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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半的时间, 楚枫一直都在思考柳月牙最后在食堂和他说过的那番话。
柳月牙当时说的是，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把心中的疑惑都说出来。
这个吻不会是什么巧合, 也不可能是没有缘由的。直接去问对方, 或许能够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她并没有将话说的很明白, 但隐藏在其中的意思却是显而易见的。
这句话给了楚枫许多启发, 也让他最初那个大胆的猜测更加具有实质性了一些。
所以，
乔野喜欢的人, 会不会……
在这个猜测上，楚枫也好几次想要按照柳月牙告诉他的那样, 直接去询问乔野是什么意思。
他也知道，想要解开心中的疑惑，开门见山的问，是最好的办法。
但问题是，每每话快要到了嗓子眼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更加控制不了自己心中巨大的紧张。
想法总是很容易, 但是付诸行动的话却需要巨大的勇气。
那个吻变得像是一个甜蜜禁忌, 是一种几乎快要超越他心中喜欢的秘密。
乔野的十八岁生日在周三。
因为没办法离校，所以大家商议着在周末的时候给乔野补过一个正式一点的生日。
但尽管如此，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楚枫和吴向阳两人在上周就偷偷的约定好了, 他们提前给乔野定了一个生日蛋糕, 打算回寝室的时候给乔野一个惊喜。
楚枫本来是十分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就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他还是，有些不太敢去面对乔野。
“校花，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他们和蛋糕店的配送员约好了在操场旁边的校围栏边碰头, 和吴向阳一起去校围栏取好蛋糕回来的路上，吴向阳有些好奇的问：“应该也快了吧？”
大家都是即将升高三的人，这段时间许多同学都已经摸到十八岁门槛，春笋般迎来属于自己生命中十分有意的一年。
但尽管如此，生活好像却并没有因此什么变化，该上课还是要上课，学业渐重，写不完的作业，刷不完的试卷，一场接着一场的考试，以及永远不够睡的觉。
楚枫心中藏着心事，闻言，下意识的说道：“五月二十七。”
“五月二十七啊。”吴向阳顺势重复了一遍，下一刻陡然想到了什么，脚步瞬间顿住，他瞪大眼睛，大叫：“那不就是明天吗？！！！”
楚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给吓了一跳，当即还因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是……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吴向阳抓了抓头发，有些无奈的说道：“早说应该也给你准备一个蛋糕的呀！”
楚枫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我……”
不等他解释些什么，吴向阳又开始兀自懊恼：“怪我们怪我们，没提前问你。”
楚枫摆摆手，小声的说：“没关系的。”
“那怎么能没关系。”吴向阳认真思考了一下，目光渐而落在自己手上拎着的蛋糕上，没怎么为难的就很快做出了决定：“不然这个蛋糕留着给你过生日吧。野哥那边我回头去食堂买个馍馍，给他插一根蜡烛完事。”
楚枫被吴向阳的话给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的连忙拒绝：“不用不用！”
“真的不用了，”生怕吴向阳就要拐弯去食堂，楚枫有些慌张的顺着话音又补充了一句：“真的没关系……而且，现在这个点食堂不可能会有卖馍馍的。”
“好像也是。”吴向阳苦思冥想，过了一会，又道：“但我觉得还是有关系。”
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又说：“不然咱先给野哥过，蛋糕不切，等十二点一过，接着再给你整一场？”
说到这里，吴向阳又看了眼蛋糕盒旁边拴着的袋子，跟着庆幸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家店够意思，蜡烛给还蛮多的。”
吴向阳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决定，此刻只是象征性的通知楚枫一下，并不打算询问他的意见，继续道：“那就这么定了。”
吴向阳：“而且你和野哥的关系这么好，用同一个蛋糕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后回忆起来还挺有趣不是吗？这多有回忆价值啊！”
吴向阳嘿嘿笑了一声，感叹：“啊，我真是一个小天才。”
几乎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因着吴向阳的这句话而顿住。
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向往再一次从心底溢了出来。
无法否认是，吴向阳刚刚的那一番话对于他而言，确实有一种特别大的吸引力。他发现，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乔野的那一天开始，一切和乔野有关的，都变得具有吸引力了起来。
回到寝室已经快十一点了，乔野正在洗澡，浴室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吴向阳先是将蛋糕找了个地方藏好，然后挤眉弄眼的冲着楚枫‘嘘’了一声，小声的说道：“你先别吱声，回头咱给他一个惊喜。”
说着，吴向阳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楚枫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紧张。
五分钟后，乔野穿着一条短裤从洗手间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的水珠没擦干净，顺着上身的肌肉线条往下滑，隐没于裤腰边缘。
楚枫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些脸热的连忙移开自己的视线。
从前觉得不雅的行为，此刻再看居然不觉得有什么了。
看吧，喜欢就是一种很要命的东西，它总是能不知不觉的改变人类的思想。
“你们去哪了啊？”乔野随手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后，道：“我出门丢个垃圾的功夫，你们就都不见了。”
吴向阳知道两人的关系还有些僵硬，此刻有意活跃气氛，朝着乔野笑着说道：“我们仙男的事你少管。”
乔野笑骂了一声：“你是仙男的仆从吗？”
说完，他下意识的朝着楚枫看了过去：“仙男搁那儿坐着呢。”
较周一而言，两人的关系虽然缓和了不少。
但乔野却还是能察觉到楚枫藏着心事，尽管没有像之前那样连个回应都不给他，但他还是能感觉到楚枫有意的在回避他。
就像是回到了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
“要不要先去洗个澡？”乔野走到了楚枫的跟前，笑着说道：“不然一会就要断电了。”
楚枫不敢去看乔野，飞快的点了点头后，起身打开衣柜，就在刚想拿睡衣出来的时候，身后乔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像是发现了什么，他说：“哎？这双鞋是送给我的吗？”
楚枫心中‘咯噔’了一声。
视线往下，
衣柜的最下边一层放着一个鞋盒，里面装的是他提前给乔野选的一双运动鞋。楚枫对运动鞋并不是很了解，只是有一次听乔野和吴向阳聊天的时候提到过这一双，他想乔野应该是喜欢的，所以就提前当做生日礼物备下了。
倏地有些不自在了起来，楚枫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然后点了点头：“是。”
说着，他先将睡衣放了回去，然后蹲下去将那个鞋盒拿了出来，在心脏‘砰砰砰’加速跳动下，转身递给乔野，很小声的说：“生日快乐。”
“谢谢。”
愣了半秒后，乔野连忙伸手接过，他忍不住咧嘴笑了一声，迫不及待的打开后，直接坐下将拖鞋踢到一边换上，起身走了两步后，脸上的笑意更加遮掩不住：“宝，眼光不错啊。我很喜欢！”
楚枫松了一口气，有些脸红的说：“喜欢就好。”
“快去洗澡吧。”乔野习惯性的在楚枫头上揉了揉，临时想到了什么，道：“洗完澡出来，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楚枫点头，拿起睡衣就往洗手间走去。
洗完澡出来后，离断电还有一小会儿。
而寝室里，乔野正在使唤吴向阳给自己的鞋子拍照，吴向阳虽然嘴上在吐槽，却还是给乔野拍了好几张。
十一点一到，寝室准时断电。
乔野‘艹’了一声，说：“这就断电了？”
旁边吴向阳又吐槽了一句：“不然你穿着睡觉吧。”
乔野：“也不是不行。”
楚枫有些想笑，或许是置身于黑暗的环境中，他没那么局促了。
趁着乔野将鞋换回去的功夫，楚枫隐约看见吴向阳将事先藏好的蛋糕拿了出来，这会正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小盒彩色蜡烛。
乔野的目光被打火机的声音吸引，在看见吴向阳的动作后，他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了什么，手上动作微顿，笑了起来：“我说你们两个刚刚干什么去了。”
“野哥，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啊！”将蛋糕在桌子上放好后，吴向阳拿出打火机，找出十八根蜡烛一根一根点燃，说：“我知道你一定很感动。但感动归感动，可千万不要感动哭了吼。”
乔野笑骂了一声，很快走了过去，十八根蜡烛已经全部点燃。摇曳的烛火映照在阳台的玻璃推拉门上，与夜空的星星遥相呼应，驱散了绝大部分的黑暗。
吴向阳：“来，校花快把生日帽给野哥戴上！”
楚枫点了点头，将生日帽圈好，眼神还是有些闪躲的给乔野戴上。
“很棒，野哥抓紧许愿，不要让蜡烛油滴到蛋糕上了！”说着，吴向阳又拉着楚枫一块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将蜡烛吹灭后，乔野刚想切蛋糕，却被吴向阳高声制止：“等一下！”
乔野闻言，有些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别急，再等等，等过十二点。”吴向阳小心翼翼的将蛋糕上的蜡烛一根一根的拔了出来，道：“校花等下也要十八岁啦！”
似乎是有些错愕，乔野愣了半秒后，侧目去看楚枫，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怎么不早说？”
“我……”楚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
乔野无奈的伸手捏了捏楚枫的脸，说：“算了，今天将就下用这个蛋糕吧，等放假给你补过一场。”
楚枫小声的说：“不将就的。”
像是没听清，乔野下意识的道：“啊？”
楚枫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恰逢此时吴向阳又开口说了些其他事情，乔野便也没有多问。
在等待的时间里，三人打了两把游戏，见时间差不多了，吴向阳说自己先进去摸黑洗个澡，等出来后再给楚枫插蜡烛。
随着吴向阳的离开，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过分安静了起来。
压抑了几天的心思在这一会像是终于快要压抑不住了，那些所有和乔野有关的甜蜜思绪丝丝缕缕的从心中冒了出来，它们麻痹了楚枫的思想，让他不受控制的回忆起了那个有关禁忌的一个类似的夜晚。
“楚枫。”
乔野出声打破了这种安静的氛围，声音似乎也比平时沉了几分：“我最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
楚枫微怔，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就在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乔野又说道：“我这个人有时候神经挺粗的，要是哪里做的不对，你要和我说。不然你让我自己琢磨的话，回头等你气消了，我都不见得能琢磨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乔野不自觉的用脚轻轻踢着地面，将近一米九的大男孩，此刻看起来居然有一点不安，他轻轻咳了一声以来遮掩自己的不自然：“对不起。”
楚枫完全没想到乔野会突然说这些，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说不出来自己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感觉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揪了一下。他是想说没有的，也有心的想去解释些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乔野，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气氛再一次凝固。
乔野有些意外：“嗯？”
老天啊！！！！
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楚枫心中疯狂尖叫，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自己询问这句话时的场景，但却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滑稽的方式说出来。一时间，他头皮一阵发麻，恨不得回到上一刻重新来过。
这也太奇怪，简直是答非所问，莫名其妙！
乔野会不会觉得他脑子不好啊……
然而在楚枫疯狂懊悔的时候，乔野只是错愕了半秒，紧跟着就想明白了什么。
看着楚枫近乎慌张的表情，他陡然福至心灵，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心想，原来祸是从他那便宜舅舅嘴里跑出来的。
不必多想，林木涯是唯一一个知道他有喜欢对象的人，肯定是开家长会的时候，他和楚枫的爸爸说漏了嘴。
这两天所有的想不明白在此刻都明朗了起来。
在这个依据前，就连着柳月牙当时和他说的‘楚枫肯定喜欢你’好像都变得越发有理有据了起来。
是他小看了柳月牙作为女人的直觉。
察觉到乔野靠近了自己一些，楚枫紧张的抿了抿嘴唇。
随着自对方身上不断传来的热意，楚枫感觉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燥热了起来，让他想要逃离，但却又不敢轻易动弹。
“楚枫，”乔野忽然开口，声音中依旧带着难以遮掩的笑意，他问：“所以，你这两天不理我，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吗？”
话落，打火机‘啪嗒’响了一声。
乔野点燃了一根蜡烛，微弱的光芒驱散了一小部分的黑暗。
楚枫下意识的侧目去看乔野，不知道为什么，在窘迫之余，他心中随之又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乔野明明什么都还没说，但他却仿佛已经提前预料到了什么，心跳不受控制的越跳越烈。
以至于他失控的、鬼使神差的又点了一下头。
“我舅舅说的没错，我是有一个喜欢的人。”
楚枫动了动嘴唇，烛光将他眉宇间的慌张暴露的一览无遗。他一边后悔着自己刚刚所有的不受控制，一般又迫切的想要知道乔野之后的话。
“我刚刚取的生日愿望，也和这个人有关。我想的是，我喜欢的人，也能喜欢我。”
乔野转身，伸手抚了一下楚枫眉心：“所以，你有没有想过，我喜欢的人，是你呢？”
现实好像又变得梦幻了起来。
不算明亮的光线中，仿佛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正在慢慢的发酵。
楚枫下意识的抬起头，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迎视上乔野目光的那一瞬间，自旁边不远，陡然凳子被踢翻的动静传来。
声音不算太大，但却吓得楚枫心脏差点都嗓子眼蹦了出来：“！！！！”
他和乔野不约而同的回头，看见吴向阳正站在床铺旁边，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那什么……”吴向阳脸上反而并没有什么震惊，他不紧不慢的将凳子扶了起来，指了指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我头发忘了洗，你们继续，当我没来过。”
边走还边‘汪汪’叫了两声。
楚枫：“……”
他觉得自己人快要没了。
不要啊……
要不要这样啊……
耳畔再一次传来乔野的轻笑声，楚枫刚想说话，下巴却被乔野捏住，被迫直视乔野的瞬间，他听见乔野说：“楚枫，我喜欢你，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你看，大家好像都知道。”乔野有些好笑的耸了耸肩，说：“只有你不知道。”
楚枫觉得自己此刻耳朵几乎都快要烧了起来：“我……”
乔野却静默了半秒，又是一把王炸甩了出来：“那什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四周安静极了，除了乔野的声音，楚枫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乔野的神色不似平时那样的松散，也没有半分的漫不经心，他看着楚枫，目光认真而又严肃。
楚枫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要出窍了，
一时间，他所有的思绪都被巨大的惊喜炸的烟消云散，只剩下本能。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忍不住沉溺在了这种像是幻境中的现实里。
楚枫想，
成年之后较以往而言，好像还是有些不同的。
因为在成年的这一天，
他们被赋予了一个神圣的权利。
作者有话要说：喜大普奔！！！感谢在2021-07-07 22:28:42~2021-07-09 18:1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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