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怪药剂

疯迷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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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太好了。”艾比盖尔蹦跳着,“除了火龙我没有搞到,剩下的药剂我现在都能制作出来。哈哈,哈哈。雷蒙德,我亲爱的,何必等着裘德那个蠢材的试验成功呢?艾比盖尔的试验马上就要成功了,真正的完美之躯就快要诞生了!!”

    艾比盖尔忙碌在厨房,烹制着下一副魔药。

    做好之后,她就兴致冲冲地灌进雷蒙德的嘴里。然后兴高采烈的,在雷蒙德的那仿佛能够穿透房顶的高亢惨叫下,制作新的药剂。

    雷蒙德又一遍承受着身体内部被撕裂的巨大痛苦。

    在喝下第二份药剂之后,艾比盖尔将其称之为“飞马之奔”,雷蒙德那原本就枯瘦的身躯迅速变成了一具蒙着皮肤的骷髅。但是他却感到了自己体内充盈着未曾拥有过的健壮。他的双眸变成了一片纯白,宛若白晶石。可是他却看得比以往更加清晰。他的脑袋也开始变长,像是一张马脸。

    接着,过了足足数个小时之后。艾比盖尔捏着雷蒙德的嘴巴,灌下了第三份药剂,艾比盖尔骄傲的将其称为“吸血鬼的脊髓”。

    饮下那份药剂的雷蒙德嘴里冒出了一颗颗尖锐的小牙齿,填充了他原本空无一物的牙床,其中四颗犬齿最为硕大,有着狰狞的弧度和强劲的硬度。而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充盈起肌肉,纤细但却富有力量。他的皮肤变得惨白暗淡,甚至开始泛出内里的青蓝之色。

    趁着艾比盖尔又跑去兴奋地调制魔药的时候。雷蒙德暗暗鼓动着自己身体里充盈着的力量。

    他发现,自己之前完全无法与之抗衡的束缚着自己的藤蔓,开始在慢慢鼓起的力量之下绷紧,并渐渐达到某种极限。雷蒙德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只要鼓足力量,就一定能挣脱这椅子的束缚。

    但他不能这么急躁,他就算空有了一身蛮力,还是抵挡不住魔法。

    他安稳了下来,决定等待时机。

    脑海之中,渐渐浮现出了一座破破烂烂的城堡。它此刻已经停止了大范围的崩裂,稳定在一种荒凉与颓圮的状态。它现在更像是一座闹鬼的古堡,一片邪恶出没的鬼蜮。

    城堡之外,是一大片死去的荒原,远处是望不到尽头的枯萎林地,城堡之下则是一滩不停翻涌着的腐败泥沼。

    林地之中,隐隐绰绰出没着一匹匹蒙着黑皮有着龙头的骨架形状的怪马。沼泽地里,是一群群/赤/身/露/体,面貌狰狞的妖婆。城堡的外侧,则是一个个狰狞恐怖的鬼怪石雕。

    头顶那片虚空之中,原本死死束缚住着人形的无可违逆的咒语变得破烂、稀疏,像是扯破的布条,大量的蔚蓝色身躯/裸/露/在外,散发着蓝色的光芒。飘荡在人形周围的黑色烟雾,此刻已经形成了一片足以遮蔽整片天空的翻腾着的黑色天幕,宛若浓稠的黑色墨汁。

    雷蒙德能够清晰的感到,那个被咒语束缚着的是他自己,或者说是他的一部分。他在呼唤自己,他在渴求完整。正如现在的雷蒙德也在本能的渴求与其再度的合二为一。

    时间又过去了至少七八个小时,艾比盖尔终于调制好了她能制作的最后一份魔药,她骄傲的将其称作“狼人的胆囊”。然后捏着雷蒙德有意配合的脑袋,将那瓶散发着落水狗一样气息的药水,灌进了雷蒙德的嘴巴里。

    在雷蒙德无法抑制地可怕呼啸、嘶喊声中,他不受控制的身体轻而易举撕碎了束缚着自己的藤蔓,而后跪倒在地面上痛苦地用他那似爪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撕开皮肉的可怕伤口。但是还没等这些伤口渗出血液,它们竟然迅速地愈合了,连疤痕都没留下一条。

    雷蒙德的身上冒出了一茬又一茬黑魆魆的茸毛,他的身体在一阵阵拉伸骨骼的爆响中被拔高,硕大但却线条流畅的肌肉在各处迅速膨胀,一条条高高坟起的血管出现在他的皮肤之下。他的手和脚变成了兽爪,他的脑袋在向犬类的模样极速变化,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令人生畏的可怕红光。突然间,一切都停止了,毛发退回体内,身躯重新回缩,肌肉快速消失,手脚和头颅都恢复了正常。

    雷蒙德无力的喘息着。昏死在了地面上。

    艾比盖尔这次没有急着去唤醒雷蒙德,反而凑上去开始仔细观察雷蒙德服下了五支药剂之中的四支后,身体上产生的变化。

    雷蒙德原本的一头金发此刻变成了失去光泽的灰白,并且大多已经脱落。原本蓝色的瞳孔消失不见,整个眼球都变成了一片纯白。他的脸上遍布着坟起的扭曲伤口。嘴里又长出了尖锐的牙齿,尤其两对犬齿格外狰狞。耳朵也变得有一点尖。身体比之之前又拔高了差不多六英寸,现在应该有接近5.8英尺的身高。瘦削的单薄身躯变成了精瘦的肌肉,身上仍旧遍布丑陋的伤痕,皮肤变成了一片惨白,甚至透出皮下的青色。手指变得更加细长,指关节粗壮,指甲则变成了黑灰色的尖锐角质。

    至于别的地方暂时没有更明显的变化了。

    艾比盖尔点点头。她一挥魔杖,召来了手铐与脚链,将它们锁在了雷蒙德手腕与脚腕上。并用铁链串起了雷蒙德脖颈上的铁环。

    而后,她用魔杖一指雷蒙德,想要施咒将其唤醒。

    雷蒙德毫无反应,连续又施展了两次,雷蒙德这才在魔咒的力量下发出一阵刺耳的低吼,苏醒了过来。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艾比盖尔这才发现,他仍旧拥有一双好看的蓝色瞳色,只是他的瞳孔变得更加细小了,宛若针尖。同时向外冒着一丝丝几乎不可察觉的黑色气息。

    雷蒙德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发觉自己被铁链牢牢束缚住了。他按捺住了暴起将艾比盖尔撕碎,这个在心间一闪而过的想法。

    “快,快,说说有什么感觉……”艾比盖尔用魔杖指着雷蒙德,兴奋的问道。

    雷蒙德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如实交代着,“我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我能感觉到你身上和你手上的东西散着一种奇异的感觉。”雷蒙德斟酌着用词,尽量描述着,“我能闻到你的味道,身体的味道,以及血液的味道。我嗅到你在高兴,同时又在戒备,你随时在准备攻击我。”

    “对,对。”艾比盖尔猛地拍着自己的大腿,“母夜叉、飞马、吸血鬼和狼人,赋予了你各自的力量。飞马当中我选的是夜骐,它们也可以被归类于黑暗生物,所以是一脉相承的。母夜叉让你拥有了感知魔法的天赋,你可以轻易察觉出巫师都察觉不到的魔法的光泽,并且辨识出它们的强弱。夜骐赐予了你飞奔的速度,以及它们透过死亡的天赋。吸血鬼赋予了你极度的敏捷,以及对血液的分辨能力,你能从血液之中闻到味道就是因为如此。狼人给了你健壮的躯体,狂暴的力量,还有灵敏的嗅觉,它们也能从生物散发的气味分辨出猎物的情绪……”

    “对了,你同时应该会变得畏光,喜欢黑暗和夜晚。惧怕炎热却又惧怕阴冷。嗜血而且疯狂。普通的魔咒或是魔药很难成功在你身上生效,因为你现在是个怪物了!”

    “哈哈,我成功了,我制造出了魔怪,真正的怪物。”艾比盖尔开心无比,“只可惜,我没能搞到一条火龙,抽出它血液之中的精华,剜出它的心脏。否则,让我调配出最后的药剂,最终的‘火龙的眼泪’的话,魔怪就彻底达成了。你将获得火龙刀枪不入的鳞甲,以及它们古老血脉之中蕴含的对咒语的强大抵抗力。”

    “不过现在,我成功了百分之八十!哈哈,哈哈。我才是世界第一的魔药师,我才是真正的药剂大师。我开创了历史!!我用魔药夺走了生物的力量,然后把它们赋予给了一个巫师!哈哈,哈哈。”

    艾比盖尔仰天大笑着,然后迅速收声,看向雷蒙德,“感谢我吧,我赋予了你新生,赋予了你强大的根源。”然后,她突然垂下头,凑近雷蒙德耳边,低声说道:“然后,等裘德回来之后。我要把你放干鲜血,萃取其中的精华,用它们熬制属于我的魔怪药剂的,让自己获得这份力量。在这之前,好好享受你为数不多的时间吧。”

    雷蒙德顿时如坠冰窟。

    他奋力挣扎着,却发现即便自己有了新的力量,却仍旧挣脱不了铁链的束缚。

    艾比盖尔狂笑着,雷蒙德的心却越来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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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三天,裘德又一次回到了艾比盖尔的家里。

    当他再次看到雷蒙德时,惊讶于他身上显著地改变,但是看到他被铁链死死约束着,同时因为漫长的饥饿而有气无力之后。他仍旧放心了下来。

    而艾比盖尔也走上前来与自己的情人分享自己的成果。两个人都显得十分亢奋,并且约定在裘德试验成功结束之后,立刻动手萃取雷蒙德血液之中的精华,炼制魔药。

    裘德这一次回去不但翻出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魔咒,他甚至走访了一些自己的黑巫师友人,从他们那里换取到了一些可能会起作用的高深魔咒。

    这些魔咒都是裘德之前未曾掌握,有关于灵魂方面的歹毒又高深的黑魔法。这种邪恶的咒语即便是像裘德这种恶名昭著的黑巫师,也不敢轻易施展。

    不过,为了自己的伟大梦想。裘德还是决定在雷蒙德身上试验一二。

    “这咒语真的能起作用吗?”艾比盖尔颇有些担忧的问道。

    “当然,这是一条非常恶毒的咒语,”裘德耐心地跟自己的情人解释道,“它能勾起人最不愿意回想起的、最可怕的记忆,并将人的思想困在其中接受反复、无尽的折磨。”

    裘德抽出魔杖,将其对准了如同一条苟延残喘的老狗一般蜷缩在角落里的雷蒙德,“而且就算这条咒语不起作用,我还准备了别的,总会有一条起作用的。”

    他的魔杖直指雷蒙德的脑袋,而后低声吐出了一句咒语,“痛苦闪回!”

    魔杖顶端涌出了一道淡淡的蓝色光雾,它飘荡着,从雷蒙德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巴之中钻进了雷蒙德的脑袋里,钻进了雷蒙德的记忆里。

    孤儿院里的护工的毒打,被覆盖上白布的朋友,冰冷的水槽,道貌岸然的神父褪下的衣衫……

    艾米丽的死,暴怒的赫根的谩骂,倒在血泊的赫根……

    小孩子的推搡,不堪入耳的侮辱,如雨点落下的拳脚,兜头浇下的粪尿,泼在身上的开水,摁在手臂上的香烟,画在身上的颜料,头冲下被塞进没有冲过的马桶……

    街角的疯婆娘,目光闪烁的恶汉,啃食尸体的老鼠与野狗,黑夜里闪烁着目光的野猫……

    冷漠退开的凯瑞迪,公园滩涂下的流浪汉,树下的王子,拗断的魔杖,魔咒与魔药的折磨,艾比盖尔的/胴/体/……

    雷蒙德沉浸在自己最为可怕、不愿记起的记忆里,痛苦的嘶吼着,涕泪四流。

    可是这些记忆却一个接一个不停地闪烁,不断将他拉入更加痛苦的无尽深渊里。

    渐渐地,雷蒙德竟然从这些痛苦的记忆之中脱离了出来。

    他莫名的平静了下来,眼前翻过的一片片痛苦似乎已经与他无关。他甚至开始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如何在这个混沌、嘈杂的世界苦苦挣扎,看着自己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看着自己被幸福与快乐丢在一旁,看着自己遭受过的一切……

    这就是他,这本来就是他,这些都是他。抗拒这些记忆又有什么意义?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它留下伤痕,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它所伤害过的地方,已经不再畏惧任何侵蚀。

    这些痛苦,才是自己圆满的基础。

    那道维持着最后力量缠绕着蔚蓝人形的魔咒悄然间崩裂、消散,它逃逸的力量被一直守候在外面的黑色天幕一口咬住,并囫囵吞下。大段大段原本被禁绝,只能偶尔闪回的记忆涌入了雷蒙德的脑海之中。

    他长久以来的空缺在这一瞬间,完满了。

    魔力,更加凝实且强大浩瀚的魔力充盈在他的体内。

    四周围绕着的黑暗,欢欣于主人的重获新生,不停变换着自己的形态。

    衰败、残破的古堡,突然间敞开紧锁的大门,欢呼着迎接着君王的再度驾临。

    雷蒙德端坐在城堡巨大厅堂之内。

    昏暗鬼祟的城堡内闪烁着幽绿的鬼火,飘荡着呐喊着的怨魂。

    在他的脚下匍匐着一望无际的尸骸、怪物与魔鬼。

    城堡之外的远处,是没有尽头的枯死过去的腐朽林地。脚下,是升腾着瘴疠的腐朽沼泽。近处,是大片荒芜错乱的废土。头顶,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天幕。

    夜骐,成群结队在黑幕之中飞舞。

    狼人,嘶嗥着在死林之中纵情狩猎。

    妖婆横行在沼泽之间。

    吸血鬼肆虐在废土之上。

    雷蒙德的城堡,再度回来了。

    撕下了自我欺骗的最后伪装,此刻,这片绝域之上的黑暗城堡,君临亡去之地。

    大股大股黑色的宛若墨汁般浓稠的力量从雷蒙德的体内渗出体外。

    这种被裘德称作默默然的力量,就让裘德试试看他到底能不能控制得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