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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先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他似乎略有失望,道:“仅仅是‘仁’而已么?”
虽然也有倡导武者仁心的说法,但是“仁”毕竟与武道关联不大。
杨子铭轻叹一声,诚实的道:“唉,兄台真的问倒我了。”
“这‘仁’之一字,的确不足以作为你问题的回答。”
他看向身后,道:“师兄弟们可有其他高见?”
刘骥心直口快,道:“我看,说到底,根本在‘气’。”
“文气也好、武道内息也罢,都是一股先天之气。”
“这气是各种生命的本根,也是我辈修行的本根。”
凌望鱼笑道:“我倒觉得,你这么说,太痴了,也太着与外相。”
“人生于世,这天地自然,就是最好的老师。”
“我看,大道就在这天地之中,这天地就是大道。”
“寻这种‘道’,才是本根。”
黄亚夫道:“所谓天地,终究虚无缥缈。”
“而万事都不过一个‘理’字,天地也是依‘理’而行。”
“还是讲理、明理,最为紧要。”
甘乐道:“讲理固然是不错了,可讲理之前,先得通达己心。”
“依我看,无论修持何物,先通明一心,才是最紧要的。”
接下来,几个师兄弟各抒己见,互不能服。
杨子铭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引起大家的争执。
杨子铭道:“诸位,且莫争执,叫人看了笑话。”
他又转向那提问之人,行了一礼道:“敢问兄台尊姓?”
那人摇摇头道:“姓孟,且不说这个。”
“刚才由天地大道,说到修行本根。”
“几位正说的精彩,还请继续。”
杨子铭仔细打量了他两眼,道:“我看阁下修为不俗,应是一尊小圣吧?”
那人一愣,旋即点点头,道:“好眼力,正是如此。”
台下的文人和百姓中,响起一片惊呼。
想不到,还有一尊武道小圣,在听殷明的弟子讲经。
其实,此人是一尊小圣,并不难推测。
在先天之下,武者修武,仅仅是武,并不涉及‘道’。
这一点与文道不同。
文道更注重理解和感悟,所以在先天境界之下,一定程度上也会接触到‘道’。
而到了先天境界,武圣就要仔细研究何为武道。
关于这一点,每一个人的感悟都有所不同。
但是,对于武道的感悟,毫无疑问是极重要的。
若是不研究武道、不研究自己的道,那么终生的成就,就局限于小圣境界了。
而天资惊艳之人,则会早早的思索何为武道、何为自己要走的道路。
这提问之人,显然在思索何为‘道’上,已经走出很远。
他虽然是小圣,却已有圣者之姿,一定是什么大势力的核心人物。
杨子铭道:“这位兄台,不知你对‘道’的理解,又是什么?”
“你修行武道,所秉持的本根又是什么?”
那人道:“我所想的‘道’,没有你们研究的那么麻烦,我只把其视为要走的道路。”
这是武圣的普遍认识。
这也很正常,武者又不是哲学家,不会把“道”研究的太复杂。
那人继续道:“依我所见,我人族之武道,所秉持者,重在一个‘势’字。”
“一人修武,不过为一人敌。”
“若人人修武,就可为千万人敌,即可敌千万妖魔。”
“修武不是一人之修武,而是千千万万人之修武。”
“如今妖魔势大,有些人见了妖魔,就先泄了气,一身本事连一半也用不出来。”
“未战,已输了七八成。”
“这就是大势上输了。”
他又道:“有大势,亦有小势。”
“说到个人之修武,亦重其‘势’。”
“有妖魔鬼武以来,以弱胜强者,屡见不鲜。”
“这是凭的什么,便是凭的‘势’。”
“武者要养血勇之气,那便是一种个人的‘势’。”
杨子铭惊叹道:“想不到,阁下有如此认识,了不起。”
以一个武者而言,此人这份认识,算是很深邃了。
杨子铭想了想,却道:“不过,阁下说的大‘势’,却不是单单修武可以养成的。”
“试想,若是我人族内部不和,纵使人人修武,也不过是各大势力,林立纷争。”
“所以,若要起势,先要讲仁,人人爱人,人人互爱,才能成就大势。”
凌望鱼摇摇头,显然觉得杨子铭又“迂”了。
那问话之人也不同意,摇摇头道:“你说的‘仁’,太虚无缥缈。”
“这大势所趋,必得有武力和兵力……”
当下,这讲经之会,竟然变成了辩论之会。
杨子铭瞧出有些不对头。
文宗第一日在京城讲经,若是变成辩论大会,那乐子可就大了。
杨子铭寻了个机会,到一旁叫过一个弟子,吩咐其去客店送信。
这才有了书童与殷明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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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殷明到的时候,场面进一步发酵。
讲坛上,已经不仅是杨子铭和那敞怀的汉子在辩论了。
殷明的弟子,学宫的文人,都加入了辩论。
所辩论的话题,也从天地之道、修行之本,变得玄乎起来。
殷明的弟子明显占据了上风。
他们手持殷明的经书,往往能站住理论的制高点。
可惜,殷明的弟子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对于经书,每个人也有不同的理解,产生了许多分歧。
这一下,场面就更热闹了。
殷明到的时候,说是鸡飞狗跳,也不为过。
殷明听了一会,大抵明白了情形。
他想要上台,却发现讲坛四周,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他试着想挤进去,结果立刻被人瞪了一眼。
那文人怒道:“有没有道德了,怎么一个劲的瞎挤?”
另有人道:“就是,你这一下午的经,都听到哪去了?”
殷明道:“是崔泽叫我来的,劳烦让一让。”
这话威力很大,四周的文人都看了过来。
有人嗤笑道:“崔泽小先生请你来的?”
“你怎么不说,你是小先生的师傅易相呢?”
又有人道:“你索性吹的再狠一点,干脆说是台上那几位的师傅殷明夫子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