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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大雪初歇。
五岁的卿佳衣衫褴褛,挤在曜城巨大黑色城门外聚集的流民中,目光游离。她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从婴儿时期她就有了隐约的自主意识和……记忆,她脑海中似乎有着在一个叫“现代”的地方生活过的模糊记忆。
而渐渐长大后她发现这个世界和“现代”完全不一样。据周围人们所说,这个世界称为“魔域”。大部分人都知道,在魔域存在可飞天遁地之人,但他们又不是“仙人”,而是被称为“魔修”,他们喜怒无常,凡人在他们眼中比之蝼蚁还不如。如果遇上了,稍有不敬,十有八九会被一巴掌拍死。这是在此地生活的人们一辈一辈下来总结的经验。
不过,这些魔修的世界是“天上”,他们似乎有着某种规则,除非必要,不会在凡人城市出现。但其实有不少魔修隐匿修为,混迹于凡人城市。凡人界还是发展着,天下分分合合,皇权争来夺去,而在那些魔修眼中世间纠葛不过是些无聊的游戏,他们是高于凡人的,并不屑于参与凡人争夺,除非有些需要凡人做见不得光的事的魔修,会背地里参与凡人争斗,给某些人作为助力,以此使唤他们帮他掠来大量凡间处女做炉鼎或炼丹等。不过这一般是那种修为低劣的魔修才干的事儿。
其实,抢掠一名女魔修可抵过抢掠数十个凡人女子。但魔修中女性极少,因女子天生感性,缺少杀伐决断之辈,极少能够在魔修之路上走远。因此能够修行至一定境界的女魔修绝非善与之辈,她们同样会掳掠男修做炉鼎。修为低的男修要敢找上门去,还不一定谁采补谁呢……所以只有修为高的魔修才敢直接抢掠女魔修甚至出魔域去抢正道女修。而修为低的魔修就只好瞄上魔域的凡人女子。
在卿佳所在的金泉镇,有传说,十年前,在河对岸望川镇,一名富商的女儿在外遇见一名重伤昏迷的男子。男子身形高大,容貌英俊,那富商之女一见倾心。而她又是向来嚣张跋扈,不受教条约束,当即将那男子带回府中救治,那男子醒来也不知为何竟一时间失去记忆。
那富商之女更加欣喜,让他签下入赘契书后嫁与那男子。婚后,富商之女与那男子也算的琴瑟和鸣,富商之女各种怪脾性尽数收敛,那男子看去也是沉默老实之人。
谁料,不出一年,那男子某天突然发狂,随后竟能凌空而起,并提一长刀将那富商一家尽数砍杀,杀其妻子也是毫不留情。当时在附近围观之人皆惊恐不已,也被那男子一阵追杀,望川镇居民死伤过半,其余人皆远远逃走或藏匿,最后不知是那男子怒气渐消还是其他原因,倒也未将望川镇人口杀绝。
但如此恩将仇报,不分是非的恶毒行径,让幸存之人了解了魔修的无情。从此,人人都对魔修惧怕不已。
后人猜测,当初那魔修应该是无法容忍自己竟与一凡人女子郎情妾意,被一群凡人拿捏。因而只有杀掉那些人,才能抹去那些过往,洗刷他的耻辱……
了解了这些,卿佳也觉得这些“魔修”真是万恶不赦,但是魔修如何又与她何干,所以也就当故事听听。
然而此后不久,卿佳此世的爹娘就死于一场飞来横祸。当时她留在家中,并未遭难,后来才知道就是因为那时她所居住的小镇外有两个魔修在斗法,那两魔修果然都是不管不顾之人,他们所用的术法波及了下方的区域,不少建筑毁于一旦,在那区域中的凡人也不少死于非命,而卿佳的父母恰好在那些人中。
父母死后,她一介孤女,她家房屋很快落入亲戚手中,而她被赶出,流落街头。她那时不过三岁,整日被脑中“现代”记忆所扰,对她爹娘也无多少感情,更没想着去恨那害死她爹娘的魔修,她更关心的是如何活下去。
两年来,卿佳关于“现代”记忆已经比较清晰,拥有那些记忆的她有着成年人的心态。记忆中,她曾是现代的一名三十多岁的某公司白领,貌似是一场车祸过后,她醒来就成了婴儿状态。有时她会反复拼凑那些记忆,渴望着回到那个平凡宁静的世界。然而,回到现实,一切依然如故,她还是那个身处异世,需要用尽手段活下去的小孤女。久而久之,她就再也不抱幻想。
她四处乞讨,捡所有能吃的东西,甚至偷、抢,有时被逮到就会被打的遍体鳞伤。很多时候她几天才能弄到一些能吃的,其余时候就只能喝水度日,时间久了,她都快不知“饱”为何物了。就这样竟然还是活着了,她也觉得自己真算个小强。
此刻,她是和一些流民一起跋山涉水来到了帝都曜城。只因听说曜城要重修祭坛,需要大量劳动力,这些流民虽说力量不大,但也想来混口饭吃。毕竟帝都多是有钱有权之人,底层劳动力根本不够,需要四处征召。这些流民不求多了,只要有口饭吃,他们就会拼命干活。所以负责人也不会拒收他们。
至于卿佳,她无处可去,来帝都和去其他地方并无什么区别。虽然她年纪尚小,但也不是不可以干活,反正她吃的也少。她干一天活求半个馒头也比她乞讨来得划算,这个世界冷漠程度远超人想象,毕竟这个世界比乱世好不了多少,各种丑陋人性都明晃晃地显露,众人也不会有那种麻烦的善心。
天色渐亮。
高大的城门在发出一声轰响后开始逐渐开启。流民起了一阵骚乱,卿佳跟着起身,仰望着那巨大的黑色城门,果然不愧是帝都曜城,光是城门就让人感到一股不可撼动的威压。
很多人想涌进城去,却不知曜城守卫皆是有修为之人,此刻他们一出手阻拦,便将所有流民震出一丈左右。本就虚弱的流民一时没几个站的起来的。
这时领头守卫站出来面无表情地对着流民冷声道:“所有想入城之人,皆需接受检查,任何人不得反抗!”
流民大都不明白要检查什么,但看到守卫一脸煞气,也不敢放肆,乖乖接受检查开始入城。
其实所谓检查也很简单,不过是守卫拿着一块鸡蛋大小的紫色晶石在人身上一扫,待晶石发出紫光后,那人便可入城。
卿佳排在队伍后面,她随意往之前过夜的地方看去,却发现那边还有很多人躺在雪地中,被雪半掩着身子。不由心底一阵悲哀,那些多半已经是尸体了,饥饿加寒冷的雪夜,有很多人会撑不过去。
想到这个,她又觉得自己很奇怪,她也会饿会冷,但是历经两年冬天,她都不曾冻死。她只能感叹,也许老天也觉得她一个现代人却要在这遥远的异世遭罪所以赐给了她小强一般的生命吧。
检查的队伍很快已经轮到了卿佳,她有些发怵,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都到她了她更不能表现出什么异样……
她小小的身子站定之后,守卫也有些惊讶,估计是诧异于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也能在大寒冬的活下来。
不过,这些与他并无关系,他握住紫色晶石,蹲下身在卿佳身上一扫,紫色晶石却是没有发光!
卿佳和守卫俱是一惊,正当守卫要报告的时候,紫色晶石却又突然发出了明亮的紫色光芒。
守卫挠了挠头,怔了一下,心道,也许是晶石出了故障,反应慢了吧。他看着瘦小的卿佳,觉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便朝卿佳一挥手示意可以走了。
卿佳会意赶紧跑开,一直到远离城门,才在一个角落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晶石发光迟钝,也许真同她有关,毕竟她的灵魂来自外界。幸好没查出什么,否则她一无依无靠的孤女,那些人恐怕不会深究直接了结了她最简单。
休息不久后,卿佳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服,拖着破破烂烂的布鞋,走在铺了一层薄雪的街道上,想要先寻找一个落脚之地。
然而正当她穿越街道的时候,一辆明显非富即贵的马车往城门方向飞奔而来,速度极快!卿佳吓得睁大了眼睛,可是她根本来不及躲,冻僵的身子更躲不过!她只能勉强往后撤了撤身体,然而还是不免被马车撞飞出去,小小的身子重重地落到街边,顿时无法动弹。而那马车车夫竟然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依然驾着马车飞奔而去。
卿佳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她感觉头上似乎破了口子,有种鲜血涌出去的感觉。她整个人都是昏的,耳边是嗡嗡的杂音。卿佳苦涩一笑,枉她重获新生一次,却是如此糟糕,一事无成就又要死了吗?还是顺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就好了呢……
在撞飞卿佳的那辆马车之后,又有一辆墨色木制马车在细碎的马蹄声中缓缓行来。马车带着一股子阴冷肃杀之气,周围一切仿佛瞬间安静,唯闻车顶四角各一个的精致古铜铃铛敲出清脆的铃声,配合着不知何时阴暗下来的天色,不觉让人心底发怵。
马车默默前行,终于到了卿佳近前。
卿佳感受到了随之而来的阴冷气息,身子一颤,神志清醒了几分。莫名的,她感觉胸中一股隐隐有些熟悉的热流泛起,炙热的让她心慌,那热流似是要抵抗那股阴冷之气,瞬间窜遍了她的全身,让她一下子又失去意识。
却不知她的异样却引得了马车中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