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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一进去的墙壁上贴着不少奖状,以及一张不算大的全家福,沈清宁看了一眼照片,方扬和方百盛除了眼睛很像,其他地方都遗传了苗春。大大小小的奖状都是方扬上小学时获得的,奖状下方是一张摇摇晃晃的破旧书桌,上面整齐摆放着小学的课本。
桌子的一角贴着一张七八岁小男孩的照片,摸着红色胭脂脸蛋,右手恭恭敬敬地敬礼,朝镜头笑得格外开心。
“这是方扬?”林子承指着照片问。
苗春没想到有人会问这个,愣了愣,才露出一抹望子成龙的欣慰笑意,点了点头。
沈清宁:“当时成绩很好,为什么上完小学就不继续念了?”
苗春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松弛的眼皮压着只留一条缝隙的双目,混浊而又迷茫。她双手扭在一起,重复抠着手上冻疮,好一会才小声解释:“孩他爹精神病,学校说有遗传,不让上。”
林子承微微皱眉:“你当初为什么同意嫁过来?”
苗春一听到这个问题,战战兢兢地看着林子承很久,又垂目盯着自己鞋底炸开的布鞋。她把下巴抵在胸口,头发稀疏,发丝上还沾有不少头皮屑,沉默半响,含含糊糊地说:“家里人说,跟着他有钱,不用干活也有钱。我在家干活也没钱,还吃不饱,在这里有饭吃。”
多么简单朴素的理由……
如果苗春不嫁给方百盛,如果方扬出生在另一个家庭,如果没有江鹤案子……
一个悲剧连着一个另一个悲剧,无限延续悲剧,最终形成了死循环。
清晨,阴天,陵园内碑影重叠,鸟雀低飞,混杂的泥土气息从地下慢慢渗透出来,如同沉睡的亡者慢慢苏醒,和往来的生人打招呼。
一个中年男子捧着两束菊花,轻车熟路地踏在一条由石板铺成的路上,他来到一座有些陈旧的墓碑前,碑上刻着两个很普通的名字。他静静凝视着那两个名字,然后伸出手,轻轻滑过凹凸的字体。
压在心底的那口棺材终于被放置下来,但还没有尘埃落定……
雨点从天而降落下,冰凉的落在他脸上,他正想找个避雨的地方,头顶上方却多出一道黑影。
男子身边的林子承一手举着伞,一手把一束白菊花放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男子静静地看着他,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也未离开。
林子承转过身,笑着打招呼:“唐志老师,你好。”
唐志看着眼前这个架着金丝边框眼镜的长相极佳男子,看着温柔和善,却在无声无息中透着一股毫无人情的冷漠。急雨快速落下,打在伞上发出脆响,周围没有多少人,只有整整齐齐的墓主纷纷向他们投以注目礼。
“雨好像越下越大,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到那里等雨停了在离开。”
林子承的声音很温柔,却和他的气息一样,柔情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淡。
唐志淡然笑笑,眼角处的鱼尾纹更加凸显成熟老练。
亭子静静地立在路边,与周围的树木相映成趣。小巧精致的顶部镶嵌着琉璃瓦,亭子的四个角向天空舒展开来,仿佛一只欲从群山墓林中飞出的鸟雀。亭子的角落里,摆放着长凳,供人休息。
林子承把伞收起来,坐在长凳上,对唐志礼貌一笑:“唐志老师,我们就当寒暄过,省去没必要的内容,直接进入正题。”
唐志靠着护栏,嘴上带着了然于胸的笑意点了点头,似乎早就想到林子承会到来。
林子承:“方扬的行凶应该有唐老师的一份功劳。”
唐志没有否认,只是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
林子承从容地说:“方扬的父母一个是精神有疾病,口语不清的人,另一个是不识字的文盲。一旦家庭无法给予教育,大概率都来自学校,方扬按理说应该很难和普通小孩一起上学,但他却能和同龄人一起上完小学,想必也有你的功劳。”
“我查过方扬上学的班主任和老师,发现你和方扬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他受你的影响也是最深。无论是成绩上的优异还是内心公平公正的信念,都来源于你。可以说,你就是他的另一个亲人。当然这一切都为了现在的结果,做好所有铺垫。”
“方百盛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病患者,但在行凶那天却变得癫痫疯狂,我猜测应该是被注射了某种药剂,导致而成。方扬在得知真相后,内心的正义信念和命运的不公,促使他在那天想要杀了梁兮瑾亦或者梁兮河。”
“唐老师,你一个人恐怕无法完成这场游戏,还有谁在帮你?”
说完林子承桃花眼半睁不睁地淡淡看向唐志,似乎也没刻意等答案,只是话语结束随意一问。
唐志站了起来,走到亭子入口,手扶着柱子,褶皱的眼角弯了弯,像在笑:“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忙着生计,无暇顾及我。一整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也养成了我孤僻不喜欢说话的性格。在班上,没有多少人愿意和我说话,大家都喜欢和长的好看,或者学习成绩好的人玩,基本没有人愿意去碰像钉子的我。”
“下雨的时候,有伞的小孩都打着伞回家了,没有伞的小孩也被亲人接走,只有我什么都没有。但我也习惯了,淋雨的次数多了,也就忘了自己也需要伞。”
“那天放学,天空也是下着这样的雨,我一个人背着书包,埋头往家的方向赶,希望在书包没有全湿透的情况下,回到家。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一人勾着我的脖子,一人搭着我的肩膀,把唯一的一把伞塞在我手里,嘴里嬉笑问,‘走这么快干嘛,我们有伞可以一起回家。’我们三个人就这样举着同一把不大的伞回家。”
唐志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那天的路是我这辈子走得最开心的路,原来我也是有伞的小孩。”
只是笑声很短暂,扶着柱子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一个人在黑暗里待久了,就会紧紧抓住那道照进来的光。可能我不是上天眷顾的那个人,我们都住在江鹤区,和往常一样放学回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疯子和他身形一样高大的长刀,就这样把我得之不易的幸福,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