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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号喊起来很是简单,很是爽快。 可做起来依旧还是有些难度,章恕全给的线索仍然是少的可怜。
相安无事的离开凤凰山,说明秦风已经主观上认为这事与章恕全没有关系,现在只能依靠掌握的线索,以客观的理性去寻找自己的目标。
在红莲社这件事上,章恕全没有否认自己的私心。其中暗藏他或多或少的阴谋,不管是针对朝廷还是针对秦风,都是有利无弊的。他改变不了那个邪派的本质,只不过使用了某些资源和外力,增强了红莲社所制造出来的破坏力度罢了。
说到底他还是介入了这场事不关己的造反,直接提升了这场战火的级别。而秦风也站于本身的立场,协助朝廷扑灭了这场短促的灾难。两人间接的,相互较量了一番。
毕竟马应龙只是一枚棋子,红莲社聚众起义对朝廷造成的危害就如冰山蹦了一角,不痛不痒。但他制造出来的影响和结果,让许多幕后的人都得到了自己的好处。
棋子与棋手,棋盘与操盘手,每一方的得失和利害关系,下这一局棋的目的。章恕全和秦风都了然于心,结局如何都在他们的预料之内,故也不会在这件事上诸多纠缠过甚。
但从中杀出来的那位冷岩松,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作为一个旁观者,别人在下棋的时候就不应该掺合进来,这有违人礼。
……
……
凤凰山对于两人来说,就如一个过客。至于章恕全何去何从,不再是秦风的要考虑。
二月五日傍晚,秦风乘船入江浦县,在这里有他需要找的人。
短期内无法将暗处的敌人摸清楚,那只有调查明处里的相关人等。α Α 很不幸的是,沈琨被列入张治需要清查的对象,在即将重组的南京各派官僚系统的汹涌漩涡中,某人需要保证握在自己手中的底牌足够份量,并且足够精纯而无杂质。
出于一种传统大儒的忠君爱国思想,容不得意志不坚定的沈琨,出现左右逢源出卖朝廷换取个人私利的大逆不道之事。作为南京锦衣卫这种特殊机构的领,这种风气尤为不可助长。
事情越变得简单清晰,如果这条线索确定下来,那么所有的人和事都可以一次性的梳理清楚。
无论是邬子谷的要求,还是张治的疑惑,都可以加上秦风自己的报复,一并解决掉。
早在秦风离开凤凰山之前,“地煞”已经接到指令在江浦展开了半日的侦查和信息收集分析。
章恕全的线索并无虚假,与沈琨关系密切的一位长辈的确住在江浦,而且关系不明。众所周知,沈琨虽然有家室,户籍内记载的亲戚也不少,但很少来往甚至淡漠如生人。父母早亡,无兄弟姐妹。那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姨娘,实际上也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他的族籍之内,明明备注着那位姨娘早已病故,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这等辈分的亲戚,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一位姨娘?死而复生?还是借死还生?
如果这位户籍上并不存在的姨娘,能让他为这份亲情做出许多不难理解的出格之事,也足见沈琨是多么重视他这位长辈。
南来坊是县城里一处普通的居民区,大半以上的百姓都是温饱自足的小户人家,而沈琨那位姨娘也是再普通不过的民妇。至少,秦风所看到的就属于这种形象。
唯一不同的是,她姨娘家还算比较殷实。一个显旧的四合院前方开辟出一块由藩篱围成的独立小院落,搭起一座简陋的马厩,里面养了几只羊和一匹棕色马。 四合院虽旧却修缮整洁,里面花草盆栽布局明了,显然主人家有一定的生活品味和要求。
那是一匹军马,只有经过战场历练的战马,才会表现出独有的气质和脾性。而且还是一匹非常优秀的军马,秦风几次试探只要接近藩篱或是有些异动,都会引起那匹马的警惕甚至出警示的嘶鸣,显得异常的浮躁不安。
那样的体质骨骼,那样的眼神都散着一种灵性。
四合院里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男性,看其样子竟与沈琨的轮廓有几分相似。每一次马厩里出异常响应,都会引起那男子注意,而他已经进出观察了三次。
这一次,直接坐在前院子的水井上,默默的注视着昏暗的四周。
男子对于秦风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对这个陌生来客露出了自己不善的一面,显然对秦风打扰了家里长辈的无礼感到气愤。
傍晚那时男子不在家中,和那位姨娘浅谈几句便给请出了院子,夜间游荡在别人家外的确有些无礼,怨不得男子会心生不满。
“先生游荡某家四周不去所为何故?就不怕某报官拿你!”
“果然是匹好马!只是留了些难看的疤痕,可惜你的主人没把你照料好。”秦风停步在马厩前,打趣着那匹让他露陷的笨马。
“岂有此理!无故闯入某家,还敢无视某的存在?找死不成!”
秦风叹气说道:“南来坊百姓七十余户,巡检只有区区七人,你觉得照看的过来?一人一块银子足可让他们装械入库,不闻窗外事。”
“你……究竟何人?纠缠某姨娘安的什么心思?如不说清楚,那就别走了!”男子从腰间拔出横挂的绣春刀,脚下往前大跨步已将刀横在秦风胸前。
“呵呵,绣春刀?莫非你也是锦衣卫?可你没有飞鱼服、锦衣卫令牌!你可知道,擅自使用锦衣卫御刀乃是犯了禁忌,那可是大罪呀!”
“杀你一无赖,还何须令牌!”
“老六!不得无礼!还不快迎贵客入内茶叙。”此时,四合院前门站着一位妇人,喝住男子说完便转身返回。
男子恨恨的看了秦风一眼,只得收刀入鞘先他一步急忙忙走了进去。
秦风随之跟了进去,偏厅内布置典雅台椅齐全,枋梁通风处俱有挡风竹帘,壁画瓷器虽不名贵,但在这民间小坊区内能有这些家当,经已算得上是大户之家。可偏偏隐居在此,难道是生性淡然的缘故?
按理讲妇人应有五十以上的岁数,可看那神貌保养的极好与四十多妇人一样。妇人正在砌茶,手势正宗显然精于茶道。
男子立于一旁,视线从未离开秦风。
妇人砌的是红茶,前几泡还呈现出色浓淳厚,第三泡加入沸水后,色泽红淡兰香飘绕闻着都觉得清香无比。
青花瓷杯精美洁净,旁边还有一整套茶盏、茶盘,估计是用于功夫茶的茶具。这家子人真会享受,红茶在这一带甚至江南属于奢侈品。
“请!”妇人施礼道。
秦风微笑着拿起茶杯,刚放在嘴边却又停住,问道:“夫人可知某来此目的?”
妇人毫无表情的应道:“席先生不像无礼之人,却为何一直刁难老妇?这般有失礼数难为士子之风!”
秦风吃笑道:“某心中疑惑甚多,切盼夫人为某解去心结,无奈心急失礼于前!”
“老妇乃是村野寡妇,独居十余年。仅得一侄子时而来尽孝,侄子愚钝也是一介莽夫。与席先生不曾谋面今日乃得一见,何来能耐替先生解惑?”
“那绣春刀又作何解释?”
妇人目不转睛的回道:“先生莫讹老妇!老妇识得绣春刀是何物,小侄那把刀……不过是样式有些相似罢了,先生这是无病呻吟呀!”
“姨娘何须与这泼赖多言?!让侄儿打出去了得!简直是胡搅蛮缠!”男子恼羞成怒的说道。
“住嘴!容不得你说话!”老妇却训斥了他一顿。
“茶凉了!先生实在令老妇难堪!”
“哦?这……失礼失礼,换一杯可否?”秦风放下茶杯,天寒不到片刻已成凉水。
老妇这才露出些不满的情绪,开始表现出厌恶之色。
“夫人可识得沈琨此人?南京锦衣卫指挥使!某乃是沈大人的朋友,来此探望送礼。希望能为某办一件事。”
老妇一听,茶壶在眼前顿了一顿,便重新将杯子斟至八分满。
“席先生刚说要解惑,如今又说什么锦衣卫指挥使?老妇不认得沈琨是何人,也帮不了先生的忙。若只是过客,喝一杯御寒的热茶倒无所谓,若是再胡说八道……”老妇的眼神里明显带有异常波动。
“听说沈大人有一位姨娘,长得与妇人很相像!某曾见过画像,但她早已不在人世。这就是某想要夫人解惑的缘由,还有他!难不成他也姓沈?你连小名都懒得换,叫人如何不生疑惑?是吧梅姑?”秦风指着那男子边说,边喝下了那杯红茶。
也正是这个举动,妇人转怒为笑也饮下红茶,不再看他却面带微笑说道:“与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何话好说?你若明晚还能来这,那老妇便一一回答你今夜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