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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起床洗漱,窗外江平水阔,晕船的症状也缓解了不少。下到甲板打一会儿太极,待微熹的阳光在江面上徐徐铺开时,船只离岸,其中的人也陆续起床了。
二楼船舱,李芸从屋里出来,迎着清风挽起秀发,水润的眸子定格在下方一身朴素白衣的男子身上,柳叶眉微扬,歪着脑袋笑起来。
不比太安士子文质彬彬,也不比太安剑客壮志豪情,不过对她而言,所谓的玉树临风,大概便是这般模样了。
当然,也有对此无法欣赏的。
“陆兄弟这是舞弄啥呢?”
几位船员淳朴地笑着,汗水顺着脸庞淌下来,古铜色的肌肉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啊。打会儿拳,锻炼身体。”陆尘对他们笑了笑,转身,搬拦锤。
“这慢悠悠的,能练个啥出来……看你细皮嫩肉的,膀子还没我一般结实。”黝黑的少年船员不信说道,“要我说你还不如跟咱一块儿干几天活,锻炼身体不说,还有工钱拿。”
话音刚落,船老大扯着嗓门从船舷那边远远的传来:“你懂个屁!人家陆小哥这叫炼气,那可是上天入地的法门,那能让你瞅出门道来么?”
“又在装学问。”少年撇了撇嘴,看向陆尘,腆着脸干笑,“哥……真能上天入地?”
“哪有这么厉害……”陆尘哑然失笑,“不过炼气倒是真的。”
“那可不就是上天入地么,我可是听村里毕姥爷说过的,哥你别蒙我。”小家伙两眼发光,咽了咽口水,“哥,你看我资质如何,能学炼气么?”
“怎么不能学,你跟着我打就行。”
“真的?”
“就你这悟性学个屁——”那边船老大又是一声吼,“就你这读书读半年连名字都不会写的蠢样儿还炼气呢……赶紧快滚过来帮老子把副帆起了!”
“起个屁!有你这么当爹的么!”小家伙梗着脖子叫嚣,“信不信我回家就告我娘你又在船上和王伯玩骰子了!”
“反天了是吧你个臭小子……”
喧嚣在甲板上散开。
二楼房间里,越倾羽一面咬住线头,一面摆弄着桌子上的裙裾,这是答应了某位小姑娘的。这时候争吵声传进屋里,她坐在桌子前听了一会儿,站起来通过窗口看下去,下方父子二人吵得面红耳赤,陆尘正拦在中间,一副焦头烂额的狼狈模样。
看了一会儿,听到敲门声,她回过头,那边李芸笑盈盈地进来,对她眨了眨眼:“外面这么热闹,越姑娘不出去看看么?”
她看着窗口,随后倒是笑出了声来,“随他们闹去,那家伙……他便是喜欢管那些事情。”
两人其实并不算太熟,只是前几日应邀去大当家屋里时见过一面,勉强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不过对这位李芸姑娘,她还是有所了解的,看上去是颇为内敛的女子,不过几日持续观察下来,也见到了对方强势的一面,或者也可以说,这位姑娘只在面对陆尘时才会露出温婉的笑容。
其中缘由不得而至,她对此还是挺好奇的,也想找个机会聊天,互相了解一下。只是没想到对方也是一样的想法。
想到这里,越倾羽心里一动,拉住李芸双手,随后挑了窗边的位置坐下,两人聊起天来。
都是聪明的女子,彼此之间的那点小心思很难隐瞒,自然也都不会去戳破,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清风徐来,两位丽人巧笑嫣然地聊着,乍看上去无话不谈,十成十姐妹情深的模样。
时间流逝,下方争吵也渐渐平息下来。船老大神情无奈拍了拍陆尘的肩膀,笑着与他说几句,转身离开。另一边,小家伙黝黑的脸蛋上满是胜利的表情,夹着几丝兴奋。
过了一会儿,陆尘摆开架势,小家伙跟着学得有模有样,竟是教起拳来了。
李芸看得专注,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这个太极,不会谁都能学吧……”
越倾羽笑了笑:“村里孩子们都在学的。”
“明明是很高深的修行,怎么谁都能学啊……”
“很高深么?”越倾羽歪着脑袋想了想,“不高深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了,黎叔告诉我的。”李芸吐了吐舌头,“黎叔可是三品上境的武道宗师呢。”
于是脑海中出现某位老翁打杀四方的画面,越倾羽吓了一跳:“这么厉害!”
“对了,你看我能学太极么?”李芸兴致盎然。
“当然能学的。”越倾羽露出笑容,“我可以教你。”
“现在可以吗?”
“这么急……”越倾羽看了眼窗外,点点头,“我先换衣服。”
随后换上练功服走出房间,看到眼前阵仗,饶是她素来性格内敛,也掩不住眸子里的惊讶。
“这是……”
“这帮妮子都想学,我没拦住……”李芸苦笑一声。站在她身边的,或清秀或妩媚的姑娘穿着紧凑的练功服站在过道上,眼里满是崇拜的神情。
“好姐姐教我们学太极嘛——”
撒娇声连成一片,越倾羽头疼抚额,良久,叹息一声:“好吧……不过要认真……”
“师父最好了——”
“啊……不要闹啊。”
随后在姑娘们的簇拥里走下甲板,迎着陆尘诧异的目光,她咬了咬唇:“我教她们打太极,你帮我……”
陆尘愣了一下,随后也就笑出声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临时徒弟:“哈哈……自己的学生自己带。看好你哦——”
“……去死。”越倾羽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深呼吸,闭上双眼。
……
桅杆上,老翁听着晨风睁开双眼,看着下方莺莺燕燕,打了个哈欠,一脸不解:“这帮女娃娃……搞什么幺蛾子呢?”
看上去倒都是认真打拳的模样,一个一个都很起劲,老翁看了半晌,长叹一声:“暴殄天物啊……”
叹息声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定在前方领拳动作一丝不苟的年轻女子身上,嘴张得像个葫芦似的,泥塑木雕般失去了声音。
“师父师父。”小徒弟拉了拉陆尘袖口,手指着前方,“鱼在空中游诶。”
甲板上,年轻的女子笼罩在茫茫白雾里,身随意走,或刚或柔,或开或合,动静之间,两尾阴阳鱼若隐若现。
“啊……”陆尘一声长叹,挫败感油然而生。
PS:这么晚真是抱歉……鞠躬(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