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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清源镇有许多的年轻人在佳都市打工,但魏有源一向很少与这些人交往,所以一直闭门不出的他,听到的佳都市,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地名。
直到赵道长递给他一张纸条后,佳都市才算与他有着割舍不断关系。
在魏有源的心里头,佳都市有着一点点的酸楚和一丝丝的憧憬。
现在,这个迷一般的地方,马上要在他面前揭去面纱。
这一天早上,魏有源在林姨和张胜桥的陪同下,坐上一辆长途客车,慢慢地靠近这个“迷底”。
没过多久,远处层出迭现林立的楼群,楼群的外围弥漫着喧嚣的车流声,车流声纵横交错地穿梭进高架桥,高架桥又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这座城市。
越近,楼群越是密集,越是耸立挺拔。
宽阔的街面上挤满了分道行驰的车辆,到处是交通指示灯、广告牌和各具特色的商铺门店。许多的商店为了招揽客人,各自为政地播放着音乐。两边的人行道上熙来攘往的人流在交相穿行,无论是男女老少一律是步履匆忙,他们像是上好发条的表针,冷漠又躁动……
林姨带魏有源先到广场兜了一大圈,又选了一家快餐店吃过午饭,再上市中心的公园走了走,最后,他们才去逛超市和商场。
林姨给魏有源购买了两件衣服,和一双运动鞋。因为不知道敏敏现在有多高,所以,林姨就给她买了一盒女孩子用的化妆品。林姨还记得冯妈的脚的尺码,所以,给冯妈也买了一双休闲皮鞋。这一次,林姨没有给师父林永和买东西,她对魏有源说,上回在清源镇买的那双鞋子还搁在冯妈家里,让魏有源回去后找出来交给师父穿。
到一座城市去玩,除了消费,真正能游玩的地方屈指可数。白天看一下地标性建筑,晚上看一看繁华的灯光。
现在,离晚上看夜景尚早,林姨问魏有源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魏有源蓦然想起,昨天那个中年男子跟他说的“仙鸿酒馆”。
魏有源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林姨。林姨一看,说道:这地方知道,离这里不远。反正没事,走,去那儿坐坐。
张胜桥和魏有源手里拎着大包小袋,一路跟在林姨后面,来到了名片中所写的地址——仙鸿酒馆。
仙鸿酒馆处在市区梧桐老街的一条巷子里,巷子临街入口的上方,拱起一扇灯光牌匾,上面写着“仙鸿酒馆”四个大字。看样子,这酒馆开得还算有模有样。
巷子旁边街面的一边原是一间早餐店,有两直三层,店面却关着门,门面上贴着房屋出售的告示。
魏有源站在巷子入口的地方,环顾四周看了一下。巷子也就二十多米深,大约三米多宽。
这个巷子所处的街道清静而整洁,街道两边相隔二十来米就有一棵粗壮的法国梧桐树,看上去有些年月了。离巷子斜对面约三百多米的地方,正用水泥砖墙围着,墙面上的一块公示牌显示,里面正在建设一处公寓楼群。
魏有源心里合计,这门店所处位置这么好,干嘛要出售?
他正想着,林姨催问他:“怎么啦,来了干嘛又不进去?”
魏有源抬头看了一下林姨,笑着对她说道:“林姨,想不想在这儿开店卖包子?”
“我也看到了。”林姨索然说道:“人家门店是出售,不是出租。”
“我要的就是出售。”魏有源说完,掏出手机拨打了售房人的联系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方说稍等几分钟,马上过来。
不一会儿,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有一条腿不利索,步履蹒跚地朝他们走来。老人一看店门口站着三个人,手里都拎着各色的购物袋,这分明是外地过来购物的游客,看不出一丁点购房的派头。
“刚才,是你们打的电话吗?”老人一走近,就想印证自己的判断。
“对。”魏有源答道,并请他将店门打开进去看看。
“我这房子是出售,不是出租。”老人在动手开锁前,又强调了一句。
魏有源心想,老人家腿脚不便,自当把话挑明。所以,魏有源便笑道:“知道的。”
他们陆续进了店,打开灯。大家一看,里面还挺宽敞。
老人说,这临街的店房是两直三层,每直4米宽,11米长。还有房屋后面的酒馆,为单层琉璃瓦建筑,酒馆连同巷道约有二百六十多个平方,它们与店面房屋一起出售。
老人又强调了一下,绝不拆开出售!
林姨和张胜桥哑然失色,惊讶得大气不敢出。心想,这得要多少钱?
老人似乎预感到自己这一次又是白跑了一趟,所以,他略带一丝轻蔑的口吻说道:“要是拆开卖,就凭这地段早就卖掉了。等对面公寓楼一做好,这地段的店面又会升值的。”
魏有源不苟言笑地问道:“开个价吧。”
“八百八十八万,少一分钱不卖。”
林姨听了,头有点发晕。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有这么多的钱,还用得着起早贪黑地做包子吗!
“老爷子,带我们上酒馆看一下。”魏有源心想,这个价并未超出自己的心理预期。
按常理,听到这个数额,应该是中止交易的时候了,林姨一听魏有源还要看酒馆,这是什么状况?如果是开玩笑,这也太沉得住气了!她看了一眼张胜桥,发现他比自己还惶恐,他那提袋子的手还微微地有些颤抖。
老人一边带他们自后门过去,一边声明:“我不接受什么分期付款的。”
这老爷子,懂的还挺多。魏有源没有理会他,只顾自己到处细察房子后面的布局。
仙鸿酒馆,其实是这家门店后面另行搭建的一处单层建筑。原来应该是菜畦或后院,它的门面是侧对巷子的,也就是就门店后院就是酒馆的前庭,靠近巷子这侧的门店开了一扇后门与此院落相通,院落的周边装饰了一些藤草蔓架,沿着墙角还摆了几盆铁树。
“这酒馆的租金一年就有六万。”老人一边走,一边用手比划着,“不是儿子催我出国,我还真舍不得卖掉它呢。”
魏有源走进仙鸿酒馆,里面装修极具特色。桌凳柜台一概是原木结构,有台吧,也有小围桌,整洁素雅,给人一种温馨、宁静而安逸的氛围。
见有人进来,一名年轻的服务员马上迎了过来,正欲接待点菜,可一见这位房东老人,以及这种阵势,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些人不是来消费的,很可能是过来看房的。所以,他便客气地招呼道:“进来随便坐吧。”
魏有源礼貌地对他点了一下头,说了声:“你们梁老板不在店里吗?”
服务员一听,马上回道:“他外出采购去了,要到晚上才回来。”
魏有源又自顾走进厨房和卫生间看了看。
过了一会儿,他回到林姨身边。
“林姨,您看怎么样?”魏有源轻声问林姨。
林姨不知如何回他,心想,好肯定是好,问题是这钱可不是小数目。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张胜桥,其实,她不看心里也知道,这张胜桥的表情肯定跟她是一样的。现在,既然魏有源问到她,不说又不行,林姨只好勉为其难地笑道:“这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小伙子,看中了没有。”老人显然看出,能拍板的就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小伙子。因此,老人仔细打量着气定神闲的魏有源。老人隐约感到这小伙非同一般,便又催了一句,“看中的话,我这边证件一应俱全,过户交易费,我来出。”
看得出,老人确是诚心想促成这门交易,为此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八百多万房价的过户费可不是一笔小数额。
“好!”魏有源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老人话音刚落,魏有源一拍即成,“林姨,把您的身份证给我。”
“源源,你要我的身份证作什么?”林姨大惑不解,睁大眼睛看着魏有源。心想,源源自己没带身份证吗?可这种场合,不容她作过多的考虑,林姨慌慌忙忙地从包里摸出身份证递给了魏有源。
“老爷子,您可有拟好的售房契约。”魏有源问道。
“有。我连印鉴章都带来啦。”老人急忙地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大摞东西,摆放在酒馆的桌上。
“林姨。来,您坐下来签。”魏有源若无其事地让于一旁,示意林姨坐下来。
开什么玩笑。林姨心想,我还签合同,手抖得连笔都拿不了。
“因为钱的数额有点大,得先预约,所以要到明天才能转到这契约上的帐户。”魏有源并未留意林姨的表情,而是对老人说,“所以,明天,您就拿我姨的身份证去办理过户手续。”
老人一把拉住魏有源的手,心情有些激动,嘴唇不停地颤动着:“年轻人。你好样的!”他想平复一下情绪,却怎么也做不到,眼睛反而有点润湿,“这房子,我卖了两年,卖不出去。他们,不是嫌这不好,就是嫌那不好,要么就嫌贵。房屋中介让我等拆迁,说是只有政府才买得起。”
老人又抬手对着魏有源竖起一个大拇指,说道:“就你。从进来到现在,一句闲言碎语都没有。”
“大爷,过户费,还是一人一半吧。别让您卖亏啦。”
“不。”老人闻言,立马张手制止道:“小伙子,说实话,我不缺钱。我卖的是个理!这房子能卖给你,就算找对人啦!”
魏有源扶老人在桌旁坐下来。然后,叫刚才的服务员拿来一支笔给林姨签字。
林姨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契约内容,发现并无不妥,便在末页的一方签上了“林芳萍”三个字。
第二天,双方办理好了过户手续,魏有源也把钱如数转到老人的帐户。
……
当他们再回到楼平镇时,已是晚饭时分。
吃饭的时候,魏有源对林姨说:“以后,老街店面和酒馆就由您出面打理。仙鸿酒馆的租金也由您来收,我已经把您手机号留给了那名服务员,他会转交给梁老板的。租金暂时保持不变。”
他又看了一眼姨丈张胜桥,“你们就尽快住过去,办好证,就在那儿开店,还是叫‘胜桥包子店’吧,听着亲切。”魏有源展颜一笑,像是了了一桩心愿。
“源源,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名字?”林姨几经考虑,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魏有源神秘一笑,说道:“这个以后再告诉您吧。”
林姨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感觉他与三年前自己所熟悉的魏有源有着很大的区别,眼前的魏有源已是一名有担当,有魅力的男子汉。
魏有源又让林姨在老街店面的楼上收拾两个房间,以备冯妈到佳都有个歇脚的住处。林姨笑道,那是自然,我们会在那儿随时恭候你们的到来。
魏有源又说,你们把包子店搬过去后,顺便帮他打听到,对面公寓楼出售的情况,他准备在那里买一套住宅。
这话,说者轻松,却让正在吃饭的两口子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