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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幽幽一叹：“八爷，你是明白人，这些是是非非，你最熟悉不过。
若是说是非都无法分别，那绝对不会是你冷成霜。”
“狄大人这话谬赞，只是我在清楚，有一些是我也是糊涂的。”
“是非，恩情，确实不可兼得，你选择是非，那必然会背负上忘恩负义的名称。
若是选择了恩情，你将会是不分是非，丧尽天良的人。
这是一个无法选择的题。”
“既然无法选择，那我逃避可好？”
“八爷，你逃不开。”
“为何？”
狄仁杰没有说话，他吸口气，看着棋盘幽幽的说：“你我，所有人都是这棋子。
若是躲避，证明你是废弃的棋子，若是无用，你必然被淘汰，因此你不能逃避。
至于如何选择，或许你可以做到，问心无愧，不在乎流言蜚语带来的那些伤害，也就可以了。”
“狄大人刚刚说，人的道路早已经注定，你若是擅自更改，是要付出代价。
可是多少人逆天改命最后得以成功？不说别人，这皇帝，不就是逆天改命。
完全的做到了人定胜天的事情吗？”
狄仁杰笑了，他笑眯眯的看着冷成霜：“八爷，你这话是一句糊涂话。
何人可逆天改命？所为的逆天改命，不过是由着本有道路成就了该有的结果。
先皇若是真的能够抵制心中色诱，怎么会让武皇有了今日？
武皇今日的路，除却天注定，就是她身在后宫，沉浮跌宕，受过别人未曾受过的苦，吃过别人未曾吃过的罪。
她若是真的少了男儿雄心，也就枉费袁天罡当年的言论。
所以，她本就是命中注定的皇帝，何来逆天改命？”
这话问的冷成霜沉默，他摆放着棋子，许久了说：“若是狄大人这么说，我的命运是什么？”
“你的命运？你不是说了，你可以人定胜天吗？”
狄仁杰这句话，让冷成霜听的觉得有几分嘲讽，他想反驳可是又不知如何反驳。
“狄大人，我这话难道有错？”
狄仁杰依旧是笑呵呵的，他慢悠悠的说：“人定胜天，典出《逸周书·文传》:“兵强胜人,人强胜天，后世的我们，用习惯了人定胜天。
只是…不见得，人定胜天？豪言壮语罢了。”
狄仁杰说的有几分不明所以，冷成霜手握成了拳头，他若有所思的问：“狄大人的意思，我们逃不过命运？”
“逃不过，你的路已经选择，可是命运会给你选择。
这岔路口让你挑选，你若是还不知该如何挑选，那你可就辜负你天的美意。”
“狄大人这话，我有些不明，既然命运定下了路，为何还会有选择一说？”
“万物不仁为刍狗，这句话，八爷怎么想？”
狄仁杰的答非所问，让冷成霜愣住，他没有说话。
“八爷，这些事，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天地之间的规律，你最应该知道一些，我有耳闻，你乃是道门里的学者。
可如今，八爷已经自己迷蒙你心神，那这道门学识，可能让你明白过来？”
“狄大人，人心总是多变化，所以你说我如今在想些什么？”
“八爷在想…晚上吃些什么…”
狄仁杰说了这么一句话，冷成霜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笑了。
“大人说的不错，今日我可是要留下来吃些东西的。”
“老朽欢迎，哈哈哈…”
沉闷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冷成霜看着狄仁杰心里满是暖意。
他如何不知，狄仁杰这是让自己可以清醒一二，狄仁杰轻笑着说：“其实，道，说的就是万物。
万物生灵，都是道，你我的命是道，外面的马儿，也是道。
别人的道，老朽不知，可是老朽知道自己的道，就是这天下生灵，若是刀枪兵马混为一处，这天下的生灵将会涂炭。
八爷，老朽对于你，别无选择，只有一句话，莫要天下生灵涂炭。”
狄仁杰说着，起身一躬，冷成霜没想到狄仁杰如此，他先是一愣，随后忙起身躲开。
他此时有些发愣，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狄仁杰直起身子，对冷成霜继续说：“我狄仁杰，愿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狄仁杰说的铿锵有力，八爷听的心神颤抖，他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位老者，两鬓斑驳，胡须也已经花白。
可他的眼神，有着出乎于常人的坚定，这份坚定是对于天下生灵的护佑。
也是对天下生灵的承诺，这时候，他知道为何狄仁杰战无不胜。
因为他的身后承载的是天下生灵，更是承载着天下生灵的希望。
一个人若是拥有万万人的希望寄托，那他如何不会胜利？
冷成霜想到这里，对狄仁杰敬佩的道：“狄大人能够令天下人佩服，依靠的就是这个道，枉我冷成霜五十余载。
今日才是真的活的明白，还真是可笑的很。”
狄仁杰重新坐下，他看着满脸愧疚的冷成霜就是一笑。
“八爷哪里话来，老朽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让天下百姓安宁。
这与八爷不同，八爷年轻时必然是一个浪荡江湖的风流浪子。
对于民情虽说知道，可终究不是太了解，不是吗？
与老朽而言，天下百姓，就是老朽的至亲之人，可于八爷而言，这些人，不过是蝼蚁。
八爷，你的道，是什么？杀伐？鲜血？暴力？还是可以肆意斩杀的百姓？
你问恩情如何报答？刚刚老朽说确实难取舍，可若是老朽，老朽宁可杀了恩人，在自己断送性命。
也不会毁了这天下的人，八爷，你这称呼，老朽叫的心不甘情不愿。
可老朽依旧如此称呼，因为你的徒弟，林清月，她值得。
今日八爷来，若是想问自己最后结局，老朽可以给你一个答复。
有林清月，老朽不会杀你，可是老朽也不会放过你。
若是八爷想成了那饵，老朽也可以直接挑明，你这个饵，老朽不稀罕。”
狄仁杰的态度，突然间转变，由刚刚的高深莫测到此时的直白，义正言辞。
冷成霜听着，只觉得心神颤抖，他觉得狄仁杰的话，一下一下的敲打在自己的心上。
他愣愣的看着狄仁杰，一时间没有半个字说出来。
“若是依着狄大人，我该如何？”
“说出实话。”
狄仁杰眼神坚定的看着冷成霜，冷成霜第一次，不敢看一个人的眼睛。
冷成霜素来以心思缜密，让人捉摸不透著称。
可是今日，他慌了，他不敢看狄仁杰的双眸，也不敢回答他的话。
甚至他的额头已经微微露出了汗水。
狄仁杰见他这模样，知道需要适可而止，若是继续说下去，这位要是暴躁起来，自己可是会没命的。
自己这么大岁数，又好不容易让自
己白白胖胖的，就这么白白送命。
那可就太可惜了，想着，他就咳嗽一声说：“八爷也不急，咱们来日方长。
时辰不早了，咱们去吃午饭吧，我这里没什么好的，都是清汤寡水的东西。
八爷若是不嫌弃，老朽可是欢喜的很。”
冷成霜有一些恍惚，因此狄仁杰的话，他没听的太清楚，狄仁杰看他这样也就沉默下来。
屋中突然间没有了言语声，只有狄仁杰自己与自己手谈的声音。
啪…啪…怕…狄仁杰下了两盘棋，冷成霜才回过神，他看着棋盘，拿出一粒棋子落下。
这是一局围城，狄仁杰想破解与围绕的方法，如今被冷成霜随手一下，直接成了围攻。
狄仁杰抬眼看冷成霜，冷成霜没有说话，一副等待的模样。
狄仁杰见此也就下了起来，一如第一局一般，没有言语，却互相都不觉得烦闷。
“狄大人，这幕后之人，我说不得，毕竟这是牵扯我的恩情问题。
可是我能保证，我那边阴奉阳违，绝对不会在做一件坏事。
如今嗜血权利我已经没有了，我的几个心腹也被我打发走了。
如今这洛阳，我就这围城里的人，逃不出去，也没想逃走。
至于我的解决，我想我已经想好了。”
他最后这句话说的低沉，狄仁杰早已经知道他最后的想法，因此如今听到这些话并不意外。
“八爷…”
“狄大人，当年若是你救了我，那该多好。”
说完了后，他就是苦笑连连，狄仁杰听了问：“八爷，是何人可以让你如此感激？”
“狄大人，我说不得。”
狄仁杰看得出来，他确实不想说，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好在问，他微微摇头继续下棋。
这一局，狄仁杰毫无悬念的获胜，因为冷成霜根本就没想过赢，狄仁杰见他这样有些头疼。
毕竟一个人如此纠结，那最后结局一定悲凉，若是别人的事也就罢了。
这是狄仁杰自己的事，出现这种人，那这次的事情，可以说就更加让人焦头烂额。
“狄大人，这次的计划，应该是针对太子的，太子私自外会大臣。
很容易触碰到皇帝的逆鳞，因此狄大人要多加小心。”
狄仁杰听了并不意外，他神色淡淡的，听到最后的叮嘱也只是莞尔一笑。
冷成霜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和蔼的老头，已经有了计划。
“皇帝生性多疑，狄大人一定要多加小心，若是有人故意利用你，那可就是大麻烦。
如今天下已经乱了，若是狄大人在…”
冷成霜说到这里，顿住言语，不知怎么说了，狄仁杰莞尔的笑着：“八爷尽管放心，老朽必然会有自我防备。”
狄仁杰的话让冷成霜放下心来，他一想到多爷的为人，心里就担忧不以。
可是又不能说出幕后之人，他一时间陷入了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之中。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狄仁杰见他这样就是若有若无的叹息着。
“八爷，可曾饿了？”
冷成霜听了就看了眼狄仁杰，见他有几分渴望的模样瞬间明白。
这个老头…饿了…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他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狄大人，我可是要讨扰一顿饭了。”
“无妨，无妨，老朽这府邸，都是粗茶淡饭，清汤寡水的。
八爷吃一顿，也是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