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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欢以及属下众人自京师出发至今,半月多的时间都在昼奔夜行,皆疲惫不堪,加上近几日连遭数次劫杀,今晚终于可以在这山谷断崖下好好休息一晚,虽然此地距离目的地漠北,还有千里之遥,但那都属于明天再想的问题,此时此刻,一众蒙古侍卫也包括妥欢等人,围在篝火前喝着酒吃着羊肉,用蒙古语互相交谈,大家不时地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听不懂蒙古话语,燕飞鸿跟众人打过招呼后,便拿着吃的和一坛酒来到断崖的上方,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山谷外的情形,本来这里有一位妥欢手下的侍卫在放哨,燕飞鸿就将其替换了下来,让其去跟大伙一起烤火去了。
马上就要腊冬了,这大漠天气已是极为的寒冷,但今晚却是没有大风,也没有下雪,燕飞鸿独自坐在一小块石头上,胳膊架在膝盖上,手托着头部一侧,眼睛望着远处的天与地,思考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脑袋里一片空灵,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疲惫的心得到休息。过了一会,耳闻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听这步伐的沉重程度就知道是黑塔,闻声识人这是混迹江湖之人必备的能力。
“飞鸿兄弟不去火堆边暖和,却杵在这山崖上作何?”黑塔的大嗓门已经开上了,看到燕飞鸿身侧地上那没有开封的一坛酒,瞬间眯起小眼睛喜道:“哦,原来是躲在这里偷偷喝酒啊!”这厮狡猾的笑着。
本来黑塔从小镇上带来的水酒有三坛,先前燕飞鸿来山崖之前,众人盛情推送了他一坛,剩下两坛十几个人喝,每人几口就都喝的坛底朝天。
燕飞鸿心想,这黑塔倒是眼尖,便笑着站起,打趣道:“我早就知道黑兄会来,所以这坛酒一直留着,等与你一同畅饮呢!”
“真的?哎呀,兄弟对我黑塔真是好啊!”黑塔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腿,开怀笑着与燕飞鸿一起坐了下来,俩人对坐着。这要是从第三人的角度看,这俩人的体型对比之下,就如黑熊和狐狸在一块,一个大而憨,另一个小而猾。
黑塔也不客气,一把抓起地上的酒坛,拔开酒封猛灌了一口,满足的吧唧着嘴,也不管嘴角溢出的酒渍。其实这酒一点也不好喝,还是镇上那死去的‘瘦虎肥龙’用烈酒兑了不少水,但在这大漠荒凉之处又去哪里找到好酒呢!没办法之下,就这种酒也是难得一回饮啊。
喝完一大口后,黑塔也不贪喝,立刻将坛子递向燕飞鸿,看黑塔喜好喝酒的样子,燕飞鸿推辞道:“不不,你喝吧,我平时就不喜欢喝酒,再说这酒也不怎么好喝。”
“哦!”黑塔刚要将递出去的酒收回来,但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这黑塔一想便明白燕飞鸿是让着自己,又回想起在小镇之上,遇到那么多高手试图对付自己,而燕飞鸿每次都是冲在前面,要不是对面的这青年及时出现,自己早就身死古镇,再也见不到顺王诸人了,而此时就是这么一坛劣质的水酒,对方也要全部让给自己喝。黑塔想着想着,便有种因感动而想哭的举动。
看着黑塔半天没有动作,燕飞鸿看他这样子,心里便觉好笑,就一坛掺了不知多少水的烈酒而已,至于让这铁汉般的大块头这么感动吗?三十年的女儿红、陈年杜康...多少名贵醇香的好酒,在中原,燕飞鸿只要想喝就会有人送到他面前,然而他却不知道的是:对于铁骨铮铮的黑塔来说,这坛便宜到不能再便宜的水酒,在心里已经超过了世间所有的名酒。再贵的酒都可以用银子买到,而这份救命相助之情却是世上难得!
“黑兄,你咋了,怎么不继续喝了?”燕飞鸿打趣道。
“啊?没什么!风沙迷了眼睛,刚才...”黑塔用衣袖揉了揉泛红的双眼,支支吾吾的回答。
燕飞鸿毕竟年少好玩,于是他极为不配合的高高抬起头,眼睛四处扫一扫,那眼神好似在问黑塔:哪里有风,沙在哪里?
看到燕飞鸿故意如此调笑自己,黑塔也是羞赧脸憋的通红。看黑塔憋得难受,燕飞鸿也于心不忍了,说道:“黑虎大哥,不必介怀,一坛酒而已,我确实对酒不怎么喜好,既然你爱喝那就喝吧,只可惜这里偏远荒凉,若是在中原,我一定请你去大酒楼畅饮好酒!”
见燕飞鸿如此诚恳的说道,黑塔本来就通红的眼睛再也止不住流出了热泪,放下酒坛,站起身形,慷慨郑重说道:
“燕大侠侠肝义胆,而且对黑塔恩重如山,屡次相救我等,此等恩情无以为报,如不嫌弃黑塔粗蛮,愿与燕兄弟誓结金兰,永世不叛!”
看着黑塔坚毅果敢的面容,以及那敢爱敢恨的热情,燕飞鸿也是一阵激动,江湖儿女皆有情义,燕飞鸿自小母亲病亡,而父亲身份特殊,记忆中的少年时代,也只是见过一次而已,那一次父亲把他接到了“明宫”,交给明宫统领也就是自己现在的师傅手里后,也仅仅只是多看了他几眼后,便离去了。那年燕飞鸿只有八岁,自那时起,燕飞鸿便在明宫严酷的训练下成长至今,他的少年岁月全部都在练武,除了师傅教授的武功之外,江湖大大小小门派的各类秘法绝招以及应对之法,轻功暗器、剧毒迷药等悉数都要参习,其他孩子都还在玩耍的年纪,陪伴燕飞鸿的就只有修炼再修炼,直到两年前才出师。
以往的经历让燕飞鸿更能体会孤独无依的感觉,而江湖上的兄弟情义是他最向往、也是最渴求的,听黑塔这么一说,便立马起身,激动的抱拳道:“黑兄哪里话,飞鸿不过一江湖小子,如今却能与黑兄结拜,自然欣喜之至!”
黑塔先前也是踌躇着,担心燕飞鸿不愿与自己这蒙古人结拜,此刻听闻大喜过望,立刻便双手一个熊抱,将燕飞鸿抱起,激动不已。任由黑塔熊抱着,看到黑塔那真诚开怀的憨厚举动,眼中也不觉湿润起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之后二人便朝天而拜,彼此发下誓言,完毕后黑塔找到酒坛,先让燕飞鸿喝了一口,自己又拿过来猛猛灌了一口,“哈哈,好兄弟,黑塔如今能与你结为生死兄弟,真是快哉!”说完意犹未尽,又喝了一口,才平复下来,燕飞鸿也是愉快的哈哈大笑。
两人越聊越欢,燕飞鸿了解到,黑塔原本是漠北蒙古部落的,当年元兵为了抵御各地的义军,从蒙古部落中征调了近十万的蒙古人入伍,而年仅十六岁的黑塔也在其中,因为黑塔勇猛异常,深受军中将领喜欢,恰好当时元朝皇室选拔护亲卫队,见黑塔彪悍异常,功夫也不错,就将他吸纳进卫队中,之后元朝被明军攻陷后,黑塔就一直跟随妥欢顺王到今天。
黑塔也将小时候自己看到的漠北部落风情趣事讲给燕飞鸿,让燕飞鸿羡慕不已,听得多了,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经历,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便有所伤感起来。
见燕飞鸿听着听着似有伤感的样子,黑塔也明白了燕飞鸿小时候过得或许并不快乐,想到此,为了提起燕飞鸿的兴致,黑塔便转了转眼睛笑着说道:
“嘿嘿,燕兄弟,你小子虽然人比猴精,谁都骗不了你,可黑大哥却是有一事让你看不明白!”黑塔看向燕飞鸿的眼神得意了起来。
“哦?黑大哥还有让我看不明白的地方?那我可是要好好听听!”听黑塔这么一说还有那表情,燕飞鸿果然来了兴致,立刻便从伤感中解脱出来,问道。
“想知道?嘿嘿嘿...”黑塔表情更是得意的不着边际了,那近乎Yin荡的神情,就好像自己睡了皇帝的妃子一样!燕飞鸿实在无语,拿起还剩不多酒的坛子,仰头喝了一口,说:“这下可以说了吧?”
黑塔看到燕飞鸿吃瘪的样子,高兴地扬了扬脑袋,收敛了那猥琐的表情,故作神秘的说道:“先前在小镇客栈,瘦虎那贼人背后偷我一刀,而黑大哥我却没事,当时兄弟以为我练了金钟罩铁布衫类似的功夫吧?”
听此一问,燕飞鸿便明白了,他自小在明宫熟读江湖各种功法秘籍,又如何不知会有防刀剑一类的护甲呢!原来黑塔身上穿着护甲,原来如此!
此时黑塔早就解开外面的宽大蒙袍,露出里面的金丝甲,这金丝甲不知道是如何编织而成的,由无数道金属丝线密密麻麻织成,寻常刀剑极难破入。而黑塔又从怀里掏出一件金丝甲,递给燕飞鸿说道:
“这金丝甲乃是当年铁木王搜集天下奇异金属,聘请绝世巧匠制成丝线而成,一共三十件,如今幸存的也就只剩下二十一件,燕兄弟虽然武功高绝,但以后行走江湖难免遇到贼人暗算偷袭,先前两位兄弟已经遇难,这件是哈勒的,就送给兄弟吧!”
“那怎么可以,金丝甲如此宝衣,珍贵之极,小弟确实不能要,再说此物防身之用对我来说,用处不大!”就在燕飞鸿连忙推辞间,山崖半腰却传来一道人声:
“燕小侠武功高绝,剑法更是冠绝天下,自然看不上这金丝甲,哈哈...”闻声,便看到妥欢顺王独自一人爬上了山崖,冲着俩人走了过来。
“属下该死,未经殿下允准,便将金丝甲送与燕兄弟,黑塔愿领责罚!”黑塔双手抓着金丝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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