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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哥,那韩宇来了。”
迟幼钦正准备歇息,却因为凤厘这话,顿了动作。
才两个时辰不到,怎么又来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叹息之后,迟幼钦还是穿上衣衫,从软塌之上下来,走到桌前坐下。
刚坐下,主屋之外就响起了声音。
“韩宇拜见十七爷。”
“韩少主请进。”
得了迟幼钦的允,示意亲信在门外守好,韩宇才提着手上的包袱推门而入。
“十七爷。”
瞄了一眼韩宇手中的包袱,迟幼钦才起身引着从内室之中出来的曹雪儿和身旁的凤厘回礼。而后问道,“韩少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收礼之后,侧身朝门外看去,待那青衣亲信得了自己的眼色将门关上,韩宇才走近桌边的三人。手中的将包袱放在桌上,而后一脸严肃地对着迟幼钦三人说道,“十七爷,在下是来送你们走的。”
迟幼钦三人闻言一愣。白天要他们留下来,怎么这才几个时辰,又要他们走了?
那韩震可是放了话,如果不配合,可是要对他们不客气的!
可是看身前这面色凝重的韩宇,不像开玩笑。
“韩少主何意?”
韩宇深吸一口气,面有难色,垂眸挣扎半刻,心一沉,才对上迟幼钦那双不算明亮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王二死了。”
“什……”
还不待迟幼钦三人惊喝完,韩宇就作了噤声。待三人冷静下来,才继续低声说道,“十七爷切勿慌张,此事,是家父所为。”
“啊?”
三人更是惊诧了,杀王二?一个小喽啰,杀他做什么?而且,还是韩震,这堂堂西秦山庄庄主动的手!
见迟幼钦三人半天没得反应,韩宇也没得时间再多解释,直接说道,“此事在下不便多言。十七爷快些换上这包袱中的衣裳。外头,在下已经打点过了,都是信得过的人。”
迟幼钦闻言双眉更是紧蹙,当即回问道,“韩少主什么意思?”
“在下连夜送三位离开西秦山庄。之后的事,在下一力承担,十七爷是十六爷的人,在下相信十六爷。只是,家父现下气急乱了方寸,若是十七爷留下来,保不齐家父会做什么!为了十六爷和我西秦山庄的关系和睦,还请十七爷快些!”
等等等等等……
这信息量太大了!
迟幼钦只抓住其中最明显的信息就是:如果他们不走,韩震就会害他们。韩宇大义灭亲,为了曹子衿和西秦山庄的关系,不惜和父亲对立,也要送他们走……
等等!
“韩少主可有见过和在下一道儿来的那白衣少年?”
韩宇闻言垂眸蹙眉回想,“十七爷说的可是昨日一直跟着您的那位公子?”
“正是。”
再次回想,“在下并未发现他在何处,若是在下发现那为公子,会尽快送他离开西秦山庄。时间紧迫,十七爷还是快换了装吧!在下在外头候着。”
匆匆说罢,不待迟幼钦有何反应,韩宇就迅速地开了房门出去,带上房门。
待韩宇出去了,迟幼钦立马拉着凤厘二人进了内里。
“十七叔,咱们快走吧!看那韩宇的模样,那韩震恐怕是要对我们不利啊!”
看了一眼曹雪儿,迟幼钦没回答,只转而问道一样面色凝重的凤厘。
“凤厘,你怎么看?”
凤厘过了半晌才说道,“迟哥,先走吧。韩震韩宇,不一定都是真的为了咱们的性命。这西秦山庄,走与不走,咱们都是脱不掉这麻烦的。只是离开这西秦山庄,咱们更自由。”
再顾不得多想,凤厘说罢就转身两步跑到外间,将包袱中两件小样儿翻找出来,拿到内里递给了迟幼钦,而后放下帏帘,退出外屋,拿了剩下的一套青衣换上。
见迟幼钦半天没得反应,曹雪儿拿了迟幼钦手中的一套衣衫,撞了两下迟幼钦,将她从出神状态中拉回来,催促道,“十七叔,快换吧!”
转眸见曹雪儿竟不顾自己,直接脱衣换衣裳,迟幼钦不由得提醒道,“雪儿,我是男的。”
曹雪儿闻言动作一顿,侧身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看向迟幼钦。
“十七叔,我知道你是女的。”
“……”
知道还叫自己十七叔!
瘪嘴之后,迟幼钦也晃掉脑中那些理不清的信息,赶忙换了衣服。
反正她是相信凤厘的。
韩宇候在院中,见着背了包袱的迟幼钦三人出来,迅速迎了上去,说道,“十七爷,这边请。”
迟幼钦微颔首,待那三个替身进了主屋,便带着凤厘二人跟在韩宇身后,乘夜而行。
避开好几拨夜里巡逻的,韩宇才终于将三人送到了西秦山南下。
见着候在那儿的三匹马,才停下脚步转身对身后的迟幼钦说道,“十七爷,在下只能送您到这儿了。您务必尽快离开洛州,切勿回头!”
扫眼那三匹黑马,迟幼钦拱手对着身前的人说道,“多谢韩少主!今日之恩,日后定涌泉相报!”
客套之后,迟幼钦果断走到凤厘上去的马旁边。凤厘会意,伸手借力,将迟幼钦拽上了马。
待曹雪儿也上了马,三人当即乘着夜色,从那西秦山下的林间小道,御马而去。
待那三人散去无影,韩宇所站之处,从暗处才走出一黑衣裹身的人。
“少主。”
韩宇负手而立,面上的凝重挥散不见。看着那三人消失的方向,阴测问道,“安排好了?”
“是。
韩宇闻言双眉轻挑,抬首看向那一轮即将圆满的明月,唇角斜翘。
“驾!”
“驾!”
“停……停一下!”
听到身后人颠簸难受的声儿,凤厘赶忙勒了马缰。
“吁……迟哥,怎么了?”
马儿一停,迟幼钦立马侧身俯在马身上朝着地下,“呕……”
凤厘和曹雪儿见状均是面色一变,该不会是?
细思极恐!
凤厘赶忙唤了曹雪儿过来帮忙将迟幼钦拖下了马。
牵了两匹马到一旁,将马缰系在了树上,凤厘才走到一侧已瘫坐在树下的迟幼钦身旁。
乘着突然不明朗的月色,看向那面色蜡白,虚弱不堪的迟幼钦,凤厘眉头紧蹙地问道,“迟哥,你怎么了?”
大半晌,迟幼钦才缓过了劲儿,接过曹雪儿递过来的手帕拭去了嘴角的污秽,虚抬了手晃了晃回道,“没事!就是……那马太颠簸了,胃里有点……翻江倒海。”
“……”
凤厘二人闻言皆是默默地黑三线鄙视了迟幼钦一眼,怎么会有人晕马?!
待休息了半刻,扫眼这月黑风高,林木萧萧,鬼影飘飘的地儿,迟幼钦又问道,“咱们离开那西秦山庄多久了?”
凤厘抬眸看了半晌那天色,“应该快一个时辰了。”
扶着树干起了身,迟幼钦才对凤厘和曹雪儿说道,“把这外衫脱了吧,穿咱们自己的衣裳。一会儿若是遇到什么镇子和县城的,找间成衣铺,再换身儿行头。”
“十七叔,你还能骑马?”
长叹一口气,迟幼钦又说道,“不能也得能啊!快点儿。”
凤厘二人闻言不再多话,转身走到马儿前,取了包袱中的外衫拿到树下。顾不得什么男男女女,三人背身已最快的速度将外衫换掉,将那西秦山庄的庄服团作一团,扫眼四下,丢到了某个葱茏的灌木之中。
深吸一口气,迟幼钦果断咽了咽喉,怀着英勇赴死的胸怀,拽着凤厘将自己给拖上了马。
上了马,轻拍了拍那温顺的马儿,求得半分心安,才说道,“走吧。”
凤厘闻言,调转马头,对迟幼钦说道,“迟哥,坐好了!”
“驾!”
“驾!”
天边夜色褪去,肚白泛起,浑圆的朝阳悬在那矮山之上,只带着又一日的天明火热,按着那如梯散云,迎着夏风直上,半分不见这匆匆行人的心焦气躁。
“吁……”
“吁……”
待马儿停下了,凤厘才对身后蔫儿的迟幼钦说道,“迟哥,前头有个镇。”
迟幼钦闻言当即如蒙大赦,歪了身子,看向凤厘说道那山下三里之外若有若无的房屋,确实像个镇。
“去看看!”
“好,驾!”
“驾!”
一阵颠簸,下了山。
到了那镇口,迟幼钦就迫不及待地从马身上滑下来,曹雪儿二人见状也配合地下了马,牵着马,陪迟幼钦步行进镇。
走在那青石板上,看着还未走市亮门的街道,三人愣是转了三两巷子才找到一处巷尾的隐蔽的成衣铺。
站在那巷尾,看着那门庭紧闭,外里落败的成衣铺,三人只抬头看着那蒙了三层灰的招牌——徐记成衣铺。
半晌之后,凤厘终于忍不住问道,“迟哥,我们要进去么?”
“十七叔,咱们换个地方吧?这地方……看着阴森森的。”
看着那阴森森的店铺,迟幼钦也是咽了咽喉,一番纠结之后,说道,“走吧。”
说罢就和凤厘二人转身欲出巷子,却不料身后那成衣铺的木门之后突然阴森森地传来一个颤巍巍的老者的声儿……
“客官……莫……走!”
迟幼钦三人闻言顿时止了步子,一齐背对着那成衣铺,半点不动。
“迟哥,我就说该走吧!早该走了!”
听得凤厘的话,那成衣铺里出来的人当即哈哈大笑,一扫适才的阴冷,说道,“三位客官,怎地被老朽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