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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昭?”陆缱有些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见裴远晨点头,沉默半晌这才呵呵的笑了几声。
那声音底底的,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又好像豁然开朗,本该如此一般。
“陆缱”
“希文”
“我没事”见两人担忧的望着自己,陆缱摇摇头笑道:“我,我只是有些惊讶,不,也没什么惊讶的罢了。”
“陆缱,”裴远晨似乎挣扎了一瞬,还是开口道:“我与兄长分析过此事,除去一时气急的可能外,公子昭也可能是被人利用。你……你别伤心。”
“我没事”陆缱知裴远晨这是在宽慰自己,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道:“我当真没事,不过我倒是认为,此事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待快出结果再发文讨伐为好。”
“我也正有此意”裴远曦冲着自己弟弟微微摇了摇头,又附和道:“我想此事,再多有半月便有结果了,大君您看如何?”
裴远晨看了眼景云君裴远曦,又看了眼陆缱,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陆缱应了一声,又转头去看公文了。
微风轻轻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夕阳西下,一束阳光似不舍般落在古朴的屋檐上,缠缠绵绵金光将那灰褐色的木头染的让人看不真切,一个雪青色的身影慢慢走在青石桥上,望着来来往往的学子轻轻叹了口气,又自嘲般笑了两声。
秋扇阁旁,原本郁郁葱葱的紫藤静静趴在木架上伸展着翠绿的植芽,又在落日的余晖中缓缓变的有些发暗发黄。
“先生”
石桥的另一端,忽有一人逆光而来,只见那人一身广袖宽袍,头发高高梳起纶着一只凤凰发簪,见陆缱站着桥头,快走了几步到她身边道:“先生,该回去吃药了。”
“你来了”陆缱笑了笑也不接药碗,只是望着那来来去去的学子自言自语般道:“时间过的真快”
裴远晨没说话,只是借着衣袖的遮掩默默握住了陆缱的手。
第一次见他如此主动,陆缱偏了偏头看了看他,压低了声音道:“那些说我与公子昭的本子你也看过吧?他就是如此,我还是有些舍不得。你,不介意吗?”
“我信你。”裴远晨望着陆缱,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又收紧了不少,这才认真道:“作为王,我信我的陆令一心为楚,对国家更是尽心尽力,绝无二心;作为……”
裴远晨看着陆缱颇为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越说越声音低脸越红道:“你的……你的夫君,我,我……”
“我什么”陆缱看着脸红耳赤的裴远晨,故意压低了声音靠在他耳廓问道:“我什么?你是不是想说……”
陆缱面上一本正经,却有意无意吹了口热气轻声道:“你是不是想说,你怎样都信我,爱我生生世世至死不渝?是不是啊大君?”
“陆……陆缱”刚表白心意的裴远晨哪经得起陆缱这般撩拨,端着碗结结巴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见陆缱又要靠过来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做了什么让人看出端倪,忙道了一声药凉了我去热一下夺路而逃。
“哈哈哈哈哈”不知怎么的,看着裴远晨如此狼狈,陆缱的心情莫名奇妙好了不少。
裴远晨这个人啊
陆缱默默念着心上人的名字,只觉得自己便是历经上下五千年也找不到第二个比裴远晨更和自己心意的人了。
“对了,”陆缱也不知笑了多久,忽然想起什么忙转身加快了步伐边追着裴远晨边懊悔道:“差点忘了,今夜是不是有庆功宴来着?我可得赶快回去换件衣服才是。”
“大君”
“大君”
然那裴远晨毕竟带兵多年,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人追的上?陆缱一直追到栖梧宫门口,才见栖梧宫宫门紧闭,唯有一人影静静印在窗户纸上。
“大君?”
见裴远晨不应自己,陆缱忙敲了敲门道:“大君,臣陆缱求见。”
裴远晨在里面不应声。
嘿,这是什么毛病?
陆缱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应。
这是害羞了?
陆缱想了想,果断围在屋子绕了整整一圈,这才发现了一扇没关牢的窗户。
远晨今日怎么如此马虎?连窗都不关牢,不似他平日的风格啊?
陆缱嘴里嘀咕着又随手拔了头上的发簪,以其为轴直接从外面挑开的插销,紧接着只见她双手在窗框上轻轻一撑,如猫儿一般轻巧的翻进了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裴远晨背后。
“远……”
陆缱刚伸出手打算拍裴远晨一巴掌吓他一下,余光忽然瞥见案几上一只空荡荡的碗旁似乎有些不明水渍,忙放轻了脚步转到裴远晨面前,果见这人端坐在椅子上,全身肌肉紧绷,双眸闭合,嘴唇微动,一滴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自额头直直砸下,整个人蓦然一惊,又随即想也没想掏出手绢蹲下身给裴远晨细细擦着汗。
陆缱突然想起,顾大夫曾经提过在治疗的前期阶段,患者可能会陷入自己的心结之中,自己希望与绝望相替呈现,现实与虚妄交织相融,狠狠折磨着患者的神经,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会慢慢消退。
“可有其他办法能让大君少受些苦?”陆缱听了忙追问道。
“此是安睡散”顾大夫撸了撸花白的胡子,将一个白瓷瓶递给陆缱道:“若是病人实在难忍,可取出三粒送温水服下,顷刻之间便会陷入睡梦中无知无觉,但……”
顾大夫看了眼裴远晨,又看了眼陆缱才道:“但大君,陆君,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安睡散虽能解一时之苦,却对治疗并无好处。所谓癔症多是由不愿面对或极其希望之事造成,有些事,还是直面为好。”
“陆缱……”
陆缱听见裴远晨唤自己的名字,忙应了声,见那人不理自己,额头上汗却出的更厉害了,想起顾大夫给的安睡散还在自己身上,忙自袖中翻出边应声道:“我在,远晨,我在。你别怕,一会你睡一觉就好了,别怕。”
“陆缱”裴远晨不知怎么的忽然睁开了双眼,猛的一把将正在手忙脚乱给他准备药的陆缱一下拉入怀中,死死的箍住不放。
突然悬空的感觉并不好,陆缱试着动了几下,见裴远晨汗越出越多生怕再刺激了他,忙乖乖的窝成一团,又伸出手撑在案几上尽可能分担裴远晨的重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这人似乎慢慢平复了下来。
“陆,陆缱?”裴远晨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什么话都险些说不利索了,慌慌张张想放手又怕摔了人,忙将人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半晌才道:“你,你怎么进来了?”
“走窗”陆缱指了指后方尚未关严的窗给人解惑道:“我叫你你不应,我见那窗没关好,便撬了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