过王陵这一番深处浅出,甚至恨不能掰开揉碎后直接塞进刘盈脑子里的细致讲解,刘盈才终于反应过来:曾出现在历史上的汉室,并取得显著效果的《推恩令》《附益法》《阿党法》等诸多法律条令,为什么不适用于如今的汉室。

    若是细说,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很多,但要是挑其中的重点,其实也就是一句‘时代背景不同’。

    ——在历史上的汉室,这一系列法律条令,尤其是《推恩令》,是在怎么样的背景下出现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推恩令》的可行性,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盖因为《推恩令》所奉行的‘诸侯薨,裂诸侯土而王诸子’,正是毫无疑问的‘遗产均分’模式。

    而当今汉室,上到天子之位的传承、储君太子的册立,下到寻常农户分门别户,乃至‘奴隶的后代还要不要做奴隶’等问题,所奉行的都是‘嫡长子继承’制度。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立嫡立长。

    在这种情况下,《推恩令》被身为统治阶层的天子、中央朝堂推出,并用在同样身处金字塔尖的宗亲诸侯王群体,显然会造成一个非常恶劣的影响。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当金字塔顶尖的群体开始玩儿起‘遗产均分’,那长此以往,处于金字塔底部的平民百姓,也都会或主动或被动的加入进去。

    而当‘遗产均分’的模式,在平民-诸侯王这个几乎包揽整个天下的阶级区间内成为普世价值,那就必然会对金字塔最顶部造成冲击。

    简单来说,就是全天下都在‘遗产均分’,最终必然会导致天子也被这个问题波及。

    但显而易见的是,皇位、皇权,是不可能有‘遗产均分’这一说的。

    那么历史上的《推恩令》,又为什么能在取得成效的同时,没有引发这个问题呢?

    答案是:历史上的《推恩令》出现在汉室时,嫡长子继承为主的皇位传承规则,早就被天子主动破坏了······

    ——先是开国皇帝刘邦的第四个儿子刘恒,接过了侄子,也就是历史上的汉后少帝刘弘屁股下的天子位,以‘侄死叔继’的举动,第一次破坏了‘嫡长子继承制’的传承规则。

    不过刘恒这一次,倒还能勉强理解为‘宗亲实在没人了,为了确保宗庙传延,只能自己递补上去’。

    但在刘恒之后短短第二代,汉武帝刘彻以‘景帝刘启第十个儿子’加‘庶出’的身份得以成功继承皇位之后,‘嫡长子继承制’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自此被扯下。

    道理很简单:你爷爷刘恒虽然是庶出,但他继承皇位,还能说是兄弟们都死完了,为了家族的传延,只能‘旁支入继为嫡’;

    可你刘彻,凭什么?

    就算去掉被废太子位的大哥,你上面也还有足足八个哥哥,甚至有两个嫡出,你一个庶子,而且还是‘庶七子’,这皇位凭什么就让你坐上去了?

    对于这个问题,汉武帝刘彻自然不可能给出答案,也不会有人真的去问。

    但不问,却并不代表武帝刘彻的登位,就不会动摇百姓心目中神圣不可动摇的‘嫡长子继承制’。

    这样一来,《推恩令》这个提倡‘遗产均分’的法律条令出现,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因为在施行《推恩令》之前,武帝刘彻用自己的亲身经历,亲手击溃了摇摇欲坠的‘嫡长子继承制’。

    既然天家、皇家都不讲究嫡长子继承制了,那推出一条法令,去破坏诸侯王所奉行的‘嫡长子继承王位’的规则,也就没有问题了。

    至于天家、宗室都开始玩儿‘嫡长子不再通吃,庶子、幼子也能喝汤’的遗产分配模式后,底层平民百姓跟不跟进,也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如果说《推恩令》在武帝朝的出现以及取得的效果,是因为嫡长子继承制被刘恒-刘启-刘彻这一脉破坏的话,那其余如《附益法》《阿党法》等‘附加条令’的出现,那就完全是诸侯王群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了。

    ——在《左官令》《附益法》《阿党法》等诸多限制诸侯王势力的法律条令出现之前,汉室经历了什么?

    答案是至少前后三次,且每一次都对汉室造成重大打击的宗亲诸侯王叛乱!

    第一次,是吕后驾崩,丞相陈平、太尉周勃勾连齐王刘襄,针对吕氏外戚发动的武装政变!

    这一次政变,直接导致了惠帝一脉绝嗣,刘汉皇位由历史上的高祖嫡长子刘盈一脉,转由四子刘恒一脉继承。

    第二次,是历史上的汉文帝刘恒纠集大军,正要和匈奴决战时,济北王刘兴居发动的叛乱。

    这一次叛乱,使彼时的汉室遭受了巨大了损失,多年积累所得的战略资源、对匈奴的战略优势付诸东流,汉室‘一战而绝匈奴之患’的战略目标,更是从文帝刘恒,硬生生拖到了几十年后,才被刘恒的孙子刘彻所达成。

    第三次,那就更是让后世人闻名遐迩了。

    ——发生于景帝初年,由吴王刘濞发起、楚王刘戊主要配合,齐地诸王共同参与的吴楚七国之乱!

    在这一次叛乱中,刘汉政权更是几经考验,才最终艰难获得胜利,得保汉祚。

    有了这前后足足三次影响巨大、牵连极广,且对刘汉政权造成严重威胁的宗亲诸侯叛乱后,《左官令》《附益法》《阿党法》等限制诸侯王权力、限制诸侯割据势力的法律条令,才算有了顺利推行的基础。

    至于现在?

    在开国皇帝刘邦还健在,宗亲诸侯才刚以‘可靠’‘可以信任’的政治标签逐步取代曾经的异姓诸侯,且没有透露出丝毫威胁的当下,但凡刘盈敢提一句‘限制宗亲诸侯’,就必然会被整个天下口诛笔伐!

    ——家庭和睦说不说了?

    ——兄友弟恭要不要了?

    ——人伦孝悌还尊不遵守、提不提倡了?

    最关键的是:宗亲诸侯压根就没犯错,你一个做弟弟/侄子的就忙着整天防备兄长/叔叔,就这点肚量,你也配做太子?

    也配继承宗庙社稷?

    更夸张一点,甚至不排除有人会拿‘英勇作战,为国捐躯’的荆王刘贾,来做‘宗亲诸侯根本就是天子臂膀’的直接证据。

    结合这此间种种,刘盈纵是不愿意承认,也只能默然低下头。

    ——要想维护让自己成为太子的嫡长子继承制,《推恩令》,就绝不能出现!

    起码暂时不能出现。

    再有,便是在宗亲诸侯主动显露出对政权的威胁、主动做出对天下不利的举动之前,任何有关限制诸侯王势力的法律条令,也都不能出现在汉室。

    谷翪

    原因无他:名不正,则言不顺。

    如是而已······

    “唉~”

    “怪不得······”

    “怪不得武帝那一家子,又是削藩,又是推恩,又是《左官令》《附益法》的,玩儿的那么痛快······”

    “合着是自己主动把脸撇开不要在先,抓住宗亲诸侯的把柄在后······”

    面带自嘲的笑着一摇头,刘盈终是挺起上半身,悠然长叹一口气。

    对于自己的‘天才想法’被王陵全盘否定,要说刘盈心里没有丝毫落寞,那显然是自欺欺人。

    但在经过刚才这一番反思之后,比起落寞,刘盈还是更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如果说在这之前,‘政策的好坏不单要看政策本身,还要看时代背景’这句话,对刘盈而言就是一个教条、一句理论,那从现在开始,刘盈才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这句话所暗含的真谛。

    有了这样一个没有引起丝毫不良反应,且没有让任何人遭受任何损失的‘失败经历’后,等将来再遇到类似的事,刘盈也能更加沉着的应对,并很全面的看待问题。

    从体而言,这种‘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的感觉,以及失败之后引发的思考,还是让刘盈感觉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但刘盈不知道的是:曾几何时,足有四十九岁高龄的汉王刘邦,也曾向现在的刘盈一样,体会到了这种‘并不因失败而落寞’的怪异感受。

    而这种感受,被丞相萧何形容为‘长进’,被汉家元勋评价为‘天资卓越’;

    在后世,则被公认为:成长。

    ·

    在刘邦的车驾离丰邑越来越近,丰沛地区的氛围愈发区域喜庆之时,数千里外的赵都邯郸,则是一片诡异的沉寂。

    赵王宫外不远处的一座大宅之内,三位样貌各异,衣着却同样华贵的男子相视而坐,却都不发一言。

    看着樊哙逐渐攥紧的拳头,以及那早已被咬紧,还不时发出响声的牙槽,陈平同周勃对视一番,终还是只能苦笑着起身。

    “左相国······”

    “滚!!!”

    才刚一开口,就听一声雷鸣般的呼号声响彻大堂,惹得陈平赶忙将上半身向后一仰!

    待回过身,陈平只下意识侧过身,就见周勃更是微微眯起眼,虽还跪坐于筵席之上,但那张布满青筋的手,却已是悄然扶上了剑柄······

    轻咳两声,将周勃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又对周勃微微一摇头。

    待周勃面带疑虑的将手从剑柄上收回,陈平才又深吸一口气,再上前两步,对樊哙拱手一拜。

    “左相国迁怒吾二人,实乃不智之举······”

    “不智?!”

    “哼!!!”

    再次将陈平未尽之语打断,就见樊哙冷哼一声,顺势拍案而起!

    “若非朝中百官不敢忠言直谏,陛下安能听信小人谗言,以‘谋反’之名加罪于谋?!”

    “又安能遣汝二人,先以绳柙缚于某,后又莫名释之?!!!”

    “好叫曲逆侯知晓!!!”

    “若某不智,恐当日,便当取汝二人项上人头,以献于陛下当面!!!!!!”

    满是愤恨的将心中的怒火宣泄而出,樊哙索性也不再坐,只大咧咧往面前的案几上一踩。

    见樊哙这般架势,陈平也终是不再犹豫,稍低头一沉吟,便直入正题。

    “自陛下起丰沛而反暴秦,舞阳侯便久随陛下左右,于陛下之脾性,舞阳侯当知之甚详。”

    “陛下,可乃受人谗言,便加罪于肱骨之昏君邪?”

    说着,陈平不忘侧过头,朝周勃稍一努嘴。

    “鄙人非陛下元从,舞阳侯信不过鄙人,尚情有可原。”

    “怎舞阳侯,竟连绛侯,都不复信之?”

    听闻陈平此言,樊哙不知是不是发泄过怒火的缘故,面上神情果然稍缓和了些。

    但嘴上,樊哙却依然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自丰沛同起而事陛下左右,某于绛侯,本信任有加。”

    “若非如此,当日,某也不至为汝二人设计缚拿。”

    听出樊哙话里仍带着些许不满,陈平只稍叹一口气,旋即侧过身,朝周勃微微一摆头。

    看到陈平的示意,周勃也终是从座位上站起身,走上前,来到了樊哙身侧只半步的位置。

    “舞阳侯于陛下之忠心,纵旁人不知,朝中公卿如酂侯、留侯等,皆尚知晓。”

    “然舞阳侯所不知者,乃陛下年事已高,又多有抱恙,更太子年幼······”

    因为深长的为刘邦猜忌樊哙一事辩解一番,周勃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简书,递到了樊哙面前。

    “舞阳侯且一观。”

    “某同曲逆侯稍进劝言,陛下便遣使行书,令舞阳侯将兵攻燕,以戴罪立功。”

    说着,周勃不忘再看陈平一样,才继续对樊哙道:“陛下特令舞阳侯攻燕,舞阳侯纵于吾二人心怀恼怒,也当于陛下,稍有怀恩之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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