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将军特使

辛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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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棠刚走进大殿,便看到一身戎装的秋叶等在那里。

    看到她那一身居士打扮的样子,赫连秋叶不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只管直愣愣地瞅着她,那傻乎乎的模样活像当年受到了她戏弄后的模样,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你,你怎么会真的……”

    只见她白色的中衣外只穿着一件青色的直身粗布长袍,虽然看不出腰身来,随着她的走动,宽大的袍服来回飘荡,在料峭的春寒中显得尤为单薄。

    白皙如玉的脸上脂粉未沾,素面朝天,一头青丝在脑后挽了个简简单单的发髻,用一只乌木发簪别住。

    纤细的手腕上挂着一串与那发簪同色的乌木佛珠,一走进门先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她怎么会打扮成这样?原来那些侍卫兄弟们没有说谎,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出家呢!

    紫棠轻轻叹了口气,把快到嘴边的那丝笑意硬生生吞了回去。

    “秋叶大哥,你来,是准备协助我私逃的吗?”

    她随口开了句玩笑,却没细想这“私逃”,和那“私奔”只有一字之差。

    她此话一出,赫连秋叶顿时尴尬地涨红了脸。

    他一撩袍襟,单膝跪地,轻唤了一声:

    “娘娘!”

    他的这个举动,分明表示他所站的立场,紫棠顿时变了脸色。

    “原来,你是奉旨前来带我回去的?”

    正月中旬的天气,赫连秋叶额上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时间不知道该起,还是该继续跪着。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来劝娘娘,凡事想开些,万不可轻率从事。”他也很无辜啊!

    已经有那么多的人被牵扯,被迁怒,而范围还有越来越大之势。

    而且,皇上目前的样子,真的让人有些不忍心拒绝。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龙体的安康,当然,私心里也是为了能在去边关之前见她一面,他才勉强答应来了。

    事到临头,虽然看得出她很不开心,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坚持说客的任务。

    “居然想到让你来逼我。他还真有心啊!”

    他是算准了她不会不见赫连秋叶的,所以,这该是他的第二步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威逼不成,再用旧日的情分来逼迫她?

    他如此用心良苦,难道仅仅是为了抓她回去,然后再次囚禁她?

    “他以为你会劝动我,还是可以用你要挟我?”

    紫棠的语气冰冷如霜,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赫连秋叶抬起头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就不能想,皇上这么做或者只是因为舍不得她吧。

    如果真的那么想了,就会动摇她离去的决心吧!

    注视着紫棠的眼眸,赫连秋叶心中有了答案。

    “皇上只是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不该错听人言,误会了你!”

    他虽然不知道皇上到底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误会了紫棠什么,可是特意让他带上这句话来,必然是和他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算是道歉吗?高傲如他,也肯向她低头认错了吗?

    紫棠那坚如磐石般的决心,倏然被动摇了。眼中如千年寒冰一样的冰冷,裂开了一个口子,碎成了一片片。

    他果然是误会了什么。

    那冬至宴上出格的表现,是在向她挑衅吧?

    可是,即便是知道了是误会又如何?

    昨日种种,虽死犹生,宫中的一切,依然让她一时间难以释怀。

    “让他放手吧。”

    紫棠轻叹了一声,走到佛像前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目,把那霎那间的脆弱和动摇全都掩藏在眼底。

    “什么?”

    “回去告诉皇上,我不是他该守候的,让他放手吧!”

    赫连秋叶默然地站起来,来到她身后站定。他仰起头,看着那尊巨大的佛像,佛像也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

    “林伯父递了辞呈,皇上也已经准了。”

    “……”

    “不过,皇上不准他告老还乡,也不准家眷离京,只准他留在京城养病。”

    李昊天这样做,是害怕她会随父亲南下吧。白白浪费了父亲的一番良苦用心。

    紫棠紧闭着的眼皮终于跳动了一下,嘴角紧抿。似乎皇帝的这一条禁令,比父亲的辞职还要触动她。

    赫连秋叶不动神色,接着说:

    “子然兄当了代理宰相。不过没有提职,也没有加一分钱的俸禄。”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

    “虽然升职是好事,钱也倒是其次。可是,因为不过他的官职只有三品,却要指挥一些品级比自己高很多的大员们,难免有些吃力。现在他每天从天亮忙到天黑,没有一天休息。”

    能者多劳吗。想到临来之前与林子然的一番对话,秋叶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

    若不是林子然的指点,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进行下面的这些对话。只怕听了那句“让他放手吧”,就该打道回府了。

    “师兄马上要送小菊去哈努儿和亲了,最迟二月二他们就要出发。皇上说了,让他们最好元宵节就动身。”

    紫棠身子一震,终于睁开了眼睛,却没有回过头来。

    “元宵节?”

    “是,就是大后天。你要去送行吗?”

    “不用了。”

    若是大哥想见她最后一面,那么今天来的,就会是大哥,而不是秋叶。

    “子然说,师兄他这一去恐怕三年五载回不来……再过几天,我也要走了,接替师兄驻守北部边防。”

    紫棠呼吸一滞,缓缓回过身来。

    “他用这种种方法来逼我,以为我就会就范吗?”

    “皇上不是在逼你,而是……”

    秋叶叹口气,接着往下说:

    “赵妃和崔妃都被皇上赶出了宫廷,迁入京外的离宫。”

    “赵妃?崔妃?”

    “为什么?”

    “罪名是:失德。”

    “还有温妃……”

    “温妃?她又怎么了?”

    “罪名还没想好,也许还是……失德。”

    沉默

    失德……他身为皇帝,想要借口处分一个妃子,可以用任何一个的罪名,为什么却独独喜欢这个惹人遐思的罪名?难道他就丝毫不介意自己在邻国中的名声吗?

    “他到底想要怎样?”

    “皇上说,如果你肯饶恕她们,他或者会答应准她们更名换姓,出宫嫁人。如果你不肯饶恕,就让她们在离宫中孤独终老。”

    饶恕?

    原来他都知道了。从太子出生的那个雷雨之夜,温妃的作为,到赵妃和崔妃联手打造的紫金花事件。

    “那天我去见他,他对我感慨了一句:再过几天,就是十五,月圆之日了。”

    “不要再说了!”

    紫棠一下子用双手捂住了耳朵,脸上有无限的矛盾痛苦和难舍。她手中的佛珠脱手落下,佛珠散开,叮叮咚咚地撒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