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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司白的声音里面带着理所当然,视线并没有从手机上移开。
江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
"那我要是跑路了,你恐怕就得成为穷光蛋了。"
周司白淡淡的认真的说,"如果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钱给你,不是为了强迫你留在我身边,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原本江言只是开了句玩笑话,没想到他会这么郑重的回答。
气氛一下子被他拉得沉重起来。
江言安静了片刻,然后侧身过去抱住他,笑道:"华纱没了,你还有其他资产,万一你东山再起再来打击我怎么办?我没那么傻,才不走。况且周小少爷人帅活好,多少人想跟在你身边还没那个机会呢。我总不能便宜了其他女人。"
周司白沉默,不说话,不太对劲儿。
江言不动声色道:"又怎么了?"
"就是觉得,你似乎特别擅长哄我开心。"他压低声音说。
江言淡淡的,"嗯,还挺会,你要是喜欢,我就哄你一辈子。"
他的脸色舒缓下来。
江言不知道他有没有到心花怒放的地步,反正心情时不错,本来还想抑制住上扬的嘴角的,但没有成功,到底还是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出来。
都露牙了,总算有了一丝阳光的感觉,不再像一个冷冰冰的大冰柜了。
她还以为,他没有"开怀大笑"这项是个人都会的能力。
当天下午,周司白回公司交接业务。剩下来的事,他都请了周隔代为处理。
周司白到公司的时候,助理就急匆匆的找上他,欲言又止。
"有话你直接说。"也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周总的声音都没有那么冷了。
助理虽然好奇,但依旧不忘正事,跟周司白说了上次女高层直接被江言给炒了的事。
结果没想到周司白根本就不在意这事,只不太在意的说:"公司都给她了。炒一个人这事她作主就好,不必来告诉我。"
"可是她也为公司付出了很多,这么做会不会让公司里其他人心寒。"
"她做得那些事都是真的,其他人有什么可心寒的?"周司白凉凉的扫了助理一眼,"要是我敢插手这件事,让阿言寒了心,那事态才叫严重。"
这句话要是用通俗的话翻译一遍就是,我老婆我惹不起所以只能让其他人吃亏。老婆没事就好,其他人受点委屈那就多忍忍,不忍就只好教你做人。
反正助理是这么理解的。
他有些后怕的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不难想象他那天要是敢阻止江言,估计今天就是他卷铺盖走人的日子了。
……
当天下午,周司白就把事情处理好了。
周隔派过来管理公司的亲信也早就就位,向钰也算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是周隔一手带出来的,跟他也算是小时候玩得比较好的朋友。
向钰在他走的时候看着他没什么含义的笑了笑,"什么都不带走?"
一般人对自己的办公室就跟自己的家一样爱护,走个人一般都会搬空来。
周司白疏离道:"你尽管用就好,只是旁边靠左隔间的位置你不要碰,那些东西是我太太的。"
"你太太在公司上班?"向钰挑了挑眉。
向先生素来对"人妻"有种特别的执念,周司白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冷了些,"如果你想一些有的没的,我很乐意让你尝尝看后果。"
向钰笑得下流,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还继续在这上班不?"
"我要走,她当然会选择跟我一起。"周司白的声音更加冷了,"看来你还没有长记性。"
当初他可是在"人妻"上吃了不小的亏。
这一说,果然戳到了向钰的痛处,他整个人都安分下来,不再撩拨周司白。
因为向钰的举动,周司白对他相当的不满意,甚至跟他多待一会儿,都觉得是累赘,很快就走了。
"不就是开个玩笑么,至于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嘛。"向钰小声抱怨道。
他叹了口气,说起来,那可真是久远的事了。
向钰命苦,十八岁那年,他的第一次被一个结了婚的姐姐夺走了,最可气的是。那个姐姐反咬他一口,把他给告了。
至于现在,那个姐姐继承了死掉的七十岁高龄丈夫的遗产,成了个富婆,天天撩汉。向钰有个夜店,她是vvvip,里面的男模十个里面有九个她都带走过。
哦,她唯一不知道的大概就是,夜店的老板是他。
所以吧,吃一堑长一智,向钰现在对蛇蝎美人那一类女人无感。
惹不起,他就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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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周司白,他很快就订好了去英国的机票。
江言自然跟他一起。
两个人在机场还遇到不少拍照的记者,两个人不躲不藏任由他们拍。
当然,光拍照已经满足不了他们。
甚至还有记者上前问道,"签署股份转让的消息应该也没有那么快足够上热搜的吧?"
本来周司白并没有搭理这些人的打算,可这个问题却让他的脚步顿了顿,很快他接过了记者手中的麦,淡淡的说,"这个热搜确实是我花钱买的。"
"原因很简单,我从很多人的话语里看出来,很多人依旧觉得我太太嫁给我,是她高攀了。我只是想告诉大家,如今是我高攀,我的太太才是花钱养我的那个。以后你们应该去讨好的人,也是我太太而不是我。"
记者又问,"您自己就一点没留?"
"有什么好留的?"在周司白眼里,这大概就是一个无聊到不能再无聊到问题,"又不分开,我的本来就是她的,现在也还是她的,有区别么?"
记者惊讶其实嫁给富二代的人也不少,可是哪个大佬不是把自己腰包捂的紧紧的,生怕被占半点便宜。离婚时甚至恨不得一分钱不给。
像周司白这样,恨不得把什么都给出去的几乎没有。
尤其是他那么坚定的说出不会离婚。
江言在一旁笑着不说话,所有的风情都被她收敛下去,此刻她不过是一个安安分分的周太太,静静的等着自家男人跟记者说完话。
记者:"您太太是要比你大一些吧?不知道您这么喜欢她,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是把她的好当成您母亲对您的好了?"
说周司白恋母情结呢。
这个问题到让周司白脸色变了变,这也让一旁的记者脸色跟着变了变。不过男人最后只是很淡定的说了一句,"我妈哪里有我太太好看。"
江言差点笑出声。
周小老板在放飞自我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前几天还是一副高冷的样子,现在好了很多,甚至大晚上在求她某些事情的时候,还会隐晦的撒撒娇。
两个人最后手牵着手上了飞机。
记者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感慨道:"般配,实在是般配。"
光从这张脸看来,也纠结不清楚到底是谁占了谁便宜。
……
两个人到达英国是在半夜,周司白早就安排好了人接他们,所以回到住的地方时,也不过是半个小时后的事。
江言从一群人跟周司白交流的言语的中判断出来,来接他的几个人,全部是负责他身体的工作人员。
她往人群里扫了几眼,然后笑了笑,道,"照片上的那位呢?"
几个负责人似乎这才看到江言,回头看了她一眼。
但讲得是中文,也听不懂。
周司白顿了顿,说:"怕你生气,辞了。"
"你们又没什么。"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就怕你要误会,我们有什么。"
江言笑着说:"听你这语气,似乎还是我的错。"
"我的错。"周司白道,"我就不应该找个女护理在身边。"
这思想觉悟高的,让江言挑了挑眉。
周司白住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他的治疗室,算是一个医疗设备比较齐全的小型医院。
一天劳累奔波,江言很累,几乎一到家就立刻休息去了。
再等醒来,已经是下一天的中午,周司白早就不见人影了。
她下楼以后。很快就有人过来带她吃了早饭。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才问周司白现在去了哪。
女佣直接带着江言去了顶楼。
顶楼很宽敞,五百个平方全部都是些器械,此刻窗户大开,室内很是明亮,而周司白正在做一些复健运动。
在他偏过头来看见江言时,顿了顿,才停下。朝她走过来。
"这是什么?"江言指着他背上的东西。
"矫正带。"
"做什么用的?"
周司白盯着她说,"矫正脊椎病用的。"
江言顿了顿,心底有些颤,却还是在笑:"你的脊椎确实是有点问题,脊椎侧弯么?"
旁边的几个医护人员自觉的撤退离开,偌大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他们俩。
周司白带着江言坐到了落地窗前,问她说:"喝不喝点什么?"
"不用了。"她有些迟疑的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张了张嘴,很多话想问,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周司白倒是平静的开口道,"之前不敢认你,就是因为我的身体,一来是因为我自卑,二来,是觉得你适合更好的,如果是我主动不要你的。万一我以后……,你不至于太自责,可是那个时候,你精神不太好,所以我又忍不住想回去看看你。
本来我打算,等你好一点我就回英国,然后再也不跟你见面,但你总是要来纠缠我,我有想过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把你赶走,比如狠心一次让保安动手。不过到底是舍不得。
后来,无意中跟你睡了,我又自责又开心,又害怕你会更加离不开我,所以只好给你甩脸色。那时候你要跟陈严结婚,他人品实在是不怎么样,所以我阻止了。"
江言笑说。"按照你的意思,陈严如果是个好人,你巴不得主动把我绑上门跟他结婚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周司白的否定有点苍白,因为如果陈严不错,他的确会有让江言嫁了的想法,但毕竟还是不一样的,"我没有巴不得。"
此刻他处于弱势地位,对着江言连话都不敢说得太重。
阳光打进来,铺面他的脸,竟然让人有一种"他很温柔"的错觉。
江言说,"你以前说过,就算打断你的腿,你也会爬到我的身边来。"
"这样太自私了。"
她笑弯了眼角,几分无奈,"可是对我而言,你什么都瞒着我,这才叫自私。你是为了我才留下这一身病痛,可是你竟然有瞒着我的打算。往是当事人,是不是有知情的权力?"
他沉默,然后说,"对不起。"
江言眼角泛红,"你的自私,不是因为对不起我,而是差点让我对不起你。小白,我求你,以后别再这么自以为是了。"
他郑重的说:"以后再不会有。"
江言揉了揉眼睛,说:"来聊一聊你的病吧。"
这个话题又让周司白陷入了一种低迷的情绪,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表情变得复杂,又无奈又痛苦又煎熬,江言甚至看见他做了个深呼吸,可见他对于这番话的压力有多大。
江言出奇的有耐心。等着他开口。
这个时间真的过了很久很久,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两个小时,但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有动过。
直到有人进来,给他端了需要补充体力的蛋白质。
周司白的喉结滚动两下,近乎失声,说了几遍。才把话给讲清楚来,"是直强性脊椎炎,还有一点点的背部肌肉萎缩。"
江言没动,只是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掉下来,她偏了偏头,很快擦掉了,然后平静的说:"怪不得看你吃非甾体类抗炎药。"
她一直以为,那是治脊椎侧弯的。所以没注意。
"嗯。"
这一声,让她的眼泪又止不住掉下来。
周司白上前默不作声的替她擦干净。
好半天后,她才开口说:"严重么?"
"直强因为治烧伤的时候没有好好处理,好像还挺严重的,肌肉萎缩在早期,多锻炼应该影响不大。"
江言轻声问:"会瘫痪么?"
周司白说:"有可能的。"
"会死么?"
他不说话了,低着头,看上去真的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可是他做错了什么?他那样高傲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卑微?
江言的心。就跟被针使劲戳进去了一样,疼得她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治不好的是么?"她问他。
周司白有些艰难的"嗯"了一声,"这个病,可能还有遗传性,我的后半辈子也很有可能是个残疾,是个累赘。现在你还有机会,如果你想走的话,还可以走。"
江言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去。
楼下很快传来女佣们的惊呼,纷纷问江言去哪儿。
周司白在楼上听着听着,眼圈一点一点变红,然后用手掌把整张脸埋起来。
她还是走了。
周司白对自己说:"走了好,走了好。"
她该有自己的人生的。
接下来那条阴暗的道路,他一个人走就够了。
江言走后,很多人都来问他有关她的问题。
周毅是最后一个。
周司白终于没有用她很好这句话来回复,而是实话实说:"她走了。"
周毅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了句:"没事。"然后叹了口气。
人心啊。
难测。
……
江言回来,是在两天后。
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
进屋的时候,叼了根烟,让屋子里面的周司白顿了好长一会儿。
他也没问她出去做了什么,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回来,只是很平静的给她拿了碗筷。
江言说:"不用,我就要走,回来取个东西。"
周司白顿了顿,说好。
他看着她取完东西,然后送她到门外,又看着江言上了车。
只是车子没走。
江言看了后视镜好一会儿,泪流满面,然后拉开车门下去,很快很快的跑过去,却控制住力道,最后站在他面前。
江言把烟头丢在了地上,抹了把脸,"现在连挽留我都不会了么?"
她不是想走,这几天离开,只是想让他知道,就算他伤痕累累,也应该要有信心,她不会离开他的。
江言边掉眼泪边哽咽道:"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你怎么这么没用,开口喊住我都不会么?非得要我下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