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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十三日夜忌惮的夏集寨的元军,到底,还是来了!
距离郝十三占领寿州城,仅仅几天的准备时间,寿州刚刚组建起来的红巾军,一切都没有准备好。
有没有准备好,不是郝十三说了算的,也台万户已经带着诚意,扑面而来了。
也台久经战阵,数日前,乍闻寿州被攻破,他不明虚实未敢轻动,等他探明寿州内的红巾军数量并不多,这才带着军队打了过来。
夏集寨元军的动向,寿州红巾军派出去的探马,也早就已经上报给了郝十三,可是郝十三却没有一点的办法,既没有能力设伏,更没有能力出城迎战,只能凭借着寿州高大的城墙死守待变。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无济于事。
远远的天边,出现一线尘土,尘土越来越高,仿佛是海啸掀起的巨大波浪,滚滚的向寿州城卷积而来,高大的寿州城墙此时显得那样的渺小,仿佛那尘土卷过,诺大的寿州城将片瓦不存。
尘浪越来越近,渐渐的显现出中军高高飘扬的八边太阳旗,紧接着是各色五彩斑斓的三角旗次第显现出来,蒙元士兵的铁盔、面目、衣甲、马匹轮廓,逐渐从尘埃中清晰起来。
各色的战马迈着整齐而缓慢的节奏,向城池漫压过来,前锋后面的尘土依旧在天际飞扬,一眼望不到边际。
“呜——呜——”一阵凄凉的号角漫过安丰军的军阵,骑兵列着整齐的军阵停了下来,高高的长矛如林,阵列排山倒海,渐渐的显露出方阵的清晰轮廓。
郝十三遮目远望,并没有看见后面有步兵,不用数人头,这就是蒙元安丰军赤马探军最精锐的三千骑兵。
中军中,威严的领马鞭一抬,三千赤马探军停下前进的脚步,列出严整的方阵,军阵稍定,元军军阵中冲去一匹黑马,马上正是安丰军万户也台。
他穿铁罗圈甲,络腮胡须,头戴蒙元长沿铁盔,肋跨马刀,身背箭壶,身后跟随着两个那可儿,一箭之地,也台勒住胯下战马,马鞭指城趾高气昂高喊:“我是也台万户,叫你们的头领出来答话!”
郝十三此时就站在城门的垛口之后,他身穿一身异常瘦小的扎甲(在仓库中没有找到大号的),头上铁盔似乎还有些大,这一身不合身的盔甲,显得很滑稽。他手中拎着还是那把“借”来的蒙古马刀,上前两步,开始施展他的演技。
他右手握胸,略微欠身,象征性的施了一个浅浅的蒙古礼,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口吻道:“也台万户带着这么多的军队,是来为我郝十三就任红巾军安丰总管道喜的吧?那么请你把军队留在外面,到我的府邸喝上两杯马奶酒吧!”
“呸!”也台万户唾弃道:“你一个腌臜下贱的南人,还配请我堂堂的朝廷万户喝酒?安丰总管?恐怕给我舔脚趾头都不够,我奉劝你,你还是乖乖的献出城池归降朝廷,留着脑袋自己喝马奶酒,否者我攻破城池,连同附逆的百姓,也要杀个干净!”
“嘿!”郝十三一声浅笑,夸张的滑稽道:“好心请你喝酒,不喝就算了吧!”惹得本来身边紧张的红巾军新兵一阵哄笑,寿州城上红巾军紧张的气氛,顿时环节不少。
郝十三立马改了口气,坚定的说:“也台万户,我奉劝你一句,你还是从哪来就会哪去吧,别说你没有攻城器械,就是有,我寿州城的百姓万众一心,除非整个城池的人都战死了,否则,你绝对不能破城!”
郝十三左手千户吴六奇显然觉得郝十三的言辞不够激烈,不能激起也台的愤怒,搭话道:“也台万户,我可以证明郝总管说的绝对是金玉良言语。
郝总管废除了朝廷的苛政,免除了寿州城一年的租赋,而且每户人家都了一斗的救济粮,这个城,你破不了,还是像我一样,来郝总管手下吧,郝总管不会亏待你的,怎么也能……也能给你个十夫长当当,到时候,我请郝总管把你调拨到我的手下,我绝对亏待不了你的!”
昔日的南人汉军手下,就然在也台堂堂万户的面前如此嚣张,叛降还是小事,居然劝也台投降,还要去他手下当一个十夫长,也太糟践人了。
也台万户出离愤怒了,咬牙骂道:“吴六奇,你这个狼心狗肺,不讲究恩义的叛徒……”
“也台万户,省省吧!我在你们眼中不过是四等贱民罢了,州城的府库又那些的库藏,却要亏欠我和弟兄们的粮饷,我本就是汉人,我们要为我们汉人自己打天下,何来叛徒之说呢?”吴六奇戏谑道。
也台脸色紫,浑身的甲叶乱响,大吼道:“躲在城里算什么好汉,有种出城列阵,我们真刀真枪的打一回!”
“哈哈!”郝十三笑道:“我听说成吉思汗打仗的时候,也曾经用勒勒车连成古列延御敌的,难道伟大的成吉思汗不是好汉吗?闲言少叙,我的马刀都渴了,你要攻便攻,不攻请自便。”(注1)
也台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群狡猾的敌人引出城来了,区区乌合之众,临时组织起来的暴民,还能抵挡住他骑弓兵的剑雨吗?他扬起高傲的头颅,握着肋下的刀柄,冷冷的道:“说大话能打败敌人,人们还带刀干什么!”转身,拨马回归本阵。
“呜呜——呜”城外的军阵中,传来凄厉的号角,也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三千蒙元战骑分作前后三队,齐步向城墙漫压过来。
难道蒙元的骑兵真的插上翅膀,能够飞到城墙上不成?没有攻城器械,他们怎么能够攻上寿州高大的城墙?
马队进入骑弓兵的射程之内,三千张弓,四十五度满弓扬起,“蹦”“蹦”“蹦”,几声弓弦响,几支试射的羽箭落在寿州的城头上,将两名不及躲避的红巾军射翻在地。
“快,敌人要放箭了,盾牌准备,躲避弓箭的齐射!”左军千户吴六奇久经战阵,了解蒙元士兵的作战,赶紧大喊着让士兵躲避。
难道蒙元的骑兵真的插上翅膀,能够飞到城墙上不成?没有攻城器械,他们怎么能够攻上寿州高大的城墙?
郝十三见对方没有攻城的器械,还想在城墙的垛口羞辱也台一番,忽然感觉头顶一片黑云袭来,遮挡住太阳的余辉,定睛看去,骑弓兵的箭雨如同蝗虫一般,遮天蔽日的飞来。
郝十三只是在工地上搬砖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登时茫然不知所措,这样的箭雨下来不得变成刺猬?
他忘记自己刚刚说过的痛快话,他眼睛瞪得牛铃一般,更忘记了闪躲逃避,活脱脱的一个硕大的箭靶子树在那里。
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斜刺里冲去一员将领,正是郝十三的护卫猴子张三十一,一把将郝十三扑倒,死死按在城墙的垛口下。
“噼里啪啦”重箭带着破空的声音,如同雨点一般,钉在城墙的青砖上,密集的如同草丛。
郝十三只感觉自己的胳膊一阵痛楚传来,早有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铠甲,镶嵌在胳膊之上。
郝十三后背一阵冷汗,若不是猴子张三十一,恐怕郝十三此时已经变身插满羽箭的刺猬,前往下一个轮回。
身后,数名护卫躺在地上哀嚎,好在此处是吴六奇左军千户防守的城墙,城墙上大多数都是吴六奇原先的汉军,身上甲胄齐全,具备一定的作战经验,重箭只能破甲,却不能贯穿,只是伤了皮肉。
就是这样,郝十三还是看见身边一张狰狞的面孔,活生生的被羽箭从面门射穿头颅,那双圆圆睁大的眼睛似乎有太多的不甘,可是,早就没了气息。
草原骑兵的箭术,果然名不虚传。
郝十三知道,不能任由这种受伤的哀嚎在城头上哀嚎,这样会降低防守士兵的士气,也就是传说中的被吓破了胆,随后导致军队溃散。
郝十三推开身上的瘦猴张三十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咬牙用马刀砍断胳膊上的箭杆,一股锥心的刺痛从胳膊上传来,他只是眉毛挑动一下,没有出一丝的声音。
他对着倒地哀嚎大声呵斥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爷们不过被蚊子叮了一下罢了,都拿出个爷们样儿来!”
“辅兵,赶紧把伤员抬下去!”
还没等郝十三喊完,赤马探军的第二轮重箭有射来。
郝十三听见空中羽箭破空的声音,立马从地上捡起一张圆盾,遮住自己的一边身躯,弓着身子,护住身边被上一轮羽箭射到的士兵。
更多的士兵中箭倒地,望着一个个活生生的面孔,轻伤变成重伤,重伤已经丧命,已经丧命的尸体上又插上更多的箭矢。
郝十三愤怒了。
这样一直被敌人重剑火力压制,再加上在城头上恣意蔓延的哀嚎声,军队撑不了多久,就会崩溃,
“吴六奇,你的弓箭手是吃素的吗!”郝十三咆哮道。
吴六奇作为汉军千户,本来就有自己的弓箭手,郝十三又从府库中调拨给他一百张弓,他一声叹息,“弓箭手……满弦……放!”
郝十三迫不及待的攀着垛口,想看看城外敌军中箭后的惨状,想证明他郝十三不是吃素的,他也有弓箭手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