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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万广告费能做啥?在广告业蓬勃兴起的年代,还真不好说。此时,央视标王之争刚刚结束,秦酒以6666万元摘得“王冠”。
当然举办这次赛事可不只四百万,据说教学车间里更换的设备就有上千万。
不管是一千万还是两千万更换设备,那是你的资产,别人拿不走。
但是这四百万奖金,却要真金白银撒出去。因此,在行业内震荡起大大的涟漪。
许多机加工企业振奋不已,有的想拿奖金,有的想挣个面子。
机加工哪家强?谁也不想坐最后那把交椅。
有一些机加工企业还找到市里打听,为啥这次组队参赛没我们?被问的部门答复:这不是政-府组织的比赛,是人家利民机械修理厂出资承办,你们找利民厂吧。
技能大赛开赛定在4月下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许多人没闲着,这次奖金不是小数目,既参加个人赛、又想参加团体赛的大有人在。
比赛规则都看过了,想拿名次得大奖?就得靠手上的本事。所以,各家企业明显感到自家员工精气神都变了。
首先,更加服从管理了,如果跟领导闹矛盾被取消组队资格,就得不偿失了。
其次,肯加班加点了,不只是完成手里的任务,有的下班后还守着机器钻研。
再次,翻书本的多了,有人把压箱底的工具书翻了出来,增加一下理论功底;有的舔着脸给断了走动的师傅去拜年......以前烧香拜鬼,这回终于知道能帮他的是活人了。
利民机械修理厂和电机厂的员工们也没闲着,东平职校的委培班开讲了。
先开了机加工精修班,300多号人上课,用上了阶梯教室。
前段时间张洪振把学校老师发动起来,编写教材,讨论教案,确定讲师,费了不少心思。
比如这个首开的机加工班,第一节,零件误差是怎么产生的;第二节,质量控制;第三节,传统工艺和现代数控技术的对比分析;第四节......
这天早起,厂里安排大巴车8点半出发,载着工人们走一个多小时到职校,10点上课,上午两节课,下午三节课,中午在食堂用餐,晚上6点才回到厂里。
这个节奏,把员工们折腾地欲生欲死。厂里实行的是甲乙丙丁四班三运转,倒班完了不休息还要跑一百多里去上课,这哪是人干的事儿?罗部长的好评度瞬间降到最低。
孙春才家离厂子有点远,回到家都7快点了,到家就跟媳妇嘀咕:“明天不去了,爱咋咋地。”
媳妇撂下刷锅的炊帚,眼一瞪:“你想咋地?就你那点墨水,不上课能定上级不?还想涨工资不?”
原来,厂里规定,从明年起开始给员工们定级,实行八级工制,技术级别跟工资挂钩。定级要参加基础知识考试,考试不及格的暂缓定级。
至于考啥?人事部的小姐姐们没说,倒是说:厂子里就你们摆弄机器的工资高,一定级还是给你们涨工资。那白眼翻的,不知道算不算羡慕嫉妒恨。
“我就是上课也考不过啊,今天讲的东西,好多听不懂。”孙春才继续跟媳妇说道。
“啥?!你一大天就是混去了?你不是高中毕业么?讲啥了你听不懂?”媳妇真有点急眼。
“我,我上学的时候不是跟你搞对象了么......”
“呦呵,你到底跟谁搞对象了?高三的时候才勾搭我,前几年干啥去了?你个废物点心,要是考不过,定不上级,就别回来了......”
说是说,孙春才可不想在定级上落后,跟媳妇打闹完,赶紧睡觉。
半夜11点,孙春才被媳妇叫起来,洗把脸、换上工作服去上班,8点下班后接着去上课。
孙春才所在的甲班要连上两天夜班+培训,然后就轮到丁班上夜班+培训,6天后再轮到甲班。
这6天,大家也不敢耽搁,职校老师只管讲课,不怎么跟学员们交流,能不能听懂,记不记得住,人家不管。
孙春才这些人还要抓时间相互交流学习心得,几天后,老师的讲义被印发了,大家更似拿到高考答案一般,抓紧学习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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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陈立东在张洪振的办公室里正大发雷霆:“张校长,这叫吃空饷啊,不到200人的学校,竟然有20多号拿着工资不上班,这不开玩笑吗?”
“你跟王局长说,这些人我们一个也不要,让他们想办法安置,晚了的话就等着一个一个开除吧。”
张洪振倒是没着急,提醒道:“里边可是有供电公司经理的儿媳妇、自来水公司经理的外甥女、市政绿化处长的干闺女。”
陈立东冷静下来,揉了揉眉心,说道:“真恶心,干闺女都出来了。管水管电的,照顾照顾也行,这绿化处跟我们有个毛的关系。”
张洪振解释道:“谁说没关系?通咱们门口的路是条次干路,但是绿化搞的却不错,总算有些照顾吧。”
“行吧,你再梳理一下,确实不能动的,我们照顾一下也可以。不过告诉他们,干图书管理员、机房管理员,哪怕食堂管理员都行,必须来打卡上班,不然别想拿工资。”
张洪振说道:“那还不如直接辞退呢。”
“老爷子,你比我爸大几岁,你说的似乎有道理。”
“不过,我跟您老的意见不一致。我收购这家学校是花了真金白银的,没有捡便宜。”
“我拿这所学校,是当成集团黄埔军校来打造,学校的教职工是要为企业、为员工、为社会做贡献的。”
“办企业跟打仗一样,讲究绩效清晰、赏罚分明。你如果端公家的铁饭碗,愿意怎么玩都行,但是在我的
“我希望,在我们的企业里,大伙永远憋着一口气,总在努力向前冲,这样才有生命力。”
“如果在这儿开个口子,在那边破个洞,这企业就完了。”
“张校长,在这所学校也要实行绩效考核制,一线老师能教什么课要进行评估,根据他教授内容的含金量进行授课等级的评定,他一年上多少课,培训多少学员,都会有记录,会跟工资奖金挂钩。”
“二线岗位或者叫辅助岗位,也要对岗位职责进行量化分析,定责任、定目标、定考核。”
张洪振听到这里,叹息一声:“我真的是老了,你说的这些我是搞不了了。”
陈立东连忙解释道:“老爷子,您老见证了这里的兴衰变迁,现在才迎来它最好的时候,可不能撂挑子。”
“我说的这些,会有人来实施,但是需要您来掌舵。我知道搞企业那一套生搬硬套学校是不行的,这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在共同的目标下,把各个方面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
“张校长,未来我们的集团的员工将数以万计,甚至十几万几十万,我希望他们都能从这所学校获得所需的知识和技能。”
“将来我要给您做个大照片,挂到学校纪念馆里,让人们瞻仰。”
“大家会挑大拇指,说:看,这就是我们第一任校长,是我们的引路人。咋样?”
“呸,你小子,咒我死啊。行吧,为了把大照片挂上去,我豁出去了,给你这资本家再干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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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陈村,陈树志也在跟人磨叨。
来人是县经贸委的李可田,副主任、二把手。
陈树志跟对方非常熟悉,李可田一个月要到南陈村来三回。
有时带领导调研,有时来核查数据,也有时带客户谈生意。
现在的南陈村可不得了,两家骨干工业企业营收已经突破了4个亿。
建筑公司产值接近一个亿,为啥这么高?钢铁产业园的基础设施建设、南陈村的小康新村和东华钢铁一期基础工程,投进去的钱都快三个亿了,有五六个建筑公司在这里干了一年,自家拿一个亿的活,还真不算多。
最厉害的是商贸物流业,贸易额超过了二十个亿。
南陈村的几家企业成为全县的税收大户,税收合计已经超过一个亿,给县里留成接近三千万,越过滨海油田排到了第一。
据测算,到年底全县财政预算收入将达到一亿两千万,南陈村能贡献三分之一。
所以,县里拿着这里当香饽饽,给政策、给支持,拉领导、拉客户,千方百计把这里发展上去。
李可田作为经委的二把手直接分包这里的项目,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
而这次,他跟陈树志问:“为啥你们在东平区落了一个石油机械公司,是对县里的政策不满意么?”
陈树志心想,我哪知道陈立东那小子琢磨啥?不过,心里话就是心里话,嘴上却说:“东平属于市区,各方面条件更好一些吧。”
李可田嘴上不饶人:“老陈啊,我可是打过包票,别处给啥政策,县里肯定给的更多”。
“县里领导咋支持你们的,你心里最清楚。就说这电,我们跑市里、省里,折腾一年,愣是给你们这儿建了一座十一万变电站”。
“再说这路,围着你们村、连接产业园,县里投了一千多万,凡是县级路我们该整修的全整修了,将来你们发展起来比县城还漂亮。”
“还有这水厂,孙集镇能建自来水厂,也是因为给你们配套。老陈啊,天地良心啊,你们不能把肥水流到外人那儿啊。”
陈树志看着李可田,眼睛眨了又眨,心说这小子平时五马长枪的,诉起苦来怎么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让他再说下去,那眼里打着圈的一泡水没准真能掉下来。
于是,陈树志连忙说道:“行了,老李,李主任。你就别牢骚了,我们最初想培训员工,就收购了东平职校,正好职校边上有空出来的车间,就弄了一个石油机械厂,单纯生产磕头机,不会再有别的安排。”
“不是啊老陈,我们杜县长可是找我了,他到市里开经济工作分析会,人家东平说了,新上的石油机械厂营收最少十个亿,税收增加一个亿。你说说,听了这个谁不着急?”
“你想培训学员,咱把县职校给收了行不?需要空车间,把县机械厂给你们啊?你们提要求啊,只要我们能办的一定办。”说到这里,李可田又眼泪汪汪了。
陈树志心想,这些我说了不算啊。嘴上却说:“老李,打住。我们可是把这里当基地,要不怎么会规划上万亩的钢铁产业园?”
“现场你也看过了,已经投了几个亿,明年炼钢厂就能安设备了。”
“你让领导们放心吧,没准明年我们税收还能给你翻个番。”
“走了,吃饭去,我姐夫孙镇远弄来些旅大的海参,正好给你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