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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一声“轰隆”,怀抱着小女孩的少年,如同一枚空中的炮弹,径直炸去一幢楼房的深处。
房上的屋脊与梁板,如同筛子上的土粒,晃动着,不情愿地接连摔落下来,好在房屋的主人并不在屋内,少年大概会这么想吧。
可他自己这下却伤得不轻,更要命得是,少年发生在一分钟前的遭遇——他怀里还揣着被振晕过去的小女孩,举步维艰,正欲走出屋外之时,一厚重的梁板却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少年下意识里便推开了小女孩,只是还没顾及到自己,沉闷的梁板就死死压在了身上。
好在少年怎么说也是木叶训练有素的暗部忍者,换作常人,这梁板不当下把人给摁得半死,也是终身残废了吧。
少年深深感到梁板的高压,逼仄着他就连喘气也成了问题,排诸于外得是,唯有那只将小女孩推送出去的右手,俾能自如摆动,其余肢体就仿佛与地面黏结成了一个整体,动弹不得,少年虽竭力想要挣开梁板,但即使挣出浑身解数,也如身驮沉山,愣是纹丝不得动。
“可恶,实在抱歉啊……前辈,本来是按照您的吩咐,先一步来平山榻上打探情况,却是在回头向您汇报后就立马暴露了,连您也给连累了,如今的我,又实在无法协助您……”少年回忆着他们以变化术接头的暗语,“啊、抱歉”意指“平山榻上有不明身份的高手”,即便如此地传达到了,但少年还是自责地咬着牙,右手使劲捶着地。
“哥哥你怎么了?!”小女孩眨巴着眼望着少年。
少年心中一惊,抬眼瞅到一双小红鞋正向自己迈着深深的步伐走来,没错,是那个小女孩,“难道她这么快就醒了么?还是我刚才已经晕厥过?”少年自言自语道。
“小妹妹,你没受伤吧?不要管哥哥了,赶快逃出去吧,都怪哥哥,差点连累你也无辜丧命了。”少年紧紧地闭上眼,却听到小女孩的脚步声还是在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靠近。
“大哥哥这么说就不对了,更何况……我还没有报答你呢……”小女孩的声音,分外清脆。
“嘭、嘭、嘭……!”
乌拉诺斯粉红的双翅,早已如褶皱般被渲染成了枣红,硬逾坚钢,如刀刃般向黑衣人一阵横劈竖砍,产生的冲击波殃及道路两旁的建筑物,致使周遭如被横七竖八瓜分掉的蛋糕,整条大道上的民众也不知何时早已都逃回了屋子,紧闭门窗,而街旁的树木也都应接不暇地一一栽下,仿佛化为了臣服在“天空之神”淫威之下的庶民。
黑衣人左闪右避,不时举起还插在剑鞘里的墨剑,鞘身上的“影”字兀自凸凹有致,黑衣人却只是使着墨剑来回间左搁右挡,身势与乌拉诺斯那庞大的身躯比来,倒是动如脱兔,但在猛烈如骤雨般的压倒性攻势下,却似乎毫无还手之力。
“怎么,报告中提到,你是可以和Boss相提并论的人物……”乌拉诺斯的攻势更加凌厉和潮涌了。
黑衣人招架乌拉诺斯翅展的手臂,已略略开始颤巍起来,“可恶,我明明已经发现了这家伙的招式空隙,但御守之姿却怎么也来不及调整为反攻之势。虽然战斗中一直屏气,利用忍法心法压制住伤势对肢体的阻碍,但显然,这种程度根本不足以应付他这种高手啊。况且丹田之气一旦损耗过多,不但过度紧绷的躯体会伤势暴走,疼痛感也会一并炸裂,登时在这家伙这面前,就会如同待宰的羔羊了。”黑衣人心道。
“既然如此……天数有定!”黑衣人虽说是心有不甘,但起心动念后,还是暗暗地在心中打下赌注,并在抵挡下开始抽身回退,眼瞅着就这么被逼到了平山榻上客栈门檐前的街道上。
“只剩下这点萎靡的战斗意志了吗?!”乌拉诺斯吼道,“在‘天空之神’面前,节节败退的你是剑刃已然锈蚀了吧,倘若已有了死的觉悟,不是更应该拔剑相迎么,还是说……你是在亵渎神灵?!”
乌拉诺斯对这场表现出来差距悬殊的战斗已然是索然无味了,遂双手结印,(酉-亥-列-前)“羽钝化·断斩!”高高举起的翅展由枣红进一步乌化,在光照下绽放着名刃才有的光泽,如同凌迟处死的利斧,宣告着对方的死亡,这股恼怒的风暴猛地向黑衣人突去,“试着抵挡住这股气势吧,亦或是就这样……给我滚去地狱!”
就如这家伙所言,黑衣人自心底里明白,这一击如若还向之前那么个遮挡法,倒不必担心这把名剑的安危,但自己的双手骨恐怕得被振碎。而在这种凌冽攻势下,如今的这身躯体根本没有闪避的可能。
黑衣人眼角不自禁地向后方的客栈内瞥了眼,除了无数双被吓破了胆的眼神,正关注着自己与乌拉诺斯这场森然的战斗,倒是还有俩个特别的家伙,一如既往地旁若无人,背对着他们,吃着自己桌上的酒食。
黑衣人回神,风驰电掣下,顶着狂风瞅准了乌拉诺斯的攻势,“小子,看来确实是这样……只是可恶,来不及了吧?那么……只开三寸没问题的吧?!”
黑衣人迅捷地将刀身从剑鞘中仅仅抽拔了三寸出来,刀光骤闪下,正中地迎击了乌拉诺斯的利斩,“死到临头才流露出尚未尽绝的斗气么?强弩之末的你已经来不及拔出一整把剑来了吧!”
乌拉诺斯的翅展与黑衣人的剑刃碰撞下,迸发出的冲击直接掀翻了离他们好几丈远,那平山榻上靠近门前的桌椅,客栈内的吃客们都蜷缩到了桌脚,连跑出门外逃离这场骇人战斗的勇气都没有,不、准确来说是,连再窥看一眼乌拉诺斯他们的战斗,都感到是对自己珍贵生命莫大的不负责任。
一阵僵持下去,乌拉诺斯瞪大了眼眶,“算我小瞧你了,垂死之人居然还有此等逆鳞之力。”
乌拉诺斯手持“前”印的身体,如事先蓄满了弦的弹簧,轰然向前地将身一倾,黑衣人一皱眉间,顷刻即被弹飞入客栈里。
正从那虎背熊腰、面颊携有红圈的汉子头顶上掠过,那人却依旧我行我素地端着碗,大碗吃酒。
黑衣人直撞向吧台,就在离那个面容姣好、头发齐长的男子不远处,黑衣人的身躯深深凹进了断塌掉的吧台内,造成的冲击振翻了男子桌上的酒杯,男子不慌不忙地在空中接过了飞起的酒樽,凑到嘴边,淡漠地品尝着余下的美酒。
黑衣人背倚着吧台,瘫坐在了烟尘木屑中,双手疲软地耷在地上,攥在手心的剑已滑落,他口角缓缓淌出鲜血,心脏不住地阵跳,时强时弱,他一边咳着一边笑道,“真强啊这鸟人……咳咳……”
“算你命大,貌似你的双手也保住了,不得否认,你确实不同凡响,不过在‘天空之神’的面前,你已经连刀都提不起来了吧。”乌拉诺斯眨眼间便飞身到了吧台上,深色的羽翅也早已蜕化为了原状,是看起来松软的粉红色,飘舞着的羽毛,如火如荼。
“呵……真正的剑客,若是拿着开刃的剑,就必须是用来尝血的,倘若入了一味防御的窘境,则剑身绝不该离鞘,这是作为一个剑客,誓死也要保有的尊严!”黑衣人虽说是一阵钝痛绕上心头,但言语间依旧掷地有声。
黑衣人眼角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墨剑,轻语道:“这也是一个剑客,对自己所爱之剑的承诺。”
“是么,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忍者……”乌拉诺斯嘲讽道。
“但二者并不冲突。”黑衣人瞥了眼乌拉诺斯,他正蹲立在那个面容姣好的男子桌前,而那男子兀自面不改色地在斟酒。
“算了……”乌拉诺斯立起身来,“对于亵渎神灵的家伙,你们罪大恶极,本就没有必要给你们自我救赎的机会,我立马就送你下阴曹地府吧……”乌拉诺斯指着黑衣人,却俯视着桌前的男子,“还有你。”
“有点小嚣张啊,臭小子!”一声断喝下,一张巨大的手自男子头顶伸过,一瞬间抻长的手臂,一把便将乌拉诺斯往平山榻上的后墙顶推而去,“你把俺的酒菜弄进了渣土,吃得老子是好不舒坦。”
“‘肠援’,还是不要这么粗鲁得好哟……虽然有时候这样还是不错的,正是如此,那位大人才说,只有我才愿意与你组成‘二人组’的。”男子嘴角露出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他横过手来将右臂上的补丁摘扯下,又轻轻吻着酒樽杯沿,“看来也是时候出手了……”
右臂上显露出来得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