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天宫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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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月后场,一处空旷的校场上。

    流雨端坐在地上,他不断寻找着进入冥想的状态,始终无果。

    他睁开眼睛,摇摇头道:“不行,我完全找不到那个启点。”

    “境界的修炼,其实就是战气的阶段晋升。按理来说,你的战气威压强度,已经达到了七重天顶峰,现在之所以卡在中境,也只是缺少了一个合适的契机去完善而已。”俞月在旁说道。

    流雨叹气道:“先前我从未在意过境界,战曾告诉我,战斗靠的是身体的强度,以及临场的发挥,充足的经验。所谓的境界,只不过是一个大致的描述而已,并不能代表实力的高低。”

    “话虽如此没错,可他毕竟是天界的界王,是被誉为神的巅峰人物,您不能完全按照他的方法去进行修炼,每个人的情况各有不同,你需要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修炼方法。仔细回想一下,你在达到七重天之前,面对每一次的瓶颈,都是怎么破境的?”俞月引导道。

    流雨仔细想了一会,答道:“我从未注意过是否破境,有些人破境是没有异象显现的。只是回想起来,确实在某些时候曾经感觉到自己的战气瞬间提升了很多,以至于连我的身体抗击打能力,反应速度都变得不同了。而这些时候,几乎都是在经历了一场凶险的战斗之后。”

    “就是这个。”

    “什么?”流雨疑问道。

    “九死一生的战斗。比起其他人,你似乎更容易从战斗中感悟到境界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我想要达到真正的咸天巅峰,就需要再经历一次濒死的战斗,从中体悟到境界的临界点?”

    俞月点点头,接着说道:“这场战斗,只能算是契机。而在这之前,你需要将此前掌握的一切,融会贯通,达到临近突破的临界点才行。”

    流雨问道:“怎么做?普通的战斗很难让我从中受益。”

    俞月摇摇头,否定道:“从战斗这方面来说,你已经是天界最出色的了。”

    “那我该做什么?”

    “感悟天地元气。”

    流雨蹙眉,他不明白俞月的意思。

    后者继续说道:“尽管你已经拥有了相当于七重天境界的灵气,这足以你应付大部分的危机,可面对战斗天赋高于你,或者境界超越你很多的人,仅靠自身的战气,就难以应付了,还需要借助外力,借用天地间不属于你的灵气。”

    流雨脸色瞬间黯淡下来,他摆摆手说道:“我的战技天赋很差的,连个天道最基础的招式,我释放起来都很困难,感悟天地灵气就更……难不成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没有。”俞月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怎么可能?那你一直以来是如何破境修炼的?”流雨质疑道。

    俞月淡淡答道:“无须破境,浑然天成。”

    “……”

    流雨一阵无语,他撇着嘴,没好气的翻着白眼道:“可你总归是要修炼战技的吧?有没有什么窍门?”

    “没有。一直以来,很少有人在我的威压之下还能安然无恙的站着,所以战技对我来说略显多余。”

    流雨有些麻木,他强挤出一抹苦笑问道:“所以说,你是想让我靠自己的聪敏头脑去感悟天地灵气咯?”

    俞月轻轻摇摇头:“如果有一位才学过人的大贤帮你疏通这其中的道理,或许会让你有所感悟。”

    正当流雨疑惑时,俞月却面向他的背后拜礼道:“天月系月月主,俞月,见过蓝官。”

    一听这个名字,流雨急忙转过头去。

    远远的,有一行人正向这边走来。

    当中一人流雨再熟悉不过了。他身着天宫大官才有的朝服,体态修长,风度翩翩,尽显儒雅之风。

    “见过南宫驭,天月上圣尊师。”

    蓝晨身旁的其余五位一齐向流雨拜安问道。

    “都已经被停职了,还拜什么拜!我发现你们这群人是不就故意来嘲讽我的?”

    对于流雨的怒言,几人面不改色,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蓝晨微笑着,缓缓开口道:“即便被天帝停职圈禁,你也是南宫六星君的统驭,我东宫的诸位星君拜你,也属合情合理。”

    流雨没好气的白了个眼,撇过头向身后问道:“你把他们叫来的?”

    俞月点点头回答道:“是的。”

    流雨一阵无言,他原地踱步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冲蓝晨说道:“我说你们东、西宫两大天官可以啊!从小受你们俩的羞辱就算了,现在还连起手来坑害我!”

    蓝晨背过一只手臂,俯下视线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你蓝大天官先是给我看什么毫无根据的天书预言,接着又是你东宫计提官府的童养媳弄丢我的徒弟。现在两个人,该来见我的不见了踪影,不该见我的跑上门来羞辱我,你们夫妻俩未免有些欺负人了吧?”流雨说的呲牙咧嘴,张牙舞爪,惹得五大星君都没忍住笑意。

    流雨一个眼神愣过去,几人赶紧收起表情。

    蓝晨微微一笑,走出两步后悠悠然的说道:“天书是你自己要求看的,开启天书时,你也在场,其中显像,皆乃天数。至于弄丢你小徒弟,难道不是你委托小梦去界王境接他的吗?'趋狗逐兔,未遂,即烹狗',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听他这么一说,流雨顿觉一时语塞。他有些胡搅蛮缠的喊道:“那也是你说天书中预言我会身死陨落,引诱我去看的!还有,要不是你那小媳妇嗜战,至于弄丢江儿吗!枉我这么信任你们俩,让你们参与到我的计划中来,结果一个不如一个,误我大计!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明明这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你自己都没有做到,怎的能来埋怨我们两个好心帮忙的呢?”

    “别跟我推卸责任,事情走到现在这种局面,你们俩一个都少不了。”

    蓝晨笑而不语,身旁一位星官回应流雨道:“天师息怒,就目前来说,事情一切都在向好处发展。”

    “好处?”流雨上下看了看自己,反问他道:“徒弟丢了,自己还被圈禁了,你管这叫好的发展?”

    “当然,因为这说明,天书中的预言已经改变了。”

    流雨蹙起眉头,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后文。

    “天书中对于您陨落的预言已经改变,而且……无论是计提官的天书,还是监尘官的转轮,上面都已经找不到少月江的名字了。”

    “找不到江儿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流雨急忙问道。

    “转轮簿生,天书言史。一个天道如果身死,那么他的灵气将会消散于天地,同时他的名字也会消失在转轮上。但记录着天界历史的天书,却会永远存在他的痕迹。一个天道的名字从这两件法器上同时消失,只能说明,这个人并非天书和转轮所能记录的了,也就是说……他不再是天道了。”

    听到这,流雨表情显得有些惊讶。

    少月江本就是归属于人道,只是由于代表着天界之力的镇心珠依附在心脏之上,与其融为一体,这才算有了一颗天心。

    也就是说,镇心珠即是少月江作为天道的唯一证据。现在镇心珠被暂时封印,就代表着少月江身上所有与天道有关的痕迹一同被封印消失,天书也不再承认他的天道身份。

    蓝晨看着沉默的流雨,心中突然多出一丝担心,他迷上双眼,淡然开口道:“此时这种局面,你可莫要再生出窝藏异界人的想法了。”

    流雨同样语气低沉,他答道:“即便暂时无法接他回来,可我至少得确定他是安全的。”

    “放心,天书预言,江儿的命,比你好。”蓝晨安慰他道。

    流雨奇怪的问道:“你不是说天书不再记录江儿了吗?”

    蓝晨微微一笑道:“在他小时候,我就已经为他算过了,上吉天相。”

    听了这话,流雨脸上表情才算稍有轻松。

    见流雨有所宽慰,蓝晨眼色间闪过一丝忧虑,仅仅一瞬,他又重拾笑容打趣道:“而且,跟你相比,谁的命都算是好的。”

    流雨翻了个白眼给他,不予否认。

    双方的交谈终于告一段落,流雨身后的俞月轻声道:“诸位,如果叙旧完了的话,那么请听在下说两句吧。”

    众人将目光集中过来,俞月说道:“是我以天月的名义,命天月管辖下的南宫六星君去请蓝官到此。目的正是为了助我家小师叔巩固境界。蓝官才识过人,有您指点的话,小师叔的实力一定能更加精进,领悟天地大道,达到咸天巅峰。”

    “天月之中,与小师叔实力相匹的十御,几乎尽数戎边在外。除开天军的八大司尊,也只有天宫的诸位星君最为合适了。可天帝停止了小师叔对南宫六大星君的调度权,此时叫南宫六斗来天月,无异于挑战天帝的权威。故同时邀请东宫的五位星君前来,希望你们愿意助我家小师叔修炼。”

    五位星官齐声回道:“能相助南宫驭巩固七重天境,吾等倍感荣幸。”

    流雨再次横眼过去,几人忙改口道:“天月上圣天师。”

    蓝晨从长袖间掏出一卷竹简,对流雨说道:“这本书是我在多年前偶然所得,其中对心境的描述,至上至深,我多次读来,皆倍感受益。对你感悟天地元气,定大有助力。”

    流雨将竹简接过来,翻开内容,低声念道:“《竹心经》,这是一本琴谱?”

    “没错,作者似乎是人界的一位琴师,其中记述,皆为琴法。由琴意舒心意,再至对天地的道悟。想来,此人也应为人界的一位圣贤了。”

    “说的这么好,这里边的东西谁看的懂啊!”流雨翻看了几眼后抱怨道。

    蓝晨微微一笑,一边踱步,一边默背其中内容道:“篁竹幽径,茂林白笙,风月无边落叶。

    抚琴在手,笛乐清鸣,一曲一奏浑成。

    捻角拢宫来回,浮垢面蓬。

    狂做徵羽弦乱,自有天地来收。”

    念至,步止。

    蓝晨回身看向流雨道:“这一段我尤为喜欢,这人应该曾经也是一位年少得志、意气风发的少年,后来自窥正道,深居于一处有着茂竹的深山中,独自钻研琴道,终不见世人。”

    流雨像是听天书一般呆滞在原地,静静的看蓝晨自言自语。

    蓝晨见良久都无人回应,便疑惑的看向流雨。后者表情麻木,两眼空神。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这是什么操作?”

    流雨反问他一句后,终于忍不住了,他皱着脸问道:“这不就是个练琴练到疯魔的人道的疯言疯语吗?这东西怎么助我感悟天地?”

    蓝晨愣了一会,他想要辩解两句,又觉得对流雨这种人,说了也是无用。只是缓缓感叹道:“你和小梦真是两个只懂战斗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