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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明月高悬,把地面照的一片晃亮,看路手电筒都不用打开,尖利的哭叫像盘旋于夜空的漆黑镰鼬,让感受到的人无一不毛骨悚然,很难想象人类的声带能够拉出想这般失真的叫声,宁愿安慰自己也许是鬼怪淆乱,季为霜顺着声音匆匆赶到一家破败的屋子门口,确定惨叫声是从里发出的之后,开始咣咣砸门。
哭喊和打骂还在继续,却没有人来开门,季为霜退后一步,冷冷下令,“砸开它。”季为霜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木制的门板在底板坚硬的战地靴的一踹下几乎四分五裂,屋里的人似乎没想到有人会暴力破门,一时给吓得呆住了。
屋内是和外部一样一览无余的破败,锅碗瓢盆等杂物堆在灶台,不大的空间里右墙侧还有个小木门,一个干柴一样的妇人拿着木条,吃人一样的表情瞪着几位不速之客,一个蓬头垢面依稀看得出人形的瘦弱身影缩在角落,双手捧着什么疯狂啃食着,一个只有五六岁大神情呆笨的男孩立在一旁,回过神来之后勃然大怒,随便拿起手边的东西就朝妇人砸去,吼声还有些奶声奶气,“叫你不要打她了,都吵到我睡觉了!”
妇人手忙脚乱地接住砸到她身上的瓷碗,“诶呦娃诶,别砸碗啊,砸了用什么吃饭啊。”
“反正是你的碗。”小男孩厌弃地看了一眼妇人,对闯进来的一行人用鼻子哼了一声,揉着眼睛进了小木门。
“看什么看?快点滚出去滚!”小男孩一进去干柴妇人就开始发难,“诶,等等,你们先赔我的门!”
这么小的孩子,一身恶习完全是耳濡目染之下培养出来的,一个家庭里,儿子对待母亲的态度几乎是父亲对待伴侣的翻版,恶劣的态度在暴躁,粗鄙,残忍中恶性循环。
季为霜没理会干柴妇人,她走到那个缩着的身影旁边蹲下,想拿开她的手,那身影却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缩得更严实了,头顶在墙角死死护住胸口,那干柴妇人突然出现在季为霜身后,一脚踢在那身影背上,嘴里叫骂道:“个赔钱货就知道吃,那些米我拿去喂猪都比养你要划来,看我不让你把偷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那一脚踢在干瘦的背部发出的沉闷的响声,那女孩却一声不哼,安静如死物,季为霜眼睁睁看着,却无法控制自己挪动分毫或者发出声音。一场单方面的施虐发生在离她不足一寸的地方,她却陷入潮水一般的黑暗里。
季为霜不动,她带来的保镖们也不会动,妇人抓住女孩脏兮兮的头发把她拖向灶台,嘴里骂着赔钱货孬种之类的话,抽出了明晃晃的菜刀。
季为霜拼命掐着自己的手心逼迫自己动起来,她僵硬地转头,却被妇人举着菜刀的样子惊得肝胆俱裂,她脑子里有个声音在疯了一般的尖叫——住手!
季为霜生性淡凉,少有愤怒,对一切丑恶的事物都习惯抱以冷漠的轻视态度,有些事情却戳着她脊梁骨的让她感觉到疼,是她碰不得甚至无法多看上一眼的禁区,也无法坐视不理。
也许每个人对同一件事的感知不尽相同,季为霜无法容忍在她面前发生的凌虐行径,强烈的抵触情绪让她眩晕到想吐。
黑暗转瞬间来袭消散,她像在噩梦里走了一遭。
干柴妇人用菜刀绞着女孩的头发,粗暴的拉扯,一副全然不在意还有一群不速之客在一旁的忘我之境。
“拦住她……”季为霜嗫嚅。
健硕的保镖饿虎扑食一样向前,架开干柴妇人,妇人疯狂踢蹬着,像失控的机器一样挥舞着四肢,撒泼往地上滚,这是妇人对付自家男人用的招,这是她多年的摸爬滚打精炼出的一套,每当她用起这套时再愤怒的男人都拿她束手无策,但剽悍的保镖队直接按住她的脑袋往灶台上重重一磕,这下安分了。
季为霜甩甩头,试图驱赶脑子里突突直跳的胀痛感,这一行她带了三个人,对付现在的情况绰绰有余。
“带那个女孩回去。”季为霜竭力保持平静。
保镖闻言丢开妇人,妇人像块破布一样瘫在地上,保镖抱起那个孱弱的身躯,那妇人却回光返照一样清醒过来,力大无穷地拖住保镖离开的脚步,歇斯底里地嚎啕:“她是我生的,你们凭什么带走她!”
“就凭她现在这个样子!”
女孩全身上下哪还有一块好的地方?!怒火点亮了季为霜一直寒风飒飒的眸子,她盯着躲在门后不敢发声的男孩,突然爆发的气势让妇人结巴了一下,然后疯了一般哭天抢地:“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
季为霜闭了闭眼,平复下心情,不能被那妇人影响,如果她现在对那个妇人动手,那和妇人刚刚的行径也没什么区别,妇人的生活是一片腐烂的沼泽地,她不能因为憎恶沼泽里的家伙而冒着脏一身的后果趟进沼泽地里揍她。
“你不会再有机会伤害这个孩子了。”
丢下这样一句话,季为霜转头,带着保镖离开。
屋外已经聚集了一批村民在探头探脑,见她们出来主动分开一条道,季为霜踩着一地月光,耳边是鬼魅一般的窃窃私语,她身正影正,走的旁若无人。
那个孩子全身十二处擦伤,十三出淤青,虽然看起来骇人不过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那女孩长期营养不良,上次夜里被打正是因为饿的受不了去掏米缸,这么下来几乎是奄奄一息了。女孩说话神经质的口齿不清,被季为霜抢回来后只知道吃,吃得狼吞虎咽然后吐的一塌糊涂,呕吐物里血占了一半,吓得季为霜以为她把胃给一起吐出来了。
随行的医生给女孩做完全身检查后告诉季为霜,女孩的口腔食道有明显的灼伤,初步推断是以前吃的食物里参了石灰所致。
这女孩是干柴妇人亲生的吗?这得多大仇啊?季为霜看着窗外,就算屋外有保镖镇守,还是多出来一帮看起来游手好闲的人时不时在屋旁转悠。
村长之前出面调节,想让季为霜把女孩还回去,调节的火药味浓重,逐步升级成谈判,村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季为霜就是不肯松口,谈判随之破裂,季为霜闭门谢客。
村长也很为难,女孩被打的事他们也知道,孩子不听话被打在这里属于天经地义,有时候女孩被打的狠了,叫的特别惨他们也会劝阻,劝也劝过但妇人下次变本加厉的打,他们就不敢再劝了,一个小孩子,被打成这样他们看着也不好受啊。但季老师不由分说抢了人家女儿也不是个事啊,现在妇人还坐在村委会办公室以泪洗面呢!
但女孩明显是个累赘,村里谁家也不愿趟这趟浑水。
村长又过来了,这次是兴高采烈的,他兴奋地告诉季为霜,女孩有着落了,邻村有家人愿意收女孩当童养媳。
季为霜忍住把他丢出去的冲动,
“童养媳也能是解决办法?”
都这个年代了,童养媳该怎么解读?童是儿童,养是囚禁,媳是性.奴,童养媳就是囚禁儿童当性.奴!
村长在季为霜咄咄逼人的冷笑下恼羞成怒,“季老师你是文化人你说该怎么办!”
季为霜你该拿她怎么办?看女孩的精神状态这一管就会是一辈子,从此之后她的衣食住行全部归你承担,她的生老病死全部与你相关,你能对一个生命负责吗?
“我会先把她送往福利院。”
季为霜看到村长面露讥讽,他的表情好像在说,这也算办法啊?
村长走后,季为霜继续去引导女孩开口说话,她叫这个女孩十一,正是那天她把女孩抢回来的日期
。
十一安分呆痴,轻易不开口说话,一双眼窝深陷的眼睛里一片黑黢。
季为霜万万没想到,村里人居然为了要回十一聚集到她门口示威,她忽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她跟村长说过的孩子不是父母的所属品的话变成了嘲笑她的反击,她的见义勇为变成了多管闲事,包括她之前拒绝为孩子们上课,都成了让孩子们失学的理由。
众怒难范,窗户上总会有调皮的小孩子扔到窗户上砸个稀巴烂的浆果,往日新鲜的蔬菜变成了厨后垃圾,院子白天也会被人霸占,一群赤着胳膊的男人在她楼下设赌局,她越是沉默,人群越是嚣张,季为霜终于下定决心带走十一。
现在完全是另一副嘴脸的村民快让季为霜想不起他们的热情友善了。明明是同样的一群人。
在季为霜出发之前,村民们不知是听到了风声还是突发奇想,依旧浩浩荡荡的那一群人,全副武装的到了楼下,喊声震天的要她交出十一。
保镖们出去驱逐他们,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击,农具变成了强有力的武器,保镖们恨不能以一敌十,但最终因为敌众我寡被制服在地。
第一仗就吹响了胜利的号角,村民们斗志昂扬,继续攻占领地。
“抱歉,我总会搞砸一些事。”季为霜抱起十一,她瘦弱的身子像张纸片一样轻飘飘没有实感,季为霜蹬上阳台,“忍耐一下,我带你走。”
村民们的暴动让季为霜不得不放弃整理行装,提前离开,门口已经派人拖延着了,只要下了地就会有人接应她。
两层的高度只要着陆掌握的好就不会有问题,季为霜摒息凝神,刚准备一鼓作气跳下去,突然有粘稠的浆果朝她飞来,季为霜一惊,退一步摔落在阳台。
错过了时机一下子有好多人从门口涌进,宽敞的客厅人口稠密到爆炸,季为霜还没站稳,就被人群挤得像块随波逐流的木板。
村民只有一部分在抢夺十一,更多的在浑水摸鱼,她完全是在孤军奋战,季为霜紧抓着十一的手腕,想把她拉拢,但有一波人又想把她推开,掰着她抓着十一的手。
十一突然爆发了哭叫,季为霜心里一凛,松开了手。
场面混乱不堪,季为霜拼命拨开人群向十一挤去。
“我放手了!你们不要扯她了!”
季为霜用到了平生最大的音量,但还是马上被嘈杂的人群吸收,季为霜嗓子都喊哑了,“放手!快放手!听不见她在哭吗?!”
人群中爆发出嘹亮的尖叫,中气十足,不是十一。
人群诡异的静了一下,然后夹着死人了的恐慌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退潮一样向屋外涌去。
季为霜躲着七零八散的人流,等到人走的差不多时,地上多出了躺着的几个满脸血的人,十一呈一种肢体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季为霜跌跌撞撞扑过去,翻过她的身子拍她的脸,有种劫后余生的悲喜交加。
“十一?十一你怎么样?”
十一并没有任何回应,季为霜的庆幸僵在脸上,她颤抖的手移到十一动脉处,已然没有了生命迹象。
季为霜不信,她伏下侧耳贴在十一胸膛处,十一单薄的骨架根本遮不住胸膛里生命的跳动,只要她还活着,稍微靠近都能感受到那扑通扑通的活力。
十一的身体还是温热的,但季为霜什么都没听到,她茫然的抬起头,环顾四周,屋内像被龙卷风肆虐过一样,又像群蚁过境,原本丰满的血肉转眼间只留下了一堆堆突兀的骨架。
能拿的都被拿空了,不能拿的也被毁光了,季为霜突然感觉手臂疼,她低头看下去,她的手臂上横着几条狰狞的血痕,呲呲往外冒着血珠。
门口又冲进来一批人,抬走了踩踏受伤的几人,季为霜一动不动,直到有人来抬十一时,她突然爆起对着来人的脸就是一拳。
那人被季为霜揍的鼻血横流,然后她就被一窝蜂涌上来的人摁住制服,绑了起来。
季为霜被推搡到屋前时,有人围着几个坐在地上满脸血的人哭丧一样哀嚎,十一被摆正了放躺在旁边,边上没有一个人,季为霜突然想到一个成语,马革裹尸。
鼻青脸肿的保镖被几个大汉按着,季为霜被推到中央,正面对村长,要不是事出仓促,季为霜觉得他们甚至会搭个桌子,摆上惊堂木让这对薄公堂一样的场面显得更正式一点,头顶上再挂个牌匾,上书明镜高悬就更好了。
“还不快跪下!”马上就有人入戏了。
那人还想对着季为霜膝弯踢上一脚,却被季为霜突然反身一脚踹翻了。
“你!那人爬起来想上前教训季为霜,却被身边人劝住了。
村长走上前长叹一口气,“唉,你还是把她害死了。”
季为霜勾勾嘴角,冷笑。
村里人在商量对季为霜的处决,李米良职位是村长,地位却更加像个土皇帝。
有人惶惶不安,“死人了……村长我们害死人了怎么办?”
村长镇定,“有人看到是谁拉的吗?没有,我只敢肯定季老师没放过手。”
“季老师不承认怎么办?她一走我们就没法子了啊!”
“那就让她再也出不了这个村子!”
“长那么漂亮有点可惜啊……”有人嘀咕。
季为霜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看着走过来的村长,笑了。她不清楚村里人最后的决定是让她活在这里还是让她埋在这里,她清楚的是,只要她还在这里,将面对的会是比地狱还要惨烈的现实。
她从来不缺玉石俱焚的决绝,现在只要有人敢靠近她,她拼了命也会与之同归于尽。
一个小孩的身影却突然冲了出来,对着周围狂舞着铁锹,大吼:“啊啊啊都滚开!”
“小新!”
村长惊愕。
李小新突然转头冲向季为霜,乱舞的铁锹倒是把季为霜身边的人逼退了两步,李小新丢开铁锹,拿出背上背着的大菜刀抓着绑住季为霜的麻绳开始割。
“小新你给我回来!”村长暴怒。
“你不要过来!”李小新转身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村长停了一下,又像辆重装坦克一样碾了过来。
李小新拿着刀猛地往自己手臂上一划,血染红了灰色的水泥地,村长倒吸一口气,不敢再前进。
“让他们也不许动!”李小新大吼。
“不许动!都不许动!”村长也吼。
李小新转头终于割断了绑着季为霜的绳子,拉着她转身就跑。
保镖们顺势腾身而起,撞开了按着他们的大汉。
支持李小新的勇气几乎干涸,他牙关打颤步伐踉跄,季为霜突然扯过他护在怀里,却来不及躲猛挥过来的木棍,被一家伙擂捶在背上,带着李小新一起扑倒在地。
季为霜眼前一黑,缓了好几秒才顺过气来,她把涌上喉头的腥甜压下去,背部的疼痛像牵扯到四肢的神经,稍微动一动都疼的直抽气。
“我要死了……”李小新终于忍不住痛哭,“我爸一定会打死我的!”
“不会的……”季为霜撑起身拉起李小新的手臂,他个子才到季为霜肩膀,比polly还要矮上几公分,手臂细瘦的和手腕一般粗,季为霜扯开发带,勒住他的伤口,“我保证,不会的。”
给李小新做了紧急处理后,季为霜扯下挂在项间的信号器,她几乎要把手中做成可爱挂饰的信号器捏碎,她对着信号器,咬牙挤出两个字来,“殷!念!”
“这位小姐看起来有些麻烦,需要帮忙吗?”殷念摘下墨镜,“我这里有一份卖身契,只要你签了……诶!”
季为霜求救后不多时,几辆越野猛兽一般疾驰而来,期间横冲乱撞轧坏了村里不少东西,一辆越野用倒车入库一样的方式刹在季为霜身边,车窗降下,殷念笑意盈盈探出头来。
季为霜抓住殷念的衣领,直接把她从车窗里拽出半个身子。
殷念诶诶着抵住车门,拖住季为霜拽她的举动,“怎么刚见面就这么粗暴?对那些村民你不是很能忍么?”
季为霜面无表情的看着殷念,殷念叹口气,“我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耍次宝,你怎么就不配合一下笑一个呢?”
殷念的到来立刻扭转了局势,李小新被人抬走,村民们被制伏抱头蹲在一起,成倍的保镖举着武器围着他们。
“上车再说。”
殷念看大局已定,轻松的招呼季为霜。
季为霜上车,一言不发缩在旁边。殷念拿出医药箱,“手伸出来。”
殷念还是头一次见季为霜如此狼狈,她总是从容不迫,面对自己时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没想到这次没能全身而退不说,还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
“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殷念给季为霜清理手臂上的伤口,血液沾着灰土,有些都粘在伤口上了,她有种面对叛逆期女儿的操心,“你什么都不说谁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啊。”
经常把别人的想法摸的透透的,自己却一点心思也不外泄,只进不出当自己是貔貅么?殷念腹诽。
“十一死了。”季为霜轻声说。
“那个孩子吗?”殷念仔细上药,“你和她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季为霜又沉默下去,殷念感觉不妥,连忙补充,“我的意思是你尽力帮过就好了。”
“呃…你知道那个孩子的来历吗?”殷念见季为霜看过来,便知道她想知道,“polly出生后没多久我带她来这儿住过一段时间,也是为了躲家里人,那个时候年轻,还想脱离家族独立出去。”
“你不要这么看我,我知道了,直接说重点对吧?那时候有个女人找到了我,她求我带她出去,她说她是被拐来的,但村民们不让她走,每次求助都会被送回来,只有我能帮她,因为我完全不属于这个地方。对了,她还生下了个女儿。”
殷念看着季为霜沉着的面容含笑道:“就是十一了。”
女人年轻一个人出外打工,结果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蒙蔽,跟男人回家之后才发现家徒四壁穷困潦倒,想反悔却为时以晚,“她真的说动了我,我一个人无法对抗一个村,所以联系了家族答应会回去,场外求助那回事,在我终于可以带她走的时候,她又不肯走了,因为她又怀孕了。”
“我知道她对她那个女儿连同她的生父都恨之入骨,不相信她会因为母爱这种原因留下,但她告诉我,这次她肚里的孩子不是那个拐骗她的男人的,说话时看起来还挺幸福。”
殷念正色道:“十一的死我很抱歉。”
季为霜早就联系了殷念接应,但她担心殷念以暴制暴的习性,所以只让殷念在村口等着,现在看来,她的仁慈换来的是以十一生命为代价的教训。
殷念突然面色一凛,她一把拉过季为霜掀开她的衣服,“什么?你还被打了?!在背上?来让我看看!”
季为霜挣扎,但她气虚之下哪里是殷念的对手,几下就被她按在了椅背上,威胁道:“你再乱动我就来硬的!”
“殷念……”
气若游丝的语气让殷念停了手,她放开季为霜,“对不起我弄疼你了么?”
季为霜空洞地看着殷念,“你到底想让我明白什么?”
“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来放松一下。”殷念顿了一下,“其实,如果你对你的人生还有追求,远离你的父母,不需要断绝关系,可以制造距离。”
季为霜不正是想要逃避才轻而易举被殷念设计了么,殷念在同样这个地方学到的,正真能救赎她的,只有她自己。
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享受她的好,在殷念看来,起码季为霜的家人,完全不值得。
有些道理就算她说了,没有一定的年龄阅历或者亲身经历过她就不会懂,有些你以为你懂了,其实你没有。
“给你一个选择,这个村子全村男女老少一共三百零七口人。”殷念说。
只要季为霜点头,她就动手。只要季为霜可以成为下一个她,那殷念什么后果都愿意承担。
季为霜长久的沉默,殷念静静等待,半晌,季为霜动了动眼珠,她说道:“李小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