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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瑶走入, 议事厅里的人已经等着了。桓致远和詹倩兮俱是从一万年前仙道昌盛时期活下的活石,慕瑶今年仅十八岁,连另两人的零头都不到。但是她站在这些和她祖父平辈的强者前, 依然冷冷淡淡,『露』在外面的眼睛中没有畏惧也没有热络:“桓掌门,詹阁主。”
詹倩兮到是慕瑶了,不悦皱眉:“怎么是你?慕策何没?”
慕瑶走到座位前,扶着衣袖轻缓坐下,她整理好裙裾,才不卑不亢道:“陛下另有要事, 派我恭贺无极派诞辰。”
桓致远是东道主又是长辈,十分掌得住, 说:“郡主远道辛苦了, 上茶。”
桓致远说着寒暄的话, 心里明白,这么重要的事慕策却派慕瑶过, 帝御城要立慕瑶下一任继承人的事是真的了。既然是继承人, 桓致远便也不再遮掩, 问道:“郡主受皇命, 想, 天绝岛的事, 郡主已经清楚了?”
慕瑶轻轻点头。出发前王叔和她说了天绝岛的事,慕瑶这才知道,原一万年前那个人竟然没死,们和天绝岛还有这样一桩隐秘。
慕瑶到后,詹倩兮不断朝外张望,眉宇间越越焦躁:“人都到齐了, 什么那位还不?”
桓致远也在等。但是那位做事素有条理,桓致远早早就将请帖送去归元宗,不可能不记得时辰。这个时间点还没到,恐怕,今就不会到了。
桓致远说:“太虚仙尊可能路上有事,一时绊住了。既然其人已经齐了,那我们就先开始吧。”
詹倩兮听到“仙尊”这两个字,颇觉刺耳。桓致远和宁清离都已步入六星,独独詹倩兮没有。当年詹倩兮了提修炼速度,特意抢了入星脉,桓致远随后选了剑诀剑骨,宁清离留在最后,没有要功法,只说要江子谕的识海。
詹倩兮当时还沾沾自喜,认自己抢到了最宝贵的东,现在想想,她是不是算计了?
宁清离不知道在江子谕的识海中到了什么,但最先进阶,桓致远在瓶颈口困了几千年,最后也惊险结星。唯独詹倩兮,她飞快修炼到五星后,就再也没法更进一步。
一万年了,桓致远早已境界稳固,宁清离避世多年,修不知道提升到什么程度,若说某一天宁清离不声不响突破七星,詹倩兮也是信的。
所有人都在进步,唯独她,出发最快,现在修却最低,詹倩兮怎么能甘心?詹倩兮冷笑一声,说:“太虚仙尊已经有许多年没有『露』过面了,连归元宗都见不到们的老祖宗。太虚仙尊如此神秘,连这么重要的议事也不,莫非,太虚仙尊另有打算?”
“够了。”桓致远冷着脸,呵止住詹倩兮的话,“太虚仙尊与我们终究有师徒之谊,不可妄加议论。说不,太虚仙尊另有要事。”
“要事?”詹倩兮挑眉,眼梢微微上吊着,语气讽刺极了,“还能有什么事,比的好徒弟从封印里跑出更重要?当年是一力推动,如今江子谕下落不明,就不怕吗?”
“有何可怕!”
屋外忽然飘说话声,议事厅里的几个人神『色』一凛,都站起身。云雾中走一个红衣女子,她抱着剑跨入门槛,眼睛扫过四周的人,没有礼的意,依然昂着下巴,说:“一个没了修的废人,有什么可怕的?你们一个是的好兄弟,一个是的未婚妻,你们都不怕,主人何要怕?”
桓致远和詹倩兮对视一眼,都认出了。这是宁清离的奉剑器灵,名红翘。她五千年前生出神志,眼于顶,桀骜不驯,除了宁清离谁的话都不听。没想到,宁清离竟然把她派了。
詹倩兮不忿一个器灵落了面子,冷着脸问:“宁清离呢?”
红翘回道:“主人正在闭关,本不欲理会俗事,但你们的信一封接着一封,主人怕你们吓破了胆,便让我应付一二。”
詹倩兮听到,当即笑了。她慢悠悠坐回座位上,抬起手指,仔细了上面精致的丹蔻,说:“主子商议正事,哪轮得到你一个器灵指手画脚?”
“就算我不是人,打败你也绰绰有余。”红翘同样不善盯着詹倩兮,讽刺说,“还有,你仅是一个停滞在玉衡星的废物,不配直呼我主人大名。你应当尊称,太虚仙尊。”
詹倩兮听到“废物”这两个字,仿佛踩了痛脚一般,猛拂袖站起,周围器皿顿时碎成粉末。红翘嘴边挂着嘲讽,昂着下巴,始终不闪不避着她。
“够了!还有小辈在,你们闹成这样成何体统。”桓致远重重拍了下桌案,大厅里对峙的灵气波立刻一股剑气打散。剑气并没有杀意,但其中意味却不容置喙。詹倩兮和红翘感受到实力差距,各自冷哼一声,好歹收敛起。
刚才詹倩兮和红翘对骂时,慕瑶低头喝茶,就当自己听不到。后詹倩兮和红翘动手,慕瑶身边立刻弹起一阵冰蓝『色』的灵光,稳稳挡住了两位强者的威压。
桓致远坐上首,似板着脸呵斥詹倩兮和红翘,眼神也没有漏过慕瑶。自然到了慕瑶身上的护身灵气罩。
慕瑶今年才十八岁,这样的灵气不可能是她发出的,那就是慕策在她身上放了保护法器。桓致远略有些感慨,几年不见,慕策修又精进了。们这一族修炼实在奇怪,早年无声无息,后面横空出世,实力变难以捉『摸』。尤其是慕景当年和江子谕比试输了之后,北境再不在开场合和别人交手。能见到们招式的,都是死人。
导致外界根本不知北境的状况,坊间众说纷纭,把这一族传的越越神秘。桓致远只知道们自有一套修炼体系,练习式和大陆完全不同,连资质的评价标准也不一样。
至于更详细的,就不知道了。
桓致远用灵力清扫面,拿出一套新的座椅。是这次议会的主人,沉脸时颇有威严,很快就拿回主导权:“我冒险请诸位前是了商议对策,几位不远千里赶过,想必也不是了吵架。既然如此,诸位还是冷静一下,先商议正事吧。”
詹倩兮在新的座位上坐下,红翘也找了张离詹倩兮最远的位置,臭着脸落座。她们俩虽然还弩拔剑张,但好歹不再吵了。桓致远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封印消失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詹倩兮、红翘不语,慕瑶轻轻点头。桓致远向慕瑶,问:“慕郡主,封印江子谕的寒冰是慕提供的。当年帝御城说此冰不摧不折,若无钥匙,永世不。如今才一万年,何冥寒冰消失了?”
慕瑶笔直坐着,纤细的手腕搭在膝上,淡淡道:“这我如何得知?冥寒冰虽然坚固,但并非坚不可摧,说不,是有人打开了封印。”
“不可能。”桓致远想都不想,矢口否决,“天绝岛民无人知晓江子谕的存在,我派去的弟子都立了心魔誓,不可能偷偷做手脚。不是岛民,不是弟子,莫非,是自己打开封印的?”
“这就要问桓掌门了。”慕瑶抬起双眸,一双清冷的眼睛直视桓致远,“毕竟慕只出了冥寒冰,之后所有事宜都是你们主导。后续探访天绝岛,慕一次都没去。若其中有变,必是你们之中出了内鬼,与我慕何干?”
詹倩兮眯了眯眼睛:“慕这是打主意要赖账到底了?”
慕瑶并没有詹倩兮的话镇住,她拂平裙摆上的褶皱,说:“慕若真想做什么,早就动手了,天绝岛不会安分一万年。至于什么会在现在出问题,你们还是问自己罢。”
议事厅陷入沉默,慕瑶这话说的傲,但是道理并不差。慕要是想做什么,不会这么多年都对天绝岛不闻不问,冥寒冰突然消失,或许,真的要从其人身上查起。
桓致远和詹倩兮脸『色』都不好,能派去天绝岛的都是们信得过的近支,现在慕瑶告诉们,们的亲信中有叛徒,大概谁都不会开心。不过,目前最要紧的事,还不是排查人手。
桓致远沉着脸,说:“无论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封印消失都是不争的事实。如今最好的结果是天绝岛下坍塌,冥寒冰和那个人一起沉入海底。但是,我们也得准备好最坏的打算。”
议事厅落针可闻,桓致远扫过宫殿,屋宇纵深,仙气缥缈,在座几人俱衣饰华丽,身份不凡,桓致远一字一顿,缓缓说出这些站在世界顶尖的人最害怕的事:“不能排除封印解除,已经逃出了这个可能。”
大殿中沉默了许久,连最不可一世的红翘都安静下。桓致远让她们想了一会,说:“这只是最糟糕的一种况,天绝岛与世隔绝,外面是茫茫海域,就算我也没有把握孤身横穿海域,江子谕修废,筋骨俱毁,不太可能穿过南海。但防万一,我们最好提前防备起。如果活着,一会回复仇,剑骨,凌虚剑诀,入星脉,都会一一夺回。”
詹倩兮闭上眼睛,额角开始一跳一跳痛。这种坠落的感觉又了,自从末法时代临后,詹倩兮一直觉得自己堕入一场无休止的噩梦中。然这一刻她才知道,原,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桓致远拳头也不知不觉捏紧。明明知道如今的江子谕只是一个废人,已经不可能再打败了,但是少年时无数次的失败仿佛已刻入骨髓,一提起那个名字,桓致远还是本能胆战。
桓致远默念清心诀,压制住内心的波动,最后沉着说道:“入星脉由云水阁保管,剑骨和凌虚剑诀都在无极派,以我对的了解,迟早会找上门。依我之见,我们与其动防备,不如主动出击,将东攥在手中,在周围布下天罗网。然后,我们就可以以逸待劳,等着自投罗网。”
也亏桓致远能说出“保管”这个词,分明是詹倩兮抢走了别人的东,放入自己体中,还要自欺欺人改名字,如今落在桓致远口中,竟成了“保管”。詹倩兮本静默不语,听完桓致远的话后,她眼神动了动,终于明白桓致远大费周折叫们过做什么了。
果然,接下桓致远就说:“无极派愿意以身作饵,替诸位将江子谕引出。但是,早些年桓生变,剑骨和凌虚剑诀都随着殷城沉入海底。要想引蛇出洞,还是要将剑骨和凌虚剑诀取回。到时候只要江子谕出现,我们就可以收网,将其一举擒获。了大计,还请诸位派人支援无极派,先去殷城将剑骨、剑诀取回,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詹倩兮垂下眼睛,似乎在专心自己的指甲,没留意桓致远的话。红翘就无所忌惮的多了,她冷笑一声,嗤道:“剑骨和凌虚剑诀是你们无极派的东,现在却让我们帮你们找回,桓掌门果真好算计。”
桓致远自然有私心,但今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坦然向下冷笑不语的人,朗声道:“若你们觉得我以谋私,那也可以,我们换一个埋伏。云水阁,归元宗,慕郡主,你们谁愿意出面?”
慕瑶放下茶盏,忽然站起身,裙摆从椅子上滑落,打碎一银光。慕瑶双手交握,淡淡说道:“叔祖当年提供冥寒冰是了报江子谕夺霜玉堇之仇。一报还一报,慕和江子谕已经扯平了,至于你们和的恩怨仇,恕慕不参与。”
们都没想到慕瑶竟然在这种关头退出。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是她自己拿主意,必然是慕瑶离开之前,慕策就已经交代好了。桓致远皱着眉,道:“万一江子谕没死,你们就不怕去北境报复吗?”
慕瑶轻笑一声,施施然转身:“若是还敢踏入北境,让便是了。”
慕瑶说完都不停留,信步走出议事厅,态度非常鲜明。慕在这件事中到此止,之后无论江子谕是生是死,是人是鬼,都是慕和江子谕的私人恩怨。桓致远等人这一摊子烂事,慕不掺和了。
慕走了,剩下唯有詹倩兮和红翘。桓致远向这两人,问:“你们意下如何?”
这下詹倩兮没法装傻了。桓致远拿的是剑诀和剑骨,并没有将剑骨纳己有,是远远安放在殷城,但入星脉可是詹倩兮吸收到自己体内的。如果拿入星脉做陷阱,万一失败,詹倩兮怎么办?
她当年放入经脉时受了不少罪,她生尊贵,有生以就没吃过这么多苦。仅是吸收都如此,若是活生生抽出……詹倩兮不敢想。
詹倩兮可不敢拿自己冒险。她向红翘,宁清离曾经是江子谕的师尊,有三生镜护体,修又深不可测,由出面做诱饵最合适了。
詹倩兮知道如果江子谕活着,一不会放过她,但若说江子谕最恨谁,那还当数宁清离。
詹倩兮等着红翘出面招揽,但是红翘不知犹豫什么,最后竟同意了桓致远的话:“好,那就有劳桓掌门了。主人不理事已久,恐怕无法调动归元宗的弟子,唯能在灵石武器上资助一二。”
詹倩兮惊讶着红翘,她竟然同意了?红翘什么不在归元宗设陷阱,不能还是不敢?
红翘的反水让詹倩兮措手不及,这样一,詹倩兮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入星脉在她体内,詹倩兮可不会拿自己做陷阱。且,詹倩兮还有一个隐忧。
她修在五星玉衡星,但年龄已有万余,她要是再不突破,她的寿命就要耗尽了。
詹倩兮这次之所以和桓致远联手打通海路,重返天绝岛,就是因她寿命将至,她必须找到江子谕,寻找突破的契机。然,江子谕失踪了,其人可以等,但詹倩兮等不起。
所以詹倩兮没有选择,她帮桓致远去殷城取回剑骨确实冒险,但如果她什么都不做,那她只有等死一条路。横竖都是死,不如放手一搏。万一,江子谕真的没死,桓致远真的能抓住江子谕呢?
詹倩兮心里已经同意了,但她装作索的样子,停了一会,才说:“在曾经我们共同练过剑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回。但云水阁不擅长打斗,放我的弟子去殷城,除了增添伤亡再无用。我可以教授你们云水阁独门步法,这样无极派弟子在水下动得更快,兴许能派上用场。”
桓致远十分惊喜,立刻同意了。詹倩兮自己就不擅长实战,上下效,整个云水阁都是华不实的空架子。她门下那些女弟子,说句不好听,就算詹倩兮舍得将人借给,桓致远也嫌弃她们拖后腿。
如果詹倩兮能教授在水中走的步法,那就实用多了。
们几人商议接下的细节。正好如今是大比,披着切磋的名义,输送武器、传授步伐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这场密谈持续了很久,渐渐金乌沉,暮四合,秋风呼啸起。
窗外风卷过树梢,发出呜呜的悲鸣。牧云归和江少辞坐在房间中,一起做作业。
准确说,是牧云归做作业,有不会的问江少辞,江少辞翻到对应页面,现场自。
花了半个时辰,总算做完了。牧云归如释重负,她将书本收好,一边整理一边问江少辞:“你明天打算去擂台吗?”
“怎么了?”
牧云归手里抱着书,眼睫下垂,灯光在她脸上打出朦胧的阴影:“我想去试试。排名不需要,一百以内就好。”
江少辞听她这句话不对劲,转头问:“什么?”
牧云归掀起眸子,静静望向窗纸上晃动的树影:“记得我上次和你提起过的殷城吗?这次大比的前一百名,就会安排去殷城。”
牧云归知道那里是自己的死亡之,她以自己内心足够坚强,但剧还是给她留下阴影了。最近她练功时,总是时不时想到她可能快要死了,然后就再也静不下心。牧云归知道最明智的做法是彻底避开这次历险,只要不去殷城,就不会死在那里。
但牧云归也知道,这样一,殷城就会彻底成她的心魔。她自己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再试一次。
她想知道殷城底下有什么,也想知道,剧中的她何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