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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情况也越来越好了,可以出院了,住院的最后一天,周言爸爸一早就打电话给周言说中午一两点的时候来医院办出院手续。这将是许诺第一次见到周言的爸爸,许诺感到紧张,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些。同时,她又很在乎周言的家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周言告诉许诺不要紧张,他的爸爸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了,而且他的爸爸很好相处的。差不多一两点了,周言的爸爸来办住院手续,正如周言所说,他的爸爸确实很好相处,喊许诺听起来也是很亲切,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她觉得很幸福。周言的爸爸办好手续之后,又匆匆忙忙地走了。周言带着他的哥哥和许诺准备回家了,这个时候,天空开始慢慢下起雨来。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带伞,周言联系好私家车之后,三人在路边一家店铺的门口等着车,雨越下越大,逐渐变成了暴雨,雨慢慢地淋湿周言的裤脚,淋湿了许诺和周言哥哥的鞋子,店铺的门口已经容不下他们三个人的身影了,他们问店铺里面的老板娘可不可以进去躲雨,老板娘温柔的同意了,他们进了这家店铺之后,坐了下来,许诺坐在了周言的旁边。
许诺问周言:“我和你们一起回你家,还是回学校啊?”
“一起回我们家呗,你回学校也没什么事,假期时间还没有结束呢,你来医院找我,我们还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呢,到我家去吧。”
“好呀。”
回家的车子来了。三人一起坐上了回家的车子,哥哥的身体总算是又好起来了,这段时间可把周言给累坏了。到家了,周言的哥哥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出门了,周言换上鞋子在沙发上坐了起来,许诺之前去过周言家,所以对周言的家也挺熟悉的,知道哪儿是哪儿。她先是去上了个厕所,上完厕所出来,周言就让她去自己的房间里拿充电器。许诺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她看到了凳子上周言平时喜欢背的那个背包,她心想,周言是不是把充电器放在包里了,许诺解开了背包的口子,进一步解开了背包的绑带,看到了里面的一个户口本,她感到很奇怪,周言怎么会把户口本放在背包里,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呢。怀着好奇心的她拿出了户口本,看起来还挺新的,她翻开看了看,这个户口本是属于周言一个人的,上面的户主就是他自己,上面也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许诺再往后看了看,看到了一张信笺。果不其然,她拿出了那张纸条,发现了周言从不曾提起也不愿提起的秘密。上面写着周言的母亲就在前不久病逝了,许诺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倒不是因为周言没有和她说这件事,而是心疼周言,她心想周言肯定很难过吧,自从他妈妈走了以后心里肯定很苦很累吧,他肯定很孤独,有很多个孤独孤立无援的时候吧,没有母亲的陪伴,生活可能会很无趣吧,许诺想起来她妈妈曾和她说过的一句话“妈妈在哪里,家就在哪里”,那么周言呢?许诺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许诺在背包的旁边看到了周言的充电器,她在房间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若无其事地把充电器拿给了周言。许诺想给周言一个拥抱,但是她不敢,她怕周言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周言的秘密,周言不愿意说出来,那肯定也有他的道理,但是许诺是真的很想让周言放松下来,不要总是披着那副看似很坚强的外衣,她想告诉周言,不管怎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陪在周言的身边和他一起走下去,和他一起面对。周言接过充电器,把手机充好电之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下许诺就回房间了,再出房间的时候只见周言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和一条毛巾给许诺。
周言对许诺说着:“许诺,你去洗个澡吧,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医院又有点脏,刚刚还下起了雨,你看都把你淋湿了,你快去洗个澡,换上这套衣服吧,我这套衣服你肯定穿得上。”
许诺说:“你先去洗吧,你洗了我再去洗。”
周言:“好嘞,我这就去。”
周言洗完澡出来,许诺就走进了浴室。
许诺脱掉了她那条白色修身的连衣裙,打开了热水,水从花洒里流出来,打在了仰着头的许诺的脸上,水顺着许诺的脸流了下来夹杂着许诺心疼的泪水,许诺把水开到最大,也把浴室里的换气打开,手机里播放着平日里爱哼的周慧敏唱的《最爱》,伴随着音乐声响起来。“没法掩盖这份情欲盖弥彰,这一刹,情一缕,影一对,人一双,哪怕炽热爱一场,潮汐退或涨,月冷风和霜,夜雨的狂想,鲜花的微香,伴我星夜里幻想,方知不用太紧张,没法隐藏这份爱,是我深情深似海,一生一世难分开难改变也难再,让你的爱满心内。”浴室被许诺用各种声音变得热闹了起来,这时的她,蹲在流着水的花洒下面偷偷地抱着双膝哭了起来。
许诺在浴室待了很久,等她把情绪偷偷发泄完,便迅速地洗好了澡洗好了头。许诺用毛巾把头发包了起来,防止水滴落在身体上,穿上衣服之后,许诺从浴室走了出来,来到了周言旁边。
周言问:“诺诺,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呀,是哭了吗,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呀,可能是那个水我开的太大了,又有点烫,所以就熏到了眼睛了吧。”许诺回答着。
“我家诺诺真是个大笨蛋。”
“哎呀,你就别取笑我了。”
“好了好了,走啦,把你头发吹一下。”
“好的。”许诺说完,周言就把许诺带到吹头发的地方,给许诺吹起了头发。
许诺问周言:“周言,你给其她女孩子吹过头发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我也从来没有给哪个女孩子洗过衣服、端过洗脚水,你都是第一个。”
“嘿嘿,那我可真幸福。”许诺娇滴滴地说着。
“可不是嘛。”
“嘻嘻,爱你,宝贝。”
周言把许诺的头发吹好之后,带着许诺从家里走了出来,他们来到街上和周言的老朋友吃火锅去了。
吃完火锅,周言和许诺像其他情侣一样,来到江边散步,看夜景,看到前面有卖许愿灯,他们两个一起去买了一个,在互相配合之下,点燃了许愿灯,拍了美美的照片。他们两个人都各自许好了愿望,随着烛火越来越大,干瘪的许愿灯也逐渐变得饱满起来,慢慢的,许愿灯变得越来越大,大到足以飞上天空便不需要用手托着许愿灯的底部,周言和许诺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开,许愿灯飞起来了,缓慢而没有规则的向上空飘去,许诺开心地叫了出来,周言又开始打趣许诺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久了,周言那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和许诺一样的由陈奕迅唱的《无条件》,周言拿起手机一看,是他的爸爸打来的,在接电话之前他撇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四十五了,他心想:爸爸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干嘛呀,不会是催我回去吧。果然不出他所料,周言的爸爸用急切的语气说:“周言,你在哪儿,赶快回来,你哥哥身体不行了。”
周言慌了,他心口震了一下,心跳开始加速,他一边带着许诺往家的方向跑回去,一边慌慌张张地问他爸爸“哥哥的身体不是恢复了吗,怎么又不行了。”谁都能听得出来,周言生气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沧桑无力的声音:“你们回去之后,他就又出门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喝酒去了,你也知道他喝酒就是那样,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喝酒从来都没有个度。”
“那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他现在躺在床上的,能说话,但是声音很小,气也不足,感觉他随时就要走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的好的,爸爸,你先看着他,我马上就到了,我从江边回来也不远。”
“好。”
周言挂完电话,很绝望的抬头嘶吼了一声:“啊~~~~~~~”
许诺说不上什么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周言好受一点,她只是默默地陪在周言身边。
到家后的周言已是面色通红,满头大汗,累的喘着气,连话都说不清楚,他看见家里,满屋子的人,他预感到大事不妙了,他面色苍白,心惊胆战的踱步走到哥哥房间,他现在的眼里只有哥哥,他看不见有哪些人在,他只知道有很多人,周言穿过人群,走到哥哥的床边:“哥。”
“哎,周言,你来了,我就在等你呢。”哥哥用很轻的声音说话,他的面色没有许诺想象的那么狰狞,可能是经历的多了,见怪不怪了,坦然了。
“哥,你还好吧,感觉怎么样。”周言和哥哥平时是不会用这种很温和的语气说话的,他们两人从小就是吵吵闹闹的,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知道哥哥已经快不行了。
“你突然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还有点不习惯呢。”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言的哥哥脸上出现了笑容。
人在情绪的尽头,不是发泄,而是沉默,周言低着头看着床上的哥哥,早起红了眼睛,湿了眼眶,他用尽了力气,不让泪水从眼里流出来。
“周言,你以后在家里要乖一点,多听爸爸的话,有空了就多回来陪陪他老人家,他现在就只有你了,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好好的和许诺在一起,要珍惜她,不要和她吵架。”
“好。”
周言的哥哥不再说话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屋里变得嘈杂起来,吵闹声越来越大。
“哎,年纪轻轻的就走了,真是可惜了。”
“可怜他爸爸了,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亲人。”
“我必须要和我的孩子说这件事,让他不要再喝酒熬夜了。”
“那他的女儿怎么办,她女儿还那么小,学都还没开始上。”
“……”
“……”
屋子里充满了各种声音,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有真心感到惋惜的,有只是来凑个热闹看戏的。
之后的周言没再说一句话,一个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眼前各色各样的人,听着复杂多样的声音,他变得很沉默,弯着腰,双手握紧搭在膝盖上,红红的眼睛看向前方的桌子,似乎在想些什么。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他的心里像是有一场海啸。
许诺坐在周言的旁边,抱着周言,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没多久,周言跑到了楼下,楼下的街道上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的身影,周言先是像僵尸一样拖着自己的双脚,弯着腰勾着背无力地向前走着、走着。淡黄色的路灯照耀在路面,也照耀在周言的身上,他的背影在路灯下穿梭着,路灯也拉长了周言的影子,是同样的孤独、落寞、无力。在夜里,他看不见一丝光芒,因为他就是没有光的黑暗本身。他在夜晚的街道里徘徊着向前,谁也不知道他将去往哪里。他来到一个路灯下面,忽然,他流下泪来,接着就失了声,立刻又变成长嚎,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他又快步走着,仿佛要从一种沉重的东西中冲出,但是却不能。他又停下了他的脚步,像一个虐待自己的惯犯,跪在了地上,用手用力地捶打着地面,手指上的鲜血顺着指间留在了地上,血不多不少,他像个疯子一样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声音是如此的刺耳,接着,他双手握紧和头、身子一起颤抖了起来,他又用那只流了很多血的手捶打着地面,忽然,他想到了些什么,他安静了下来,开始用指尖沾着流在地面上的血,在血的旁边用血画了一个笑脸。他注视着这个笑脸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着,早已凌晨四点多。他站了起来,哭了,笑了;笑了,又哭了,笑着哭,哭着笑。
“吵死了,你有完没完啊,这么晚了,你不知道有人在睡觉吗,是死人了,还是要死了,你在楼下这么吵,积点德吧你,你是没有妈妈的孤儿吗,你给我闭嘴,再吵,我就报警了。”周言被这个尖锐的声音给吸引到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哦,原来是在周言对面的那幢楼的三楼,有个不解风情的老奶奶推开玻璃窗,走到阳台上这么骂着自己。是的,他有了另一个发泄的地方这么骂着,“我吵不吵关你什么事啊,你管得着吗你,我家就是死人了,我家不仅死了妈妈,就在刚刚哥哥也死了,看我家里现在就只剩我和我爸爸了,以前有四个人的家庭现在变成两个人了,你高兴了吧,啊~~~~~~~~”那个老奶奶感到内疚,她不应该这么骂这个小孩,这个小孩大晚上的在街上干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有他的苦衷,她应该理解这个孩子。所以老奶奶温柔地说了句:“对不起,孩子,刚刚是奶奶的不对,奶奶向你道歉,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说完,老奶奶就回到了房间,不再发声。周言虽说是骂了回去,但是他更多的是在骂自己,骂自己是个废物,骂自己面对这样的事情无能为力,面对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离开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舍不得,心脏撕裂般的疼痛。他控制不住自己。都说人和死亡之间隔了一道墙,一旦父母或最亲的家人死去,那道墙也就消失了,他们必须直面死亡。周言的嘴里带着哭腔低声嚷嚷着:“前不久我妈妈死了,现在我哥哥也死了,我好不容易找来那么多钱创业开个书店,现在书店也出事了,我怎么这么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没有了,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惨了,我就是最惨的人,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啊,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他要这么对我,我以后到底该怎么办啊,爸爸该怎么办,不,我不能死,我不能这么颓废下去,现在家里就只剩我和我爸爸,我爸爸就只有我了,我一定要努力,一定要给爸爸好的生活。”
许诺看了下手机,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周言出去好几个小时了,他还没有回来,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许诺这才反应过来,她匆匆忙忙地从五楼跑了出来,在街道上跑过去跑过来,终于在一个角落,看见周言靠在路灯旁坐着,低迷地看着他用血画的笑脸。许诺看到这些,立马伸向周言的手,摸了摸,用自己的手把周言手上的血擦了下来。哭着抱着他:“周言,你不要再这样了,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没有办法啊,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谁都不能让一个人起死回生,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振作起来,不要被眼前的困难给打败,你还有你爸爸呢,你爸爸还需要你去照顾啊,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许诺,你能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能不能不要离开我!除了爸爸,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你能不能永远陪在我身边,不离开我啊,许诺。”
“傻瓜,我才不会离开你呢,你放心吧,走,我带你回家。”
他们回家了,这是周言第一次觉得,他的脚步这么沉重,每走一个阶梯,心里都滴一滴血,他从来没有觉得爬五楼的楼梯是这么的辛苦、这么累。终于,他们走到了家门口,推开房门,一切都是刚刚那样样子,只是走了一个很重要的亲人,来了很多没那么重要的不熟悉的脸。
校运动会假期已结束,好几天过去了,周言也刚好忙完了家里的事情,周言带了点放在家里的衣物和一些家里才有的食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许诺一起坐车回到了学校。回到学校,面对周言和许诺的是那些令人焦头烂额的一大堆书店的事情。书店现在的状况和放运动会之前的状况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惨淡没有朝气。刚回到学校,许诺和周言又开始为书店的事烦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