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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莫布里在门房中暗暗祈祷,祈求不要和郝十三一同吃这糙米饭,当他看见两个儒衫模样的儒士,走进郝十三的大门,心中满是庆幸。 天已经过了午时了,估计郝十三那没吃完的饭菜,早就已经凉了,难道还能再请他吃糙米饭吗?
郝十三看见一老一少,两个儒士走进自己的府衙,心中万般高兴,历来得天下者,必然要得到文人和士大夫的支持,来的不正是文人吗?
吃个午饭,三次被别人打断,害得午饭吃不成,这不就是曹丞相说的:“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吗?
正愁没有人给左君弼下书,说明问题呢,这不是很好的代笔人吗?
郝十三自己勉强只能认识楷体的繁体中文,百户吴六玖倒是勉强能写字,可是,写出来的只是歪歪扭扭,行文还带勾带圈儿,只有吴六玖自己能看懂,其他付友德等人,也都是粗通文墨,和吴六玖的水平差不多。
唯一能写一手漂亮字的秀才穆有才,被郝十三留在寿州了,所以给左君弼下书的问题,一直让郝十三犯难。
如今来了两个儒士,郝十三无论他俩来的用意如何,这封书信,必然要让他们给写了。
正是:正愁没有胶,天上掉下了粘豆包。
郝十三将桌上的碗筷推到一边,也不给儒士言语,生怕言语不和,遭到他们的拒绝。
“两位先生哪个写字比较漂亮一些?请替我代笔,写一封书信。”
一老一少两个儒士,面面相觑,还没等自己通报姓名,也没说明来意,郝十三可是一点没和他们客气。
老儒士撵着花白的胡须。代笔写封信而已,体现他“百无一用是书生”的“一用”时候到了,也不推辞,走到桌前,提笔道:“怎么写?请总管大人示下。”
“我念,你写,捎带着润色!”郝十三略微思忖道:
“红巾左大帅亲鉴:
十三尊明王号令并刘大帅军令,兴义兵,祛鞑虏,今侥幸得入庐州城,闻听左大帅在左,特下书达意。
昨日破城时,多有不法之徒,假借左大帅之名,纵火焚城,百姓嚎啕,数里相闻。
左大帅何人也?故彭祖之徒也,手下岂能收纳这等不法之徒?为替左大帅正名,十三冒天下之大不韪,俘其匪众,枭其领七十二人。
昔日账下俘虏俞通河,与其大领有嫌隙,趁我不备,失手致其死于非命,十三窃闻,其为旧蒙元万户伯牙延玉子侄也,伯牙延玉与彭祖弟子李普胜合兵,料其当为你处弥勒教众,十三不忍鞑虏未灭,而红巾内部纷争,特放他归去。
……十三愿与大帅置酒高台,共拒鞑虏。十三不慎惶恐,顿。”
郝十三拿起老儒士的文书,吹了吹墨迹,读了一遍,自我感觉良好,“但愿祸水东引!”吩咐吴六玖派人下书去了。
郝十三再三表示感谢,上茶,宾主落座后,郝十三施礼道:“敢问二位先生尊姓大名?”
“不才——施彦端!”
“在下——罗本!”
郝十三脑袋转了半天,也没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和这两个名字的碰撞,但毕竟是文人,留下来写写算算的,好歹能派上用场。
“如今十三账下,正缺像你们这样的读书人,还请二位不要嫌弃,留在我的军中,日后必有重用!”
那老儒士连连摆手道:“总管大人不要误会,我师徒二人,在这乱世游历天下,想做闲云野鹤,无非想写两本小说,以期流芳百世而,并没有出仕的念头。”
写小说的?百无一用的书生!
郝十三很容易就联想起来,后世一天天浑浑噩噩的,神魂颠倒的网络小说家,除了写小说,什么也不会。郝十三现在天天忙着打打杀杀,哪还有时间看什么小说?虽然文人多少有点用处,总不至于特意留下两个写小说的文人,供自己消遣吧!
再说,人家也没有要留下的意思,不过是路过而已,能登门拜访一下,也算是给郝十三这个总管足够的面子了,还是礼送出境的好。
不过元朝的戏剧小说家之所以盛行,就是因为汉人读书人做官不开心,上面压着他们的,都是萌古人、色目人,文化不同,政见不同,有多是靠深厚背景上位的,飞扬跋扈。
所以很多读书人都放弃当官的念头,踏足于虚幻的小说世界中,其中《三国演义》,《水浒传》的作者,也是这样的人。
等等——
但是这二位虽然与那两位的大神同姓,可名字却不相同,不是叫施耐庵,也不是叫罗贯中。
“那二位先生到此?可是有金玉良言相谏?十三还请两位先生不吝赐教!”郝十三长揖恳求道。
老儒士道:“我只有一言,天下群雄并起,必将是讲信义和义气的人,能够聚齐天下的能士,杀人纵火的强盗之中,多有敢为之士,可取可用之才,平定天下,靠的还是敢死之士,容忍他们的罪行,利用他们可用之处,可谓是,人尽其用。”
那个少年儒士道:“我也有一言,却是与家师不同,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取天下者,必是仁义之人,爱民如子,乱世用重典。与民约法三章,杀人者死,偷盗及伤人者抵罪。郝总管确实有几番仁者气概,定然会有贤才,愿意辅佐,正如子曰:‘远人不服,修文德以来之’是也。”
郝十三也听得出来,这一老一少,老者是少者的老师,老者对他杀左君弼的人,颇有微词,所以不想在自己手下效力。
那个少者,却是对自己颇有认同,不过他跟随老师游历,自然要听从老师的安排,哪能学业未成,而自己走上仕途?
郝十三也不想勉强这两个人,毕竟自己能走多远自己也不清楚,曹操捆绑来的徐庶,不也是一言不吗?由他们去吧,饿着肚子的滋味,确实不好。
“两位先生的金玉良言,十三都记下了,既然二位先生不肯屈尊,不知二位先生还想前往何处,十三为两位先生备下些川资路费,希望二位先生笑纳。”
吴六玖领会郝十三的意思,端着出一百贯铜钱,两位先生也正囊中羞涩,想接受,却又感觉自己受之有愧。
“二位先生且不必客气,全当是资助二位写作罢了,希望二位奋著书,早成大作!”
郝十三这般慷慨和真诚,拿还是不拿呢?不拿,缺钱;拿了,缺气节。二儒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
天色已晚,猴子张三十一累的和狗一般的回来。虽然就是给百姓粮食,一人一斗罢了,可是,他脑袋实在转不过来,而且人多还嘈杂,本来的模糊的脑袋,一半是水,一半是面,被吵的一团浆糊。
但是,他毕竟跟老大的时间长,在回营的路上,必须打起精气神来,唱一军歌提升士气。
“三国战将勇,推赵子龙,长阪坡前逞英雄,战退千员将,杀退百万兵,怀抱阿斗得太平。还有张翼德,当阳桥前等,七啾喀嚓响连声,桥塌两三孔,河水倒流平,吓退曹营百万兵!”
嘹亮的军歌在府衙内回响,也被两个儒士听在耳中:“这军歌……”两个儒士不约而同的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眼。
“哦!”郝十三挠头道:“这是不才十三写的一军歌,还请两位先生指点一二!”
老儒士双手颤抖,对少年儒士说:“贯中,你听听,听听这军歌,为师似乎,似乎,似乎来了灵感。”
少年儒士闭目点头,仿佛已经陶醉在军歌之中。
可是当值的吴六玖一声吆喝:“总管大人正在会客,不得喧嚣。”那歌声戛然而止,留下无尽的余响,不绝于耳。
老儒士还想继续听下去,可是那歌声却又住了,心中真的如同抓心挠肝一般,却没有权利让他们继续唱下去。
“如果总管大人不嫌弃,我师徒二人,愿意在总管账下,帮上那么一点,写写算算的小忙。”
“那自然好!那自然好!如果两位先生不介意,我们还可以谈谈三国志平话,还有山东的好汉。”
郝十三此时也恍然大悟,刚才那老者称呼那叫“罗本”的儒士为“贯中”,那不是大名鼎鼎的罗贯中吗?
那老者叫什么施彦端的,不正是施耐庵的别名吗?出来混的,哪有报真名的?哪个不是三五个别名,笔名什么的。
日,这两位老先生,这是到我的军营来采风来了,差点让他们跑了。
无论什么条件,必须留下,多少钱都留下。郝十三心中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