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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子时三刻,张曼成的营帐内依旧灯火通明。
刚从宛城被莫名其妙放回来的陈黑子,杨雄,钱飚三人,分别静立在营帐的下方,向大将军张曼成回禀着,自己在宛城的经历。
陈黑子,杨雄,钱飚,是张曼成的结义兄弟,他们在南阳这带的黄巾军里面,拥有很高的声望。
最初张曼成的计划是想让陈黑子,杨雄,钱飚,几个信得过的兄弟,潜入宛城内部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
可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居然让褚贡提前知道风声。
陈黑子,杨雄,钱飚三人,带着各自部下的精锐,还没行动,就给褚贡的人包了饺子。
原本以为陈黑子,杨雄,钱飚,他们一行人必死无疑。
可是谁知道宛城的狗官脑抽,居然全都将他们放了回来。
“大哥,就这些了。”
杨雄向帅案上的张曼成抱拳一礼道。
这已经是他们三人,第八次重复在宛城的经历。
陈黑子,杨雄,钱飚,他们几乎将自己上茅厕,干过些什么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可不知道为何,自家的大哥,还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就这些?你们再想一想,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遗漏。”
张曼成那双冷冽的虎目,微眯着扫视了三人一眼,语气淡漠的说道。
陈黑子听了张曼成的话,苦着脸摇头道:“大哥,真没有了。”
“大哥,我们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牢房,见过的人屈指可数,绝不可能记错。”
钱飚,杨雄也连忙摇头附和道。
“既然如此......你们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张曼成深深的看了三人一眼,随即摆了摆手,给他们下了逐客令。
“是......大哥。”
陈黑子,杨雄,钱飚三人愣了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死里逃生的回来,自家大哥居然如此冷漠的相待。
怔了许久,才抱拳退了出来。
“人心隔肚皮,哪怕是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也不可信啊!”
张曼成望着陈黑子,杨雄,钱飚离去的背影,目光愈发冰冷。
他们来这里前,便有好些人找张曼成坦白。
张曼成听了之后,也大都是一笑而过,完全将这事当成一个闹剧在听。
可是,
这种闹剧却因为陈黑子,杨雄,钱飚,他们的出现而变了味道。
他们没有见过那个脑抽的军师?
他们没有被指派任何任务?
他们甚至对自己怎么被放回来的,都完全一无所知?
兄弟一场,张曼成可以原谅,他们因为活命,而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可是,
那些被放回来的人,几乎个个都向自己坦白任务。
可为何,自己这三个最不可能背叛的好兄弟,却对这些任务只字不提?
难道那个狗官军师真的脑抽,明知道他们三人乃是黄巾军的大将,依旧看都不看一眼,便放他们重回敌方军营?
这种事情别说他张曼成不会信,就是随便找个三岁的儿童,对方也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
张曼成静立在帅帐良久,直至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才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眼睛,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帅账。
同时心里也做出,再次强攻宛城的决定。
......
黄旗招展,将旗猎猎,张曼成部临时搭建的点将校场,气氛肃穆,杀气冲天。
“我军自起义以来,历时三月有余,南征北战,天下诸侯无不望风而降!
然南阳一地,我们却因一个小小的宛城,阻挡大军前进的步伐。
如今北面天公将军,已经占领冀州,豫州,青州!
南方波才将军,也攻陷颍川,陈国,汝南全境!
天下一统,封侯拜相就在眼前!
而身处在中原腹地,肩负攻陷司州,覆灭大汉的我们,却停止在宛城一地,止步不前!
你们是黄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士!怎么能够被小小的宛城阻挡?”
将台两侧,一排排头戴黄巾,身披甲胄的士卒,依次排开而立。
他们看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旗帜迎风而展,听着将台慷慨激昂的声音。
众人都知道,这道声音来自于谁。
中原黄巾统帅,黄巾神使张曼成大将军!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张曼成的话落下,整个校场瞬间爆发,黄巾军的将士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肃杀,激荡的声音回荡在校场的上空久久不散,每一名黄巾军的额头都青筋暴起,如同海潮般,一波接着一波呐喊。
他们像是在发泄这大半月,久攻宛城不下的压抑,又像是在坚定自己是黄天战兵的事实。
“杀!不破宛城势不归!”
张曼成拔出自己腰间的宝剑,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眸,指着宛城方向怒吼道。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将台下的五万多黄巾士卒,听到自己大将军的将令,呐喊的声音愈发给力。
黄巾军营上空的呐喊声,久久回荡,张若男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她在黄巾内部虽然身份尊贵,却没有像其他贵族小姐,那样享受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张角发迹前为了蛊惑人心,大多是身处在天灾不断的地方。
所以,张若男从小便是在这样一个充满凄凉,绝望地环境下长大的。
黄天换苍天,也不过是希望见到更多的可怜人,能够吃饱饭,在这个乱世活下去而已。
可是,
她在南阳的这些时日,眼见的一切,好似已经偏移黄巾起义的初衷。
金钱,权势,美色,南阳一地尽管有她约束,可还是出现很多很多惨剧。
黄巾这支队伍,好似已经忘记拿起武器的初衷,他们变得比曾经自己憎恶的贪官污吏,更加的肆无忌惮!
“男男,人性是丑恶的。当那些久受压迫的人,掌握权势以后,他们只会变得,比那些曾经压迫自己的人,更加肆无忌惮。
这个天下,还没到天崩地裂的时候,你们成不了事。
用数以百万条生命,向朝廷,豪绅世族,发出这道反抗的声音,我......我觉得不值当。”
张若男望着双目赤红,已经陷入疯狂的张曼成一眼,最后目光定在大营一侧,因为失去丈夫,儿子,父亲,而哭泣的老如妇孺。
她的脑海里,回响着丁毅与自己分别时,说过的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