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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迟幼钦和曹子衿并肩牵手出现在洛阁门口的时候,内里饭桌前一坐两站的三人,当真是惊呆了。
曹子衿从不解释自己的行为,所以很自然地在三人的注视下,带着迟幼钦在桌边坐下。
看着桌上熟悉的菜肴,那微微腾起的热气,让曹子衿心情很好。
“你们下去。”
白术白苏相视一眼,再看一眼自家公子的后脑勺,默默地从饭桌一侧绕开,出了屋子。
“白苏,看到了吧,那就是游夫人,也是十七爷!”
看着屋外那熟悉的风景,飞鸟三两过,白苏却是拉不回思绪。
“白苏,你怎么了?”
“我在想……孟公子去了哪里?当日西秦山庄匆匆一别,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现在游夫人和凤厘都来了,可是却没看见他,你不觉得奇怪么?”
听得白苏这么一说,白术细细一想,唔……确实!当初孟公子还那么想拜自家公子为师呢,这次怎么没跟来?那精彩的故事,还没听够呢!
“白苏。”
“嗯?”
“一会儿我们去问问凤厘吧。他跟燕小六在一起。”
“对了,他们怎么还没来?”
“去找找。”
二人乘着石梯儿向下,去往某处可能的地方寻找凤厘二人,独独留下他们的主子--玉笙,一个人在洛阁之中,看着对坐的二人你侬我侬。
真能,吃个饭而已,夹来夹去什么意思?吃筷子算了!
一顿饭下来,迟幼钦和曹子衿都吃得饱饱的,对于玉笙投来的道道毒光,自动忽略,还很是互相配合地秀恩爱。
额……其实有点奇怪,莫名其妙,迟幼钦就觉得自己和曹子衿之间的隔阂,少了好几层。兴许是因为他跑出来跟自己解释,兴许是因为那道疤,兴许,是因为本身就有那么几丝情愫,刚好,在那个时候,变成了感情。
看到对坐二人齐齐放下了筷子,扫眼桌上干干净净的碟子,玉笙拿在手中的羽扇噗噗扇着,将口中的话,传到屋外,“白术。”
“……”
“白苏。”
“……”
“白术白苏!”
“……”
“额……玉笙,他们估计不在,你要干嘛,我去帮你叫吧?”
扫眼自告奋勇的迟幼钦,玉笙倒是没拒绝,借坡下驴,“去泡壶玉清香。找个有水的地方,朝水里每隔半盏茶功夫,丢一颗小酒杯杯口大的石子儿,丢三颗,不能多,也不能少。”
还真是不客气。可是,这人说的话,有点儿听不懂。
“玉清香是什么?”
“一种茶叶。”
“为什么要朝水里丢石子儿?”
“你照做就是。”
“……”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因曹子衿投来的目光,迟幼钦也将将受着,起身离开洛阁,寻找那传说中有小酒杯杯口大的石子儿的有水的地方,泡玉清香。
待迟幼钦走后,曹子衿才和玉笙移步,到了内里听着窗后飒飒忽起的林风,相对而坐。
“十六,你跟她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你们俩不对劲儿?”
“你也不对劲。”
“我?”
“你在吃什么醋?”
“吃醋?十六,你说什么呢!”这十六一定不正常!对!不正常!
思及于此,玉笙就起身走到曹子衿身旁,一把拽住曹子衿的手腕,摸脉。
对于玉笙突然而然的激动,曹子衿一笑置之,只将那双深沉而深邃的凤眸轻闭,掩去当中的光华。
“她说有办法把那东西取出来。”
听得曹子衿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玉笙手上动作一顿,随后,将曹子衿手腕甩开,“呵!她倒是敢说,本少都不能,她能?”
“她说,是你不知道,或许是不敢。”
“什么!”这是挑衅!挑衅!在魏国,他玉笙的医书,谁敢质疑?
这个游十七,真是!
不对!
“十六,你把那事儿跟她说了?”
“嗯。”
听得曹子衿这云淡风轻的回答,玉笙真是惊掉了下巴。重回到座上,认认真真,来来回回,将曹子衿打量了个遍。
“你这病什么时候好的?”
“遇到她之后。”
“……”
“你信她说的有法子么?”
信么?从心底,从脚底,从伏幽谷谷底,玉笙都不相信迟幼钦有这种本事,就她带着孟循义,都不可能!
“我也不信,可是她很自信。”
哪里来的自信?
看着双眸微闭,面色平静的曹子衿,玉笙却觉得,他心里是有点相信的。至少,他想那是真的。
一个不知来历的东西,五年前,击败了他,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那他就可能,那时候就死了。虽然活了,可在胸口的东西和死去的石华,却都一直梗在他心里。
他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手法,竟然那么强势地将一个异物送入人体内,成为随时可能要他命的一个关键。
十年的努力,最终,都在胸口那东西的动静决定。
这么多年的好友,玉笙知道曹子衿心里有多么期望把这个威胁去处,可是,作为医者,动与不动之间的选择,玉笙一直迟迟不敢下决定,因而,才和陆宸一道,研制了属于他的醉生梦死,为他续命。
“等她回来问问吧,如果她说的法子可行,本少就帮你。”
“嗯。”
曹子衿轻轻地一应,结束了这一段关于胸口处梗的话题。而玉笙,又得继续问,清晨未说完的事儿。
“十六,这次追击绝息楼,要下狠手了么?”
听得玉笙再问到这个问题,曹子衿才缓缓睁开眼。林风过隙,带走一抹精光。
“它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可是,你不是说,它卷土重来,来势凶猛么?”
“如果它只是作为一个杀手组织,拿到我想拿到的东西,各不相干,它做它的,我做我的。可是,牵扯到朝政,就不能容它存在!”
牵扯朝政?这么严重……
“怎么说?”
“匈奴,凉夏此次进犯我魏国边疆,你可知为何会所向披靡,连夺十城?”
玉笙闻言沉思一晌,却是不了解,“你说。”
“因为一种新型战械,其可喷大火球,焚墙灭人,攻营拔寨,瞬息之间就能完成。”
“竟有这么厉害的战械,他们怎么弄出来的?”
“在凉夏和匈奴腹地传来的消息,是绝息楼的人,与之交易。”
“绝息楼的人?怎么会?”
“之前我也不相信。五年前那一站,虽然我也损失惨重,但是绝息楼更惨,所剩无几。五年,五年之中,我将手里的人散布天下,绝息楼的人,却被阮倾心带着仿佛世间蒸发一样。五年后,卷土重来,京官被杀,边关战事起,相差不过几个月。从消息,那器械正是绝息楼的人,带给了凉夏和匈奴的皇室,勾起了两国贼心,那器械的制作,又和伤我之物及其相似,我实在很好奇,阮倾心到底还有什么人,竟然藏得这么深。”
这是一种束手无策的挫败感,又是一种遇到对手欢喜若狂的激动感。
绝息楼,是曹子衿目前面临最大的挑战,如果不能解决掉它,后事难为。
对于玉笙而言,绝息楼是个遥远的存在。在他初初闻名江湖之时,它就消失了。到如今,自己想着隐退,自守伏幽谷之时,它却又出现了。刚刚对它产生兴趣的时候,对坐的人,又一心想要粉碎它。
阮倾心,从西秦山庄前身,阮家庄活着走出来的女人。想必,她对皇室的恨,是到了极致,才会这么不理智地勾结外邦,为祸大魏吧?
阮家一百多口,江湖四大家四百多口,最后活下来的,一个手掌就数完了。若是都如阮倾心那般知道真相,那魏国不是危矣?
思及于此,玉笙却突然想到一个人。
“十七和阮倾心是什么关系?”
对于玉笙的发问,曹子衿如实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
“查不到。”
“怎么会?”
这可是让玉笙足足惊诧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的,这魏国和周边国家的消息,只要是曹子衿想要的,什么时候不知道了?居然不知道……
“阮倾心背后的人,迟幼钦,迟幼钦背后的人,凤厘,无处可查。”
“怎么会?”
对于玉笙的疑惑,曹子衿只说着目前了解的所有情况,“十八年前,阮倾心离开叶府,回到洛州,消失在阮家庄。十三年前,将叶梦钦送回叶府,十二年前,绝息楼在江湖上声名大噪。五年前,组织刺杀皇兄,被我追击到漠北,一场大战,死伤无数,然后,再次消失。三年前,绝息楼的人出现在匈奴,凉夏,十个月前,绝息楼重出江湖,前往玄都,刺杀朝廷命官,十月,皇陵刺杀,我从玄都追踪至此,如今,又在江湖之上,突然隐匿。你觉得,阮倾心一个女子,有这么厉害,挑起多国大战,还引起朝堂恐慌么?”
“你们朝堂的事,本少可不知道。只是,你怀疑她背后有人,那这个人又是谁?”
“不知道。这个人,站在幕后,操纵着一切,阮倾心,只是他的一个工具。”
“可是,这世上,哪里还有这么隐蔽的人,做事一点痕迹都不留?”
这是让曹子衿头疼许久的问题,直觉,一直告诉自己,那个人一直存在,而且,存在与众人之外,自己,绝息楼,所有人,都好似在他的局中,任他把玩。
“十七呢?你说她背后有人,她又是谁的人?”
“不知道。但是,她一直在找一个人。”
“谁?”
“一个说法,是她师傅。一个说法,是她大哥。”
“你的怀疑呢?”
“她和阮倾心背后,是同一个人。”
“所以,你想顺藤摸瓜?”
虽未口头回答,曹子衿那不置可否的神色却已回答得明明白白。迟幼钦那女人,是有些小奇怪,但是,完全没有阮倾心那么有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