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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凶杀,突如其来。
周一早晨,张文峰正在上班的路上,接到调度中心的电话,通知他辖区发生了凶杀案,让他前往现场。
张文峰开着车赶到城南那片平房区的时候,丁祥也刚好下了车。两人碰了头,相互抱怨几句,一路张望着前往现场。其实,根本不用打听,光看路上的人就行了,本来正是上班时间,不宽的街道上四处零散地聚集着人,越往前走,人群越密集,都抻着脑袋,不知看向什么,议论纷纷。
两人从人群中挤过去,看到了警方设置的警戒线,先期到来的派出所的同事站在警戒线里,一边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的人群,一边漫不经心地和临近的几个围观群众闲聊天,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神情。
张文峰和丁祥与维持秩序的警察都不熟悉,从口袋里摸出警官证亮了亮,说,“区支队的。”
警察会意地点点头,拉起警戒线让两人通过。
在离平房五米处,张文峰停下脚步,开始打量凶案现场的周边环境。这是一排临街平房靠西的一处房子,隔着一条两米宽的小道,对面就是公厕。平房门窗紧闭,从窗外看,屋里拉着窗帘。
“这里边要是有点儿啥动静,外边能听到吧?”丁祥站在张文峰身边,蹙蹙眉。
“肯定啊,”张文峰促狭地笑了笑,“就这破房子,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夫妻间干事儿,动静大点儿,外边都能听到。”
丁祥哑然失笑,撇撇嘴说,“你老昨晚上是和谐呢,还是不和谐呢,怎么一张嘴就是这个?”
“滚蛋去,本来就是嘛。”张文峰哭笑不得,然后冲着公厕努努嘴,对丁祥说,“离厕所那么近,门窗捂得严实点儿,也情有可原。”说完,他心中一动,把视线转向公厕,见刚刚有一个人从女厕出来,便回身问维持秩序的警察,“这附近还有别的公厕吗?”
“不知道啊。”警察一愣。
“有,后边还有公厕。”围观的人中有人伸手指了指。
“赶紧派两个人,把厕所里的人清空,把那儿也围上。”张文峰对警察说。
警察挥手叫过来两个协警,布置他们过去了。这时,平房的房门打开了,两个人从里边走出来,边走边摘手套和鞋套,见协警匆匆在眼前跑过,不由得一愣,待见到张文峰和丁祥,才松了口气,其中的一个揶揄着说,“我说谁一大早晨就在那儿指手画脚呢,原来是张大队长大驾光临啊。”
张文峰循声望过去,原来是派出所的张超,他咧嘴笑了笑,和丁祥一起走向两人,嘴里说道,“你们到的倒挺快。”
“命苦,值班。”张超面露苦笑,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两支烟,拿在手里,远远地等着两个人。
张文峰迟疑一下,紧走几步接过烟,张超又发给身旁的伙伴儿,然后用火机帮大家把烟点燃。
张文峰抽了口烟,挑挑眉问道,“什么情况?”
“一个,over了,被刀捅的,看起来也就死了几个小时,估计是夜里的事儿。”
“男的,女的?”张文峰又问。
“男的,三十来岁,是房主。”张超吐出一口烟。
张文峰点点头,打量着门窗说,“看门窗都没被破坏,估计是熟人作案。”
“八成是,”张超咧了咧嘴,“门窗都完好,现场也没有太多的打斗痕迹。”
“现场有作案工具吗?”
张超望着张文峰,缓缓摇头。
“怎么发现的?”
“邻居报的案,说是一大早就看见门开着,站在门口喊了几声,里边没动静,好信儿进去,结果就发现死人了,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操,那现场被破坏了吧?”张文峰皱了皱眉。
“反正我估计脚印什么的,就别想提取了。”张超的嘴角绽出苦笑,冲着围观的人扬扬头,说,“看见这些人没有,好多都是我们到时从屋里被撵出去的。”
张文峰也只能无奈苦笑。
“那公厕又怎么了,至于那么大张旗鼓的吗?”张超看见协警正在拉警戒线,有些不以为然。
“你看看离得多近啊,万一扔点儿啥呢,”张文峰轻轻笑了笑,吐出一口烟说道,“小心点儿不为过。”
“嗯,你们小心着吧,你们过来了,我们就轻松了。”张超无所谓地哼笑着,叹息着说,“你说现在都怎么了,说杀人就杀人。”
“你要是到了我们那儿,就没这感慨了。”张文峰白了白他。
“所以——不去,”张超嘿嘿一笑,“还是老实地所里呆着吧,把万恶的黑暗都留给你们。”
“那可不行,咱们应该定期轮轮岗,让我们也体验一下警民一家的感觉。”
“急什么?你这回就能体验了。”张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伸出拇指冲着身后的平房指了指,对张文峰说,“这现场你得看看,玩儿出花花了。”
“玩儿出花花?”张文峰不解地皱皱眉。
“捆绑啊,里边那哥们儿光着身子,被五花大绑的。”张超挤眉弄眼。
张文峰好笑地望着张超,笑道,“现在这世道,早就见怪不怪了。”说完这话,他蓦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心中一紧。
“而且——”张超促狭地挤挤眼。
“而且什么?”张文峰的心悬了起来。
张超做了个挥刀的动作,嘴里“咔嚓”一声,“那儿被切了,就在地上扔着呢。”
“真的假的?”张文峰眉头紧锁,紧紧盯着张超。
“那还有假?”张超大咧咧地回答,“我还趴那儿看了嘛,那玩意儿真不能离开身子。”
张文峰没有听到后边的话,转头看向丁祥,两人面面相觑。
“拿来。”他向张超伸出手去。
“什么啊?”张超一时不解。
“鞋套,我车里没装。”张文峰不耐烦地说。
“哦,”张超有点儿反应过来什么了,忙乱地从口袋里翻出鞋套和手套,递了过去,问,“是串案?”
“不知道,看了再说。”张文峰把烟蒂扔到脚下踩灭,俯身拾起递到张超手中,“一会儿扔远点儿,别查来查去再查到自己。”
“行。”张超讪讪地笑了笑。
张文峰和丁祥穿戴好,先后走进屋内,他们急匆匆地穿过外屋,进入卧室。
房间不大,一个赤裸的男人侧身躺在房间中央,张文峰俯下身去,看向男人身体的中央,果然,那儿一片血污,在旁边的地上,一团物事儿分外扎眼,被大片的血迹围在中央。
张文峰长长地喘了一口粗气,抑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站起身来。