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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张雾善的举动让所有人越发费解,她除了吃饭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上网,安分得让人不敢接受。
但这正是所有人想看到的结果,因此除了林月桐时不时敲门查看她在做什么外,没有人关心她究竟怎么了,自然也没有人看到她最狼狈不堪的一面。
她出现了戒断反应,虽然身体换到了未吸毒之前的状态,但精神依赖仍然折磨着她,每到特定的时刻,记忆中那些诱惑便悉数出来折磨她逼迫她,她每次都只能用被单将自己紧紧地裹住,以免冲动之下会忍不住伤害自己或重蹈覆辙。她怕别人看出端倪,便提出要回学校。
林月桐自然第一个反对,理由是张雾善刚出院,身体尚未复原,而且现在还没有开学,学校安全后勤等工作都没到位。
张雾善看着努力板着脸假装生气的林月桐,心里不是没有愧疚。林月桐是从心底里疼她,可惜一旦她和张佑棠发生了冲突,最后被放弃的总是她。林月桐是林家老幺,中年得女,宠爱非常,而夫家又选了相熟的家庭,以致于林月桐到现在性情都还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觉得爱情比什么都来得重要,所以到最后明知道丈夫的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还要选择隐忍。
这种爱情观,张雾善实在不能苟同,但她不是林月桐,不能对别人的爱情指手画脚。
张雾善回宿舍的时候,其他三个人都已经回来了,张雾善跟她们算不上熟,随便打了个招呼就收拾自己的床铺去了,这让跟过来的林月桐很不满意。
“善善,包里不是带了好吃的吗?”林月桐推了推张雾善,“拿出来跟同学分一下嘛。”
张雾善看了一眼表情不自然的几个人,打开包将吃的都拿出来,林月桐接过去,分别塞到王蓓、沈田、祝其芳的手中。三个人赶紧道谢,林月桐摆摆手,笑道:“善善不喜欢吃这些,你们都是善善的好同学,就帮她吃点吧。”
王蓓几个看着很沉默的张雾善和很活泼的林月桐都有点讶然,感觉这对母女应该换一下思想也许会好一点。
林月桐走后,张雾善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听着王蓓几个人说着哪部电影好看哪个明星又怎么怎么样等等。
“看到没,《财经时刻》的诸葛宛墨竟然拍杂志封面,还穿得这么暴露。”沈田指着屏幕上的一张图片对其他两个人说道。
王蓓和祝其芳凑过去看,纷纷咋舌:“电视台主持人也越来越时尚了。”
“这个色彩用得很不错啊。”王蓓赞叹道,又说,“听说这家杂志开学后要在我们学院做个推广活动,你们猜诸葛宛墨会不会来?”
“不可能吧。”祝其芳不以为然,“人家怎么可能会到一个学院的小小的活动来?”
“云大是云城最出名的大学,有名人来不出奇。”沈田看了看屏幕,脸上闪过不知道是羡慕或不屑的表情,“诸葛宛墨不过是个主持人,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我们云大还不够资格请她?”
张雾善默默地躺着,努力回想。凭着记忆在网上对奥运会赛事下注,她不仅满满赢了一钵,还松了一口气,这个世界果然还是之前的那个世界。而诸葛宛墨现在虽然只是一个以“知性优雅”为出名点的财经新闻女主持,但几年之后她因卷入与豪门二代的恋情事件知名度大增,全国家喻户晓,然后涉足影视圈,并登入亚洲一线女星之行。
这样快速的崛起,如果仅靠运气,那是不可能的,诸葛宛墨这个女人不简单。
林月桐果然打宿舍电话查人,张雾善慢慢地爬下床,接过电话:“妈,有事打我手机就好了,电话在下面,我懒得爬床。”
林月桐笑了笑,然后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
张雾善放好电话,看到王蓓三个人都看着她,便说:“以后有我的电话,就说我在图书馆。”
王蓓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低下头看自己的电脑。
张雾善换了鞋子,带了外套走出宿舍,走出学校的东门,在附近的小超市里买了一条烟。店员看了香烟的牌子,说:“送人的吧?这种够猛。”张雾善把钱甩到柜台,拿了烟就走,然后拐进旁边一个小区里的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套房里。钥匙还在她这里,她暂时打算住在这里,等戒断反应消失后再另做打算。
房子里就像被贼翻过一遍,乱七八糟,一片狼藉,应该是以前的她泄愤弄的。现在她没什么心思来收拾,拆了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猛地吸了一大口,结果被狠狠地呛到了。好长的时间里,再猛地香烟对她来说都像白开水一样,毫无感觉,可现在她只能从香烟中找到支撑的力量。抽了半包烟,她才稍微缓过来,然后简单洗了个澡。
镜子里,她第一次正面重生后的自己,长长的头发,纤细的躯体,过于苍白的皮肤让脖子上的水钻项链异常夺目。没有凹陷的双目,没有蜡黄的皮肤,没有嶙峋的瘦骨,没有颤抖的双手,陌生得触目惊心。她一把将项链扯下来丢到垃圾桶里,随便拿毛巾随便擦了擦湿发,扑到床上睡下了。
“你们不觉得她怪怪的吗?”睡觉前正对着镜子擦乳液的沈田突然说道。
王蓓正在关电脑,对沈田的话一头雾水:“她是谁?”
“张雾善呗。”祝其芳说道。
“就是,”沈田继续说道,“莫名其妙回来不说,还很安静,不像以前每次回来不是摔东西就是打电话骂人。”
三个人想到张雾善以前不带脏字骂人硬是把人骂哭的样子,又想到她今天的一反常态,都有点寒碜。
“这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吧?”沈田说道。
“呸呸呸!”王蓓白了她一眼,“你这乌鸦嘴。”
张雾善自然不知道三个舍友对她的评价,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了图书馆,找了大一大二的专业课教材来复习,想把很凄惨的成绩补回来。她的专业是视觉传达设计,隶属于云大艺术学院,是一个挺不靠谱的专业。现在学艺术的,要么是真心追求纯艺术的,要么是因为高中成绩太差选的捷径,张雾善明显就是后者。她的文化成绩本来没达到云大艺术学院的线,是张佑棠扔了好几个万把她弄进来的。她对这个专业没兴趣,专业课随随便便听了几节觉得没意思就没去上了,张佑棠教训了几次发现她还是恶性不改,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学校老师不打电话给他就好了。
现在既然她重新回到了20岁,当然不能再重蹈覆辙,虚度光阴。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不是你努力了就会讨人喜欢,有些人厌恶你,连呼吸都不愿与你同一片空气。她不会再为了那种事与自己为难,她在意的是自己。她需要成长,需要独立,需要一个能让自己骄傲起来的机会,当务之急就是要有一技之长。至于改善与家人的关系什么的,暂时放在后面,毕竟她现在还想不明白,前世究竟是谁动了她的针,增加了剂量,让她断了性命。她不想把自己的家人想得太坏,可是一旦个人摆在家庭荣誉面前,永远只有退让的份,这种事在她那种家庭完全可以理解。
离那件事还有三年的时间,她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过努力来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她很愿意相信那个人只是想让她吃一下苦头,并不是真心想要她的性命,所以为了她,也为了那个人,她无论如何都要努力。
张佑棠和赵茜芸的事也让她很在意,她是不是应该给林月桐提个醒,让她有所警惕呢。可想到自己老妈的性子,她担心警惕没成,反到弄巧成拙,本来事情还没个影,林月桐就疑神疑鬼。算了,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开学后,张雾善不仅没有错过大三的每一节专业课,连本专业的大一大二的专业课去听了,这个改变让很多人讨论了很久,却没人敢主动问她怎么回事,她省了很多解释的功夫,但也说明她的人际关系真是很差。于是她主动找上班长朱玉敏,问班上有什么事情她可以帮忙的,朱玉敏受宠若惊,告诉她下个礼拜V杂志跟学院有个主题秀,学院学生会要组织,可能会需要帮忙。
“我能帮上什么忙?”张雾善问道。
朱玉敏想了想,说:“给现场礼仪队化妆的人员还缺几个,你可以吗?”
化妆?张雾善眨眨眼,点头。她从初一开始就学会化妆了,淡妆只用五分钟就可以了。
活动当日,张雾善早早就来到活动现场,朱玉敏看到她就把她带到学生会的一个组织人员面前。
那个同学看到张雾善,眉一扬,说:“原来是张大小姐,我们需要的是能给其他人化妆的人,您平常都是请别人帮化的,不知道能不能帮别人化呢。”
“没当过大红大紫的歌星的人,就不能教未来的巨星唱歌吗?”张雾善反问。
对方撂了个无趣,随便一指,让人把张雾善带到搭台后面的化妆区。说是化妆区,其实只是空地上摆了几张凳子,连镜子都没有,很简陋。十几个穿着旗袍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靠在一起站着,眼巴巴地看着她。
带张雾善来的男生把化妆盒递给张雾善,对她说:“还有两个人没来,你先开始吧。”
张雾善打开化妆盒,里面摆着一大堆廉价的化妆品,抬头问:“要化什么妆?”
男生一愣,看了看十几个礼仪,说:“随你化,只要不抢了主角的风头就可以了。”然后急匆匆地走了。
张雾善找了张椅子坐下,将化妆盒里的化妆品分了类,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地上。“你们大几的?”她问道。
“我们是大一的,学姐。”一个女生回答她。
“这么听话,想来也是。”张雾善一一看过所有女生,然后问,“你们想化什么妆?”
女生们一个看一个,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要漂亮就好了?”张雾善提示道,女生们纷纷点头,她嘴角一撇,找出隔离霜,再找出粉底液,递给她们,“先擦这个,再擦另外一个。没有镜子,相互帮忙,粉底液不要擦太多,要擦匀称。”
女生们纷纷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