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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空间里,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承、承哥?!”徐洋的嘴巴张大,身体不由自主地后悔了一步,“你怎么也在这儿?”
裴砚承不动声色缓步走出卫生间:“你刚才说的癞/蛤/蟆是指谁?”
徐洋求生欲极强,急忙说:“可不就是带着小舒不学好的野男人嘛,我这不是怕小舒误入歧途帮承哥你打击非法早恋嘛,现在高中生早恋真的太多了,还有挺个肚子上学的,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万一那男孩子不认账抛妻弃子什么的……”
姚舒:“?”
没想徐洋越说越离谱,仿佛她真的偷摸早恋肚里还有了个娃一样。
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引到了她身上。
然而这招也确实管用,裴砚承明显脸黑了几分,眉心微蹙,视线往她这里扫了过来。
姚舒脸色涨红,刚想解释,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分难以言说的尴尬。
“晚饭没吃?”裴砚承揉了下她的头。
姚舒点点头:“今天没在学校吃,本来想叫个外卖的,还没来得及点。”
裴砚承觉得外卖不健康,带姚舒去餐厅吃。
“想吃什么。”
姚舒想了想,说了一家南城老字号面馆,就在大学城附近。
夜晚七点的店里生意火爆,食客和服务员穿梭在方桌之间的过道,姚舒他们排了会儿队才点到餐。
大厅内吵吵嚷嚷的,烟火气息十足。
裴砚承喜静,觉得大厅人员冗杂,加钱选了个二楼的小包厢,隔绝了外面纷杂的人声。
徐洋把女朋友段薇薇也叫了过来,想着给裴砚承介绍一下他的新女朋友。
段薇薇第一次见裴砚承,相比姚舒之前见到她那次要矜持不少,说话温声细语的,亦步亦趋地跟在徐洋旁边。
颇有些见长辈的拘束。
姚舒点好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一碗酱香小排面,谢谢。”
坐在她旁边的裴砚承淡淡补充:“不要辣,不要葱和香菜。”
姚舒愣了愣。
没想到裴叔叔还记着她的口味。
服务员微笑着接过菜单,唰唰写了几笔:“好的,请稍等。”
徐洋一边帮段薇薇拆开餐具的塑封纸,一边问:“小舒不吃葱和香菜吗?”
姚舒不好意思地“嗯”了声:“我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小朋友挑食可不好哦。”徐洋说,“承哥你倒好,挑食还这么惯着她啊。”
裴砚承指腹摩挲青瓷茶杯光滑的边缘,说得漫不经心:“她不喜欢吃就不吃,再挑食也是养得起的。”
“可不是,承哥家大业大的,工作还这么拼能养不起嘛。对了,这次准备在南城待到什么时候?”
“明天。”裴砚承说。
姚舒迷茫地看向裴砚承:“明天就走吗?叔叔在南城只待一晚上就要回去了吗?”
裴砚承伸手,将她额头翘起的一小绺头发压下去。
“嗯,明天公司有内部会议,你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徐洋轻轻叹口气:“看你这两眼乌青的,从法国马不停蹄地赶来南城,就只为看小舒一眼,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啊,肯定给你家小朋友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啊。”
姚舒心头一跳,小声解释:“不是的,叔叔是来南城出差的,要见一位重要客户,顺便才来看我的。”
闻言徐洋一愣,强忍着笑:“见客户的啊,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南城,第二天又马不停蹄飞回黎城参加会议,这么长途奔波的,看来这个客户确实挺重要的啊。”
姚舒心脏莫名跳得很快。
放在桌下的手紧紧纠结在一起。
裴砚承冷冷觑他一眼。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男人的声音冷下来,极具威严。
徐洋讪讪地闭了嘴。
压下心底的那层惶惑不安,姚舒悄悄打量坐在她旁边的裴砚承。
男人西装笔挺,解开了两颗纽扣。里面是一件一尘不染的白衬衫,领带、腕表齐全,银质的领带夹仍妥帖地别在领带上。
俨然是一副商务谈判的正装模样。
就像徐洋说得那样,裴叔叔在法国谈完工作后应是一刻不停地就来了南城。
甚至没来得及换一件舒适的西装便来找她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裴砚承微微侧头:“在看什么?”
姚舒心虚地挪开眼低头喝水:“……没看什么。”。
店里生意太好,等了大约十几分钟,服务员才把几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
也许是厨师太忙,虽然点单之前说了不要放葱,但姚舒点的那碗酱香小排面上,依旧漂浮着几颗翠绿的葱花。
裴砚承拿起筷子,低头,仔仔细细地替她挑起了碗里的葱花。
自然到仿佛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另一边的徐洋看得险些跌了手里水杯。
吃到一半,姚舒收到同学发来的消息,老师马上要来查房点人数,让她赶紧回来。
姚舒快速扒拉了几口面,捧着碗一口气把碗喝了,匆匆忙忙拿起羽绒服往身上套。
徐洋搁下筷子问:“这么着急走吗?”
“你们慢吃,我送她回去。”
裴砚承起身,走至姚舒的跟前,替她整理了下衣领,然后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最顶端。
这件羽绒服对姚舒来说本来就大,拉链全部拉上后她的半张脸都藏在了领子下面。
裴砚承看了她几秒,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把羽绒服的大帽子给她带上了。
姚舒被裹得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
她睁着眼睛看他,声音闷在衣服里,有些低低的:“叔叔,我没那么冷。”
裴砚承恍若未闻,拢了拢她的帽子:“衣服穿好。”
姚舒懵懵地晃了晃头,帽子上的毛领毛茸茸地跟着晃动。
“走了。”
裴砚承拍了下她的脑袋,驱步走出包厢。
身后摇摇摆摆地跟着一个小粽子。
与此同时,包厢内段薇薇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便挂断了电话,神情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徐洋问。
“没事,就是骚扰电话。”她把电话关机后扔在一旁,看着姚舒和裴砚承离去的背影说,“感觉这个小姑娘被保护得很好呢,她叔叔一定很宠她吧。”
“可不是么。”徐洋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说,“宝贝到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承哥就差把心肝掏出来给她了。”
“你不说我还以为他们是情侣,觉得你哥对她有意思呢。”
“肯定不可能啊,那小丫头看着跟未成年似的,承哥就是把她当小孩儿养着的,怎么可能有那么禽兽的想法。”
裴砚承把姚舒送回去后便回到周耀给他定的酒店休息。
躺在床上,刚才徐洋说的早恋怀孕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莫名跳进脑海里。
他给姚舒发了一条信息:[老师来过了么?]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裴砚承看着静悄悄的手机,没有半点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屏幕里才弹出姚舒回复的消息,是一条语音。
应该是刚洗完澡,语音里面有吹风机吹头发的声音,小姑娘刻意提高了音量。
[老师已经来过了,叔叔你也早点睡哦,叔叔晚安!]
夜色昏沉,电子时钟缓慢跳动着数字。
裴砚承反复点开那段语音听了好几遍。
直到倦意倦意袭来,他终于放下手机,闭眼睡去。
第二天依旧是一个没有太阳的早晨,清晨的浓雾未散,整个城市都朦朦胧胧的。
去机场之前,裴砚承去了趟姚舒的酒店,还特意去茶楼给她买了份早餐。
说来也巧,刚到酒店门口,就看到姚舒和一个男孩站在一起,两人说着什么。
裴砚承的脚步一顿。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后退一步,站在了廊柱后侧。
凝神看过去,男孩带着棒球帽,笑着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姚舒。
姚舒耳边别着烟粉色的发卡,明媚娇妍,笑意吟吟,眼睛也弯弯的。
“看什么呢?”
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裴砚承收回目光,看向突然出现的徐洋:“你怎么在这。”
“跟你一样,来看看小舒啊。”徐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看什么呢,看得脸色铁青的。”
“哎哎,这不小舒吗?”徐洋惊呼,朝姚舒挥手,“小舒儿!这儿呢这儿呢!承哥你看到小舒不过去躲在柱子后面干嘛啊?”
裴砚承:“……”
你能不能闭嘴。
姚舒循声看过去,看到站在廊柱后面的徐洋和裴砚承。
脸色绽开笑容,小跑着跑过去,在他们面前站定后,气息还有些不稳,微微喘着气。
“叔叔!我还以为你已经上飞机了,你来找我吗。”
裴砚承故作姿态,抬手松了松领带结,淡淡“嗯”了声。他看了眼走远的男生,冷不丁开口:“刚刚那个人是谁。”
姚舒愣了下:“是我在冬令营认识的一个同学。”
裴砚承低头看腕表,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都跟你说什么了?”
姚舒抬着头,眨了眨眼睛。
只不过是很没有营养的寒暄话语,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复述一遍。
裴砚承淡淡睨她一眼,继续若无其事道:“当然,你不想说也没事,我也没那么想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阴阳怪气”四个字突然蹦进姚舒的脑海。
总觉得如果她真不说,裴叔叔肯定又要不开心。
她薅了薅刘海,如实回答:“其实我跟他不是很熟,也没说什么,就是说这几天要降温,让我注意保暖。还有,因为昨天实验课我帮了他,他为表示感谢送了份早餐给我。”
说完,她把手里的早餐举到裴砚承的面前。
裴砚承看了她几秒,伸手接过。
就在碰到塑料袋的那一秒,手指从袋口划过,袋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清什么情绪。
“抱歉,没拿稳。”
徐洋:“……”
您这演技还能再假一点吗?
“啊,没事。”
姚舒捡起袋子,左右看了一圈,里面的包子用塑料袋包着,也没有弄脏。
一双指骨分明的手从她眼前伸过来,拿走了她手里的早餐。
“这个脏了,不要吃了。”裴砚承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给她,“吃这个。”
姚舒接过,袋子里沉甸甸的有不少。包装也异常精致,用保温袋包得严严实实,还是热气腾腾的。
她弯着眼睛笑:“谢谢叔叔的早餐。”
“去上课吧。”
“好,叔叔再见,徐叔叔再见!”
直到看着姚舒的身影消失在路口,裴砚承才淡淡收回视线。
徐洋问:“承哥这就准备去机场了吗?”
“嗯,”裴砚承说,“南城太冷,我给姚舒定了几件衣服,下午应该会送到你那里,晚上等她放学了你帮忙送过去。”
“哦哦。”
裴砚承垂眸看了眼手里的塑料袋,毫不犹豫地把早餐扔进了垃圾桶。
冬日的天早早地暗了下来,天边是浓重的深蓝色,姚舒结束一天的课程整理好东西回到酒店。
浴室里热气氤氲,正准备洗澡的姚舒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原本别在耳侧的那个发卡不见了。
那是裴叔叔送给她的发夹。
姚舒瞬间慌了神。
回来的时候风很大,可能是在她拨弄吹乱的头发时掉在地上了。
来不及多想,她套上衣服就急匆匆往外跑,沿路一点一点地找过去。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风很大,冻得她的脸有些疼。姚舒拢了拢围巾,继续边走边找。
校外的林荫道上路灯坏了几盏,线路有些接触不良,这会儿一闪一闪的跳动着。
夜晚寒冷,路上没什么人。姚舒走到一半,前方忽然有个男人挡住了她的路。
她下意识抬头。
衣服单薄,头发很乱,满脸的胡茬。一双黑框眼睛架在鼻梁上,尤其不修边幅。
男人停在原地,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姚舒皱了皱眉,往路的旁边走。
眼镜男紧随其后,再一次挡住了她。
姚舒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眼镜男拿出手机和她比对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你别害怕,我只是想见见你姐姐,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不会伤害你。”
另一边,徐洋等了会儿没等到姚舒,打她的电话也没打通,于是把包裹寄存在酒店的前台。
晚上八点,徐洋再次打姚舒的电话,还是没有打通。
他不放心赶到酒店,结果得知姚舒不在酒店。他又去了学校,却被告知姚舒早就走了。
裴砚承接到徐洋电话的时候,正好结束长达七个小时的会议。各高层争执不下,会议一开就是一整天,直到夜色浓重才堪堪收尾。
刚坐下准备阖眼休憩的裴砚承蓦地从沙发椅上站起来,额头的青筋隐现,握着手机的手指泛着白。
“你说什么?姚舒不见了?!”
“承哥你不要太紧张了,她都这么大人了肯定丢不了,说不定和同学出去玩儿了,小孩子嘛,玩疯了就不注意接听电话,说不定待会儿就回来了,你别担心。”
“别担心?电话打不通,人不知去向,你让我别担心?”
裴砚承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额头突突地跳,“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赔一个糯糯给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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