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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的话一出,顿时,在场的慕容凡和李公公皆是一惊。她此时开口不再是父皇,不再自称儿媳,李公公或许不知而慕容凡却能清晰的意识到她接下来意图。
但看着那张坚定的小脸,他却深知自己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心意。亦如自己决定的事情也无法改变一样。
执着,这就是慕容家的唯一特点。
“噢?说说看,你有何求?”皇上司徒烈全然不知的淡淡开口。虽然,从她对自己的称呼上,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却从未想过她接下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特殊要求。
在他眼里,女儿家所求,除了上位便是下降。
上位嘛,显然是不符合她此时的表情的。而且王妃之上也没有再高的位置了。
“臣女有负皇上圣爱,无法担当王妃之责,还请,皇上下旨让臣女下堂。”说着,依依又重重的磕了个头。
依依话毕,大厅内顿时一阵安静。
司徒烈看着这个儿媳,眼神诧异的幽光深邃难测,让人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笑意也以从脸上消失。
无可厚非,在古往今来她是第一个放弃王妃宝座,自请下堂的女子。
无论是平民或是王孙贵族,她都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人。
应或者不应,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考虑。只是想把她看透,看清,这到底为何。
然,依依却不给任何人这个机会。头自从重重的磕在地上之后,就一直低低的扣着,似乎得不到她要的答案,她就准备一直这样跪着。一直到她要的那个结果。
“睿王妃……糊!……”李公公眼见气氛僵持,龙颜虽没明显不悦,可跟随圣驾多年,他也知晓一二,凭着半世的玲珑,立即便上前准备扶起依依,圆滑的开口道。
无奈,依依根本就不给他这个面子。见皇上久久没有答允,又再次不怕死的打破沉寂道:“还望皇上成全。”
“下堂?”刚刚了结后院的事情,司徒夜才刚踏入正厅门口,便听见了这样荒唐的一个字眼。
顿时,变黑了个脸站在门口发忱……
该死的女人,难道是跟天借的胆,看父皇亲自做主就没了个高低么?
居然,敢如此放肆的在父皇面前请离。
她居然如此不满意这个王妃的!就因为自己一时疏忽,一时动气,她还真是敢拿了鸡毛当令箭无法无天了……
如此想着,那前一刻的懊悔,和那刚刚升起的愧疚瞬间就变得烟消云散。
感情这要被下堂的好像是他一样,气愤的想要斥责,却被上座的司徒烈那按兵不动的眼神制止了。
即使如此,他的怒气却半点没有消散,脑海中似乎又开始盘旋着那张在山巅上的笑脸。心间不由的一阵嘲讽:“她就这样迫不及待?”
“本王的王府还容不下你么?”司徒夜大步踏进正厅,蔑视的看着地上那一抹坚决的娇小身影。
“不是王爷容不下,而是臣女不敢再高攀。”依依得体的说,从而也侧了身对着司徒夜重重的磕了个头。
对于这个男人,她毅然无话可说,只能以礼仪划清界限。希望自己的请求不被撂下。
看着堂下两人强硬的互动。一时间皇上司徒烈也没有准则。继而朝着一旁一脸难色的李公公使了个只有他们相互能懂的眼色。
李公公明了,立即向下几步,看了一眼,一旁同样捏一把的汗的慕容凡后,才长长的叹息一声道:“王妃娘娘执意如此,娘娘可知道这和离一事也并非是……”
“轻巧”二字李公公到底是估计所有在场人的身份和气氛的特殊性而没有说出口,但这个意思依依也不没糊涂到需要再次刨根问底的问个清楚。
从她下跪请命的那一刻起,从她有离开的心思起,她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好在,只是没有那么简单而已,并不是不可以。
她心已定。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是皮开肉绽她这下堂的心思也不会改变半点。
只是,这样一来,倒是连累了慕容一家,一姓。
抬眼,歉疚的看了慕容凡一眼,既希望他能责备自己,又希望他说,妹妹无须太多顾虑……
很矛盾。但她不是古代的大家闺秀,她是现代的杨依依。那个可以为了自由不惜一切代价的杨依依。
依依这一眼,看的慕容凡满是心疼。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个妹妹到底在顾忌什么呢?
既然,她觉得离开才能真正的开心,那作为哥哥,他自然是没有反对的理由。
慕容家族名誉虽然重要,可是他深知在自己心里和爹爹心里,眼前这个妹妹却是更重要的。
如此想着,慕容凡便轻闭了闭眼睑,示意依依,只要她过的好,真正的开心,那么一切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兄妹两的眼神互动,皇上,李公公,包括满心怒火的司徒夜都没有错过。
都很诧异。却又不好言语。
司徒夜的指节捏的咯吱作响。
又是半晌的安静。十分的安静。安静的可以分辨所有人的呼吸频率。
“既然,睿王妃执意如此,李全德你就给她说说这和离的程!”皇上司徒烈略显疲惫的开口。
“和离一般是女子犯了七处之罪,按罪名之轻重再施以惩戒……”得了皇上的旨意,李公公便站在依依身旁,如同宣读圣旨般尖细着嗓子一一解说着。
这个时代的七出定义,和之前依依在现代偶然看到的野史上记载一般无二。七出,也被称为七去。
但凡是,已婚妇人犯了其中一条,夫家都有权利将其一纸休书废弃下堂。
第一,不顺父母(此指公婆),去;
第二,无子,去;
第三,淫,去;
第四,妒,去;
第五,有恶疾,去;
第六,多言,去;
第七,窃盗,去。
然而,依依不知道的是,这七条中无论是她背上那一条莫须有的罪名,她都要承受一种相对的惩罚。
皇上仁慈,本就知道这七条无论那一条对依依而言都是莫须有,索性就让恩泽让依依自己定夺。
最轻的是第二条‘无子’,只需要在夫家大门前长跪三天三夜,没有身体损伤。
依依很想选,可是,三天的时间对她而言,似乎太长了。她不想当猴子一样被人围观这议论,指手画脚的,同时也有些惴惴不安,担心三天之间会途生变故。
相对,七条中最重的是第三条,‘淫’。背上这个罪名不仅要被罚当众鞭笞五十,皮开肉绽之外,更重要的是,只要,背上这个罪名的妇人今后的命运救是最为悲惨,先不说没有出门再嫁的可能,就连今后出门也会被万人翻白眼的说长道短。
这更是不再依依的考虑之中。
其余五条,妒,和盗窃都不怎么好听,也被一一排除。
只剩下多言,和恶疾,以及不孝顺父母。名头一般,刑罚不是扇自己耳刮子,就是挨传说中的板子。倒也能接受。
时间也是最为恰好的,挨完就走没有任何变故的机会,干脆。
生在皇家不孝顺父母一说,似乎很勉强。依依索性就选了,恶疾。
二十个耳刮子而已。
虽然,在所有罪名当中,最是人们可怕,可这一条的刑罚也是最轻。当然,‘最轻’也是相对于依依这种莫须有直接扣上的人而言。要是真正的有病人,估计这二十个耳刮子打下去,也没什么轻松的。
主意已定。依依便不再犹豫。
一听完李公公的一一解说,便再行一礼,然后站起身对着司徒夜道,“即然如此,那王爷就即刻行!”
“你…!……”司徒夜气结。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再听完这些残酷的东西后,还能如此淡定的催自己动手。
看来自己是小看她了。一直都看单了那张倔强的脸。
皇上的用意司徒夜很清楚。他不过是让李公公吓吓她,好让她自己知难而退。却不想她竟然还这般宁顽不灵。
执意!那他便成全她好了。
如此愤怒的想着,司徒夜随即便对着门外待命的小厮唤道:“来人,传本王命令,王妃身患顽疾,不可再留待王府,即可施以戒刑,掌嘴二十。”
“王爷……”慕容凡情急的开口,要说的话却被依依一记无谓的眼光硬生生的堵回了肚里。
皇上司徒烈也不由得一声惋叹。这丫头的性子真是像极了慕容老头。
无奈,自己金口一开,毅然就已经没了退路。
心下都不知道自己这趟王府之行,到底是对视错了。
抬眼,憋了一眼火气正旺的儿子,心说:“但愿,你不要怪朕!”
虽然,司徒夜一脸愤怒,手指一直狠捏至骨节泛白,但皇上还是看到他眼中那隐藏极好的不舍与伤痛。
尊司徒夜的吩咐,不多时,王府内那个最为资深的老婆子,吴嬷嬷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吴嬷嬷是王府的老嬷嬷了。伺候了司徒夜二十余年,是奶妈,更是整个王府除了司徒夜之外,最能说的上话的人。
或者,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作为王爷的司徒夜都要给她三分情。皇家,母子情分,父子情分生疏,奶妈却是和自己伺候的主子最亲的人。
也是最受尊敬的人。
吴嬷嬷的性格很好。依依虽然接触的不多,只是偶尔和她遇见,以礼相待而已,但她那慈爱的目光,却是那样让人觉得熟悉,亲切。
吴嬷嬷得体的走进正厅。先至正中跪拜着朝高高在上的皇上司徒烈行了礼,而后又朝着司徒夜行礼,甚至连屋内的慕容凡,以及李公公都轻微的弯了腰。
待礼数周全后,她这才走至依依面前,恭敬的跪拜行礼。或许是因为,她就是下一刻的侩子手,施行者,所以她礼节特别周全,末了还不忘和声道:“王妃娘娘得罪了了。”
依依淡淡一笑,得体的回了一礼,“嬷嬷不必介怀,行!”
立时,一声声脆响就在空阔而寂静的厅堂内传向了开来。每一个力道的到来,依依都是那样平和的去迎接。
二十个巴掌,说快不快,说慢不慢。虽然不是什么很残酷的极刑,也不需要什么皮开肉绽,但此时,除了依依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声脆响打的疼了心肝。
吴嬷嬷的手势很麻利,不轻不重。也或许是依依这个王妃从来都没得罪她的缘故。
约莫三两分钟的时间,吴嬷嬷的手势便随着一旁忍着泪报数叶儿停了下来。
脸上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可依依并没有被这感觉疼的热泪满眶。
没有委屈,没有不值,她甚至都不觉得自己的今天有半点颜面丢失之说。
坦然的上前,朝着皇上行了礼谢恩道:“谢皇上!”
刑罚一过,司徒夜便吩咐人取来了笔墨。
只是短短的数秒钟,一张布满龙飞凤舞的狂草休书就落在了依依的手上。
“娘娘……”叶儿担忧的唤道。依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请叫我慕容小姐。”
待一切礼成之后,依依又跪拜在皇上司徒烈的跟前,“皇上,臣女还有一请求。”
司徒烈一脸沉色,这丫头完完全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他根本想不到她还有什么要求的。不过,前车之鉴,她的执着,他即使身为帝王也无法阻挡。
因为,那是那慕容老头血脉中的特质。
不过,即便是如此,作为帝王他也不会轻易的开口许诺些什么。
只是,沉了脸色,低看着下跪的依依。
半晌没有听到回应,依依也猜想,这应该是允许她开口的默许态度。
因为,假如皇帝龙颜大怒,那他身边的总管太监李公公绝不会也如此的默不作声。
索性就大了胆道:“请皇上金口一开,废除臣女慕容姓氏……”
“清儿,你这是在浑说!”不等皇上开口,慕容凡便如不住出言呵斥道。
这是他第一次训斥她,第一次用这样薄怒的声音和她说话。
虽然,她的心思他很明了,不需要她太多的解释他也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可是作为兄长,作为男儿,他不允许,他也知道父亲也不会允许。
“请皇上成全,慕容世代名誉清白,臣女不想让世代祖宗因臣女一个人而……”依依避重就轻的请命。因为她面对的是皇上,所以她不能草率的用上对皇室敬的词语。
“这是慕容家的家事,慕容将军决定!”皇上司马烈第一次词穷的推辞道。
而后,便一脸倦意的带着一行人出了王府大门。
看着那威武却也难以遮掩沧桑的背影,依依心里说不尽的感激。只是,转而再对上一脸担忧的慕容凡,她这个满脸心疼的大哥时,她却是无比的内疚。
一个坚定的眼神,兄妹之间都已变的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