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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假虎威》/春溪笛晓
第二十章
董琛没想过楚凌会在。
以前他和楚凌一般都是晚上再到，参加完晚上的生日宴，再在姚家住一晚或者住几天。
董琛也没见过楚凌这模样，系着围裙，捧着菜盘，和平时盛气凌人的样子完全不同。夏子尧和徐晖也有点发愣，尤其是徐晖，定定地看着楚凌，看起来几乎已经失神。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楚凌却泰然自若。他将炸麻雀放下，也不解开围裙，而是从从容容地在姚老爷子旁边坐下，说：“夏先生的琴弹得还不错，您老若是觉得宴会太单调，可以请他弹几首曲子助助兴。”他和夏子尧倒也没什么仇，选择不管他的人是徐晖，恨不得他去死的人也是徐晖，和夏子尧其实没太大关系。谁叫他不如夏子尧惹人怜呢？
夏子尧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找靠山，恐怕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在钢琴方面夏子尧确实挺有天赋的，只要他乖乖去弹琴，别来他和白诚面前蹦跶，楚凌不介意为他说上几句话。要是夏子尧能把董琛给收了，别让这家伙继续烦着他，也是桩天大的好事。
楚凌笑眯眯，夸得更认真：“夏先生真的很有天分。”
姚老爷子见董琛和夏子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由也有些舒爽。他就喜欢楚凌这没心没肺的态度。如果这什么天才钢琴家觉得在他请来的那些人面前露一手，别人就会慧眼识珠提携他一把，那可真是太天真的。
他这外孙也被楚凌给宠傻了，真以为只要露露脸说说话，资金和项目就会从天上掉下来？那些人都是他请来的，如果没有他发话，谁都不会看他们一眼。只希望他这外孙能快点真正成长起来，别白瞎了这大好的局面。
姚老爷子越看越觉得董琛像那祸害了自己闺女的前女婿，简直越看越烦。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了，对董琛说：“好了，晚上你提前把人带过来吧。”意思是你现在可以滚了。
董琛定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楚凌。
楚凌来做什么？
董琛回想起那天的不欢而散。他都已经说再也不想着夏子尧，楚凌还是不答应。他是故意带夏子尧过来的，夏子尧需要帮忙，他就把夏子尧带来见外公。他知道楚凌的脾气，既然答应要来，当然不会不来。他就是要让楚凌在宴会上看到夏子尧，就是要让楚凌生气，就是要让楚凌后悔！谁叫楚凌让他滚！他都已经低声下气哀求了，楚凌还让他滚！
虽然这样未免有利用夏子尧的嫌疑，不过夏子尧不是正好需要机会吗？董琛一点犹豫都没有。
没想到会撞上楚凌。
没想到楚凌居然会帮夏子尧说话。
难道他弄错了，楚凌不讨厌夏子尧？难道楚凌讨厌的只有徐晖？
董琛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最后却定格在穿着围裙的楚凌身上。楚凌居然会下厨？楚凌居然有这样一面？楚凌提前过来找他外公，还殷勤地给他外公下厨，目的是什么？董琛觉得答案绝对不会是自己想知道的。
董琛盯着楚凌问：“你来做什么？”
楚凌被董琛的问题逗笑了。他说：“今天是老爷子生日，我过来给他庆祝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撇开他和董琛的关系不谈，楚凌和姚老爷子也算是臭味相投的忘年交。当初楚凌为了得到姚老的认同可费了不少功夫，没理由因为董琛的关系就断了往来。
董琛被楚凌的笑晃花了眼。
即使是满含嘲讽的笑容，也让董琛感到怀念。什么时候开始，楚凌连半个笑脸都不想给他了？
董琛捏紧拳头。
他说：“没什么不对。”
蹦哒了这么久，他终于认清了事实。
楚凌不是他的了。
楚凌不要他了。
他把夏子尧领过了到楚凌面前蹦跶，楚凌还能大方地为夏子尧说话，一副祝他和夏子尧早点在一起的模样。
楚凌不在意了。
他要和谁在一起，他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楚凌统统都不在意了。
楚凌甚至巴不得他早早找别人，别到他面前晃悠。
这就是楚凌啊，他早该知道的。
楚凌一直都是这样的，让他高兴了，他会把你宠得跟什么似的；让他不高兴了，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一脚踹开，绝对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现在楚凌看到他只会觉得烦。
楚凌不要他了。
这几年来，董琛一直都在提心吊胆，担心楚凌看上别人，担心楚凌另结新欢。原以为继承了董家一切都会不同，可楚凌却变得离他更远了，楚凌宁愿为那个俞安远的项目跑半个月，也懒得再看集团的报表半天。
凭什么！凭什么啊！
凭什么楚凌永远都这样！
凭什么开始和结束都由楚凌说了算！
凭什么亲近不亲近都由楚凌说了算！
董琛满心酸楚，却平静地望着楚凌说：“今晚白诚他们会过来吧？”
楚凌顿了顿，没有说谎：“会。”
董琛恍然想起当初的事。
当初楚凌也是这样为他奔走的吧，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楚凌会来拜访他外公，会去拜访合作对象，为他扫清一路上的障碍，然后轻松无比地告诉他：瞧，一点都不难的，就是这么简单。
现在楚凌把这种好给了别人。
董琛对夏子尧和徐晖说：“你们回去做准备吧，有什么要用的你们可以跟负责人说。”他坐到石桌边，“下午我陪外公钓鱼去。”
夏子尧和徐晖见董琛神色冷淡，对视一眼，向姚老爷子道别。
董琛目光转向那盘炸麻雀上。他根本不知道楚凌会下厨，楚凌却为了给白诚争取机会，巴巴地来做给姚老爷子吃。
董琛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鼻子隐隐发酸：“我没吃过你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